..续本文上一页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对于《金刚经》的这种言教,我们应该作何理解呢?一、须知诸法真实相,不可言说,《大毗婆沙论》曰:“若可说者,说火应烧舌,说食应除饥。”(19)说火不能烧舌,说食不能除饥,这是以名言离损益,曰不可说。《理门论》曰:“一切诸法皆有二相,一者自相,现量所得,不可言说;二者共相,比量所得,即可言说。”但言说并非表诠自体,只是遮诠止滥,如言青是遮非青等。这是以现量境不可说。《摄大乘论》曰:“复次云何得知如依他起自性,遍计所执自性显现而非称体?由名前觉无,称体相违故:由名有众多,多体相违故;由名不决定,杂体相违故。”(20)这是以名义相对假立,故不可言说。
本经中对于如来实无说法的解释曰:“如来所说法,皆不可取,不可说,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这是以真实法不可说。《维摩诘经》说到不二法门:前诸菩萨依自所解,各各大谈不二法门;文殊师利则曰:如我意者,于一切法无言无说,无示无识,离诸问答,是为入不二法门。于是文殊师利问维摩诘,我等各自说已,仁者当说,何等是菩萨入不二法门。时维摩诘默然无言。文殊师利叹曰: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21)《瑜伽师地论》中以不二为真实义,(22)入不二法门,即通达诸法真实相也。
写到这里,不禁使人生起了这样一个疑问:一切法既然不可言说,世尊如何为他宣说呢?《瑜伽师地论》曰:“若不起言说,则不能为他说一切法离言法性,他亦不闻,若无有闻,却不能知此一切法离言法性,为欲令他知诸法离言法性,是故于此离言自性,而起言说。”(23)诸法实性是不可言说的,但不说,众生又焉知离言法性的存在。为令众生通达离言法性,不得已于无言中而起言说。
如来无心说法,不说而说。这从《解深密经》中以得到答案。该经在《如来成所作事品》中说:“夫如来者,非心意识生起所显,然诸如来有无加行,心法生起,当知此事,犹如变化。曼殊室利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若诸如来远离一切加行,即无加行,云何有心法生起?佛告曼殊室利:善男子,先所修习言便般若,加行力故,有心生起。善男子!譬正入睡眠,非于觉悟而作加行,由先所作加行势力,而后觉悟。又如正在灭尽定中,非于起定而作加行,由先所作加行势力,还从定起。如从睡眠及灭尽定心更生起,如是如来,由先修习方便般若加行力故,当知复有心法生起。”(24)
凡人说法,都依心意识寻思而起,分别抉择而说。有说法的我相、听法的他相、及法相;地上菩萨虽通达实相,但说法时我相、法相犹未能泯;七地菩萨虽能无相说法,但尤有功用行。八地以后始达到无相,无功用行。其说法也,远离心意识寻思,譬如天鼓不敲自鸣,水月无心而现,无说而说。我们倘依凡人见地,去理解如来说法,觉得如来有法可说,有心说法,那岂非谤佛。所以经曰:如来无有说法。
【从无所得中求证佛法】
佛法的体险应该从何处得入呢?这是每一个学佛的人都关心的问题。
世间上的人,总是带著有所得的心在人生的舞台上生活著,他们不停地追求,希望得到知识,得到文凭,得到工作,得到财富,得到爱情,得到家庭,得到朋友,得到地位,得到态名誉,得到健康,得到长寿,得到成就等等。然而,接触了佛教,他们又带著同样的心态进入佛教,你看那些一般的信众,当他们在菩萨面前点上一炉香,摆上几个水果时,就向菩萨提出无穷无尽的要求,仿佛是在与菩萨做贸易似的。
我经常在想著:世人不停地追求,无止境地占有,可是世间上到底有哪些东西能够究竟属于我们永远拥有呢?你看那些财富终归会消散,地位要失去,家庭会分离,情感会变化,朋友全反目,知识会落伍,乃至我们最亲爱的身体,并不会因为我们一直在忙于为它吃,为它穿,为它住,种种爱护,种种调理,它就永远地跟随著我们,而在几年或几十年之后,它必然也要离我们而去。
《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是说世间的任何现象包括壮严的、丑陋的、染污的、清净的、平常的、神圣的、善良的、罪恶的等其实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虚妄不实。因而,我们在修学佛法中,不能以有所得的心,去取著任何一种相。我们起心著相,这个心必然是妄心,那个相也必然是妄相,似有得,实乃无得。
菩提涅槃是从无得中证得的。读过《心经》的人,我想一定都会熟悉这一句话:“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智亦无得,是心空境寂,以无所得故,妄心妄境皆不显现,能所双亡,此时般若智始得现前。故《大般若经》曰:“一切法不生则般若生,一切法不现则般若现。”由般若现前通达诸法实相,消除二障,引导万行,自然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金刚经》与《心经》在思想上同一体系。经曰:“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无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我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曰:“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来于燃灯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萨提不?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佛于燃灯佛所,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佛言:如是!如是!须菩提,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汝于来世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灯佛与我授记。”
在常人的观念里,以为成佛一定也是成就个什么东西,或者觉得得到什么。其实。这是错误的。佛陀在这里以自己的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例,说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成就,确实不是得到什么。如有某种真实有自性法,为如来能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那我就有我我所执了,燃灯佛也就不会给我授记。说我在未来世中作佛,号释迦牟尼。因为当时现觉我法性空,不见有能得所得,离一切相,燃灯佛这才为我授记。
本经又举声闻四果为例。经曰:“须菩提!于意云何!须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须陀洹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而实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须菩提,于意云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来,而实无往来,是故名斯陀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含果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不来,是故名阿那含。须菩提!于意云何?阿罗汉能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不?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实无有法名阿罗汉。世尊!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
从世俗世间来看,有果位高低之分,有断惑多少之分,有来去生灭之分。然而在不等的法性上,却无这许多差别。须陀洹,汉译入流;斯陀含,汉译一来;阿那含,汉译不还;阿罗汉,汉译无生。这些所谓的入流、一来、不还、无生,都是从世俗谛来说的。在法性中,岂有入与不入、来与不来、还与不还、生与不生的现象呢?诚如经中所言:我得阿罗汉者,即有我为能证,无生法为所证。倘若我法、能所的二见不除,就是执著我等四相的生死人,哪里还是真阿罗汉?
最后我想用两个公案作为这段的结束。
一、有学者参访禅者。问:道在何处?禅师曰:道在目前。问:我为何不见?禅师曰:有我故不见。问:禅师你见否?禅师曰:有你有我辗转不见。问:那无我无你呢?禅师曰:无我无你又当谁见。从这段公案中可以得到两条启示:一、我相不除,不能见道。二、道不可以以我们世间的见与所见而论。
二、达摩见梁武帝。帝问:云何是胜义第一义?达摩曰:廓然无圣。帝问:对朕者谁?达摩曰:不识。禅者总是以本分事相见。在法性上,既不存在圣凡的区别,更没有识与所识的区别。这正体现了般若无所得的境界。
【般若正观】
《金刚经》作为般若体系的经典之一,处处都表现出般若正观的作用。如经中所言:“如来说微尘,即非微尘,是名微尘。”“如来说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如来说三十二相,即非三十二相,是名三十二相。”“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名一切法。”“如来说第一波罗蜜,即非第一波罗蜜,是名第一波罗蜜。”“所言善法者,即非善法,即名善法。”“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等等。这种三句的公式,几乎遍布全经。
那么,这种三句的公式究竟蕴含著什么内容呢?在理解这个公式之前,首先要知道般若经教的核心思想——缘起性空。佛法以为世间万物都是缘起。《阿含经》曰:“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世间灭。”又曰:“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我佛大沙门,常作如来说。”又曰:“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此生故彼生,此灭故彼灭。”缘起是因缘和合而起,因是亲的条件,缘为疏的条件,不论小如微尘,还是大如宇宙,无不是因缘的假合。缘起,说明了万物都是相互依赖的存在。
诸法缘起的思想,佛陀在般若经教中,又作了进一步说明,即就是缘起性空。缘起已如上说的性空,是相对自性有而言。声闻乘中的有部,就是主张自性有。如《大毗婆沙论》曰:“我有二种:一者法我,二者补特伽罗我。善说法者,唯说实有法我,法性实有,如实见故。”(25)又曰:“诸法实体恒无转变,非因果故。”(26)又曰:“未来诸法集现在时,如何聚物非本无今有?现在诸法集散往过去时,如何聚物非有已还无?答:三世诸法,因性果性,随其所应,次第排立,体实恒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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