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讲:第一品(第1页第15行-第3页第4行)
(1993年9月19日)
上次讲到“谓阿赖耶识说名所知依体。”
我们现在的所谓心理学怎能真正讲到潜在意识?不可能发现藏识。这藏识是所知依,我们人生宇宙中所有能认识的东西,都跟阿赖耶识有关系。
三种自性也就是三能相,世界上所有的自体问题、自性问题都出不了这三种。分作三种自体,不是一种自体,这种分法我们要着重熏习。这也是声闻乘中根本没说过的。
“三种自性:一、依他起自性,二、遍计所执自性,三、圆成实自性。说名所知相体。”
这三种自性非常重要,可以说在慈氏学里头是骨干,也是在慈氏学把佛教推向最高发展阶段的过程中出现的。三种自性、三种能相都是理解佛教哲学的最关键问题。这十种殊胜所殊胜没有提到世俗谛与胜义谛的问题,也没有提到小乘中的苦谛、集谛、道谛、灭谛。大家要知道三性问题把四谛、二谛的问题都发展到最高峰了。玄奘法师翻成依、遍、圆三性,在藏文中也是如此。这三种自性也叫所知能相体。
“唯识性说名入所知相体。”
唯识性,我们为什么讲唯识学?唯识性就是指所知能相体。
“六波罗蜜多说名彼入因果体。”
修行就是因果问题,就是屡次的问题。屡次,在大乘中专指的就是六度。一切正确的行为都可以包括在六度中:布施、持戒、忍辱、精进、静虑、智慧。尤其是慧,般若波罗蜜多,就是指无分别智。所以六种修行可以涵盖所有有关修行的事情,也就是这些行和唯识性都有密切关系。破外境并不只是对外境而言,慧度是把所有的境都破了。破外境还是停留在唯识观、唯识行上,到了外境已经破除了,识也不存在,所取没有了,能取也就没有了,这主要是慧的问题。
我们刚才提到大乘,乘就是运载,度就是坐船到彼岸,不要这边,到那边去。和我们上一讲所说的方向性一样,这就有六度的问题,运载你到彼岸去,不在这里生死轮回。入因果体,就是入三相、入唯识性,玄奘翻修为六度叫胜行。
“菩萨十地说名彼因果修差别体。菩萨律仪说名此中增上戒体。”
上次我们也提到增上戒的问题。这些都是悟入了所知相以后构成的因果,因果里头就有差别,尤其有十地、三学的差别。入所知相这个环节非常重要,这是我们进修的关键,也就是改造我们的世界观、认识的一个重要环节。
菩萨的律仪和声闻的律仪是不一样的。以后章节中我们还会知道菩萨律仪不但有所不为,还有摄善法戒,饶益有情戒等。谈到律仪,普通我们的行为都不成为律仪,杂乱无章,菩萨的律仪就有规律性和规范性。大家都知道戒律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主要是善恶的问题。什么是善、恶、无记?我们怎么作判断、给它定性是很大的问题。现在也有所谓价值观、真假、好坏的判断,可是佛教哲学里所谓菩萨的增上戒体特别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增上戒体特别把善恶的问题分析清楚了。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想了很多关于“恶”的词,想把“恶”定性一下,从而也就知道什么是善了。佛教很特别,把善、恶、无记说成是绝对的,并没有说古今有所不同,随着时代有所发展。
我在沦陷期(指日本侵华战争时期——整理者注)曾写过一篇文章《漫谈善与美的准则》,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作为一种参考。恶,最初在《成唯识论》中常说成忄龙牋忄戾、不调和。我看是不是用这些词界定一下:乖
忄戾、忄龙忄戾、不调柔、不调和、不安稳,还有粘着或执着,最主要的可以用染着。过去双周会时期我和大家也曾专门讨论过这善恶的问题。在大范围内可以认为恶都和染着的意义有关系,执着、染着、不寂静、沉沦、堕落、漏失、粗重、沉重,总之是不轻松、不堪任,另外有种滞碍、挂碍的意思,还带有黑色、灰暗的色彩。善可以认为是白色,明朗的。我看漂泊、烦恼、扰乱这样的词都可以形容恶,类似的词比较多,可以通过这些词认识主要的意思,主要还是用“染着”可以形容恶。
佛教说要认识真实的话必须要去掉执着,能认识真实的人是最安适、安乐的。所以能证真如以后,如初地叫极欢喜地,这里不是狂欢,而是特别的无忧。所以这“善”和认识真实有密切关系,你不认识真实就造成恶的。在佛教理论上讲你不认识真实的话一定要受一定的处罚,即所谓恶性循环。
众生就不知道释迦牟尼讲人生是苦、不自在、沉重。现在常常形容负担叫“包袱太重”,所以如果不认识真实的话,背着无明的包袱那是很沉重的。大家可以看看用什么词形容“恶”更恰当,把这性质突出出来。当然这和不认识真实、走向黑暗有密切关系,所以大家可以考虑怎么界定善恶的性质。
普通讲的十大烦恼就是恶,贪嗔痴慢疑等等,疑就是不信,不能决定。人生是比较苦,在这儿漂泊,浮沉且莫定,不必问君平。人生就是上下漂泊不定的,而且还有一个恶性循环的问题,这些恶性循环都和人的认识有关。
所以戒律的问题主要是善恶的界定问题。菩萨怎么能够为众生着想,就是消灭他的苦痛?也是从因上下手,从他的认识上下手。这里说的是戒,下面讲定。
“首楞伽摩、虚空藏等诸三摩地说名此中增上心体。”
“首楞伽摩”在第三卷译作“渐行”,这地方翻作因。第三卷大家可以翻看一下讲定的地方。虚空藏也是定的名字,看起来大乘中讲定的名字是非常多,这些三摩地翻作“等持”。这些定说名此中增上心体。
为什么这里不说定,而说心体?人的心总是不稳定,它的可能性大,人们一提到心,都觉得摸不着头绪。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能抓住一个问题,就是一、异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三摩地主要是心一境性,没有第二个境,一境之性。
所以这心怎么能安稳下来是个大问题,这也需要对向真如、对向正法。我们能使心真正稳定下来,最主要的是认识无二、无分别智。这心本来就是分别,离开分别就不是心了。佛教最主要的就是真如、无分别智,就是慧学,慧和定有密切的关系。
我提醒大家,有的提到无二,有的提到不二,到底哪个更合适?鸠摩罗什译《中论》,开头就讲“不生不灭、不断不常、不一不异、不去不来”,讲八不,于是汉传佛教讲般若特别注意八不。我看藏文的《中论》不是翻作不,而是翻作无,“无生无灭、无断无常、无一无异、无去无来”。所以这“无”和“不”的问题我希望大家注意,应该是“不”,还是“无”?
这里要证无分别智,也就是对向真如,也就是证真如。真如是无二、无分别的,无二、无分别,不能拿心当无二,也不能拿物当无二,心物本身就是二。佛教的真实并不属于心,也不属于物,限制到心物里主要还是有二、有分别。提醒大家注意:无二、不二之间是不是有分别?
“无分别智说名此中增上慧体。”
这也是我们特别应注意的地方。佛教是讲智慧的,是有觉醒的,而且是有特别大的智慧的。我们要学习也是学习智慧。什么智慧?就是无分别智。这智很奇怪,普通说来智都是有分别的,怎么成了无分别智?是不是很奇怪?所以这地方我也希望大家特别注意,这也是我们能不能证解脱、能不能出世间的大问题。所以以后还要特别注意无分别智、无分别慧。
“无住涅磐说名彼果断体。”
有住涅磐是小乘,它是追求有余依涅磐、无余依涅磐,它总是限在寂灭上,认为这个是最圆满。大乘总是不住生死、不住涅磐,这也是无二的问题。这生死和涅磐、烦恼和寂静是两个东西吗?所以这地方希望大家特别注意,大乘和小乘的分别、慈氏学和世间学的分别也都是在这地方。小乘正是反世间的,大乘更特别,无住涅磐正是彼果断。讲断分位时就提出无住涅磐。
“三种佛身:一、自性身,二、受用身,三、变化身,说名彼果智体。”
前面讲了佛本身就是智,而且这智很特别,是没有分别的智,是无二的智。他断的果,生死也不能看作两个,生死看作两个也就不如实了。三种佛身,也有分作四身的,《庄严现观》分作四身。怎么一个人会有三四个身体?奇怪。
自性身就是本体,就是真如。我们凡夫本性也是真如,怎么就没有自性身?虽然我们本身也是真如,但是净跟真如打架。前面讲要对向正法,可我们是背向正法。那边是光明的,我们这儿是黑暗的,虽然有真如作本体也看不清,无自知之明,没法认识自己。
我们到果位时主要是真如,就是自性身。它和法身有什么分别?所谓法身,就是功德身,具有多种功德之身。你到证真如的时候,真正以真如为体的话,那功德太大了。如刚才所说所有的善都是渊源于真如的,那你证真如以后,从初地至十地更不用说了,他的功德是无量的,没有什么过失的问题。所以自性身就是本体,佛以本体作自性身。法身是每个佛都有,都是无量的功德。所以提出自性身就代表了法身。
受用身,就是和初地以上的菩萨构成的关系,所有的菩萨认识佛的时候,什么是佛?就认识受用身,就是享受法乐,与民同乐,和诸大菩萨一起享受法乐,这个身就是受用身。这个身和菩萨是不同的,因为菩萨还是有他的清净业。
对于我们凡夫来讲就有所谓变化身。有人看不见是因为受业力限制,有人看见是这样,有人看见是那样,这因各人业力不同感应也不同。虽然讲三身、四身,好象有多身,其实主要还是自性身、法身。
“说名彼果智体”,佛主要是以智慧为体,以法身为本体,是证真如得到的,法身是离不开自性身的。
“由此所说十处,显于大乘异声闻乘。”
由上头所说十处,就表示出大乘和声闻乘的不同,不但与声闻乘不同,与世间学更不同。
“又显最胜,世尊但为菩萨宣说。”
不但不同,而且表示最胜。藏文中“殊胜”和“差别”有时就用一个字,具体翻译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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