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道场加行」,即建道场、立期限,勤修忏悔法。如其文说:
若佛灭后,信圆觉,心欲修行者,(中略)即建道场,当立期限(长百二十,中百,下八十)……三七日稽首十方佛名,求哀忏悔,遇善境界,得心清轻安。(中略)若末世钝根不得成就,由昔业障,当勤忏悔。先断憎爱、嫉妒、谄曲、求胜上心[55] 。
可见,宗密乃将忏悔法门,视为下根行者所当修,而非如智者大师对忏法之全面性定位,如此看法可谓是一般普遍的见解。
《圆觉忏》亦承袭天台忏法,将礼忏与禅观结合。其组织为:
道场法事七门(卷一)1.劝修 2.简器 3.呵欲 4.弃盖 5.具缘 6.严处 7.立志
礼忏法门八门(卷二~卷十六)1.启请 2.供养 3.赞叹 4.礼敬 5.忏悔 6.杂法事 7.旋绕
8.正思
坐禅法八门(卷十七~卷十八)1.总标 2.调和 3.近方便 4.辨魔 5.治病 6.正修 7.善发
8.证相
其中,思想部份有多处采用天台《小止观》的内容,只是在《圆觉忏》中将叙述顺序更动而已。原来《小止观》的次序为:1.具缘2.呵欲3.弃盖4.调和5.方便行6.正修行7.善根发8.觉知魔事9.治病10.证果。其它相关引用部份可参考关口真大所制作之比对表[56] 。至于仪轨方面亦同天台忏仪,是以法事、礼忏来组织,其事忏部份乃属「道场法事七门」与「礼忏法门八门」,此二者可能是《法华忏》的重新组织,试将二者比对如下:
《圆觉忏》─────《法华忏》
劝修劝修第一
简器
呵欲─────前方便第二
弃盖
具缘
立志─────一心精进第三
1.严处 1.严净道场
2 .启请2.净身方法
3. 供养3.三业供养
4.赞叹4.请三宝
5.礼敬─────5. 赞叹三宝
6.忏悔6. 礼佛方法
7.杂法事7.忏悔六根及劝请随喜回向发愿
8.行道法
8.旋遶9.诵经方法
10. 正思 10.坐禅实相正观
证相───── 证相第五
如上,《圆觉忏》「杂法事」是以劝请、随喜、回向、发愿、念诵无常偈来进行,类似于《法华忏》五悔的部份。再者,从以上简单的比对中,除《法华忏》「正修」十法中2.净身、9.诵经,未见于《圆觉忏》中以外,其余应可看出《圆觉忏》具有《法华忏》五法十科的组织形式。
此外,镰田先生亦认为:在九世纪初确定佛教礼仪具有重大意义的《圆觉忏》[57] ,多处依用天台思想及《法华忏》之组织所成。这部根据《圆觉经》所制的忏仪,在中国佛教忏仪发展上占有重要地位,如宋.净源法师在《圆觉经道场略本修证仪》叙缘起时谈到:「西晋弥天法师曾着四时礼文……陈隋之际,天台智者撰法华忏法、光明、百录,具彰逆顺十心,规式颇详而盛行乎江左矣。有唐中吾祖圭峰禅师,追弥天之余烈,贯智者之遗韵,备述圆觉礼忏禅观凡一十八卷。[58] 」
可知,净源将中国佛教忏法历史分为三期,而对宗密《圆觉忏》之定位,乃在于其具有承继道安与智者等二位祖师之功。弥天道安法师所制僧尼轨范虽有二时行道、布萨、悔过等法,但依经义组织具体忏悔仪轨者,却是始于智者大师[59] 。故今看组织庞大、条理分明的《圆觉忏》,乃至唐代诸宗所制忏仪时,则明显可见其受天台忏法影响之深远,而且应当更足以肯定,天台忏法在唐朝佛教修忏仪轨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第五节 小结
从以上的讨论中,我们可以看出唐朝天台忏法,具有「继承有余,开创不足」之特性。此因天台山所在地理位置偏于江南,以及章安法师圆寂后,台宗缺乏大力法将之故。又天台宗学人,虽依智者大师传统修持,但在教理上却不见开发阐扬。因此,比起唐朝时期的其它宗派而言,天台宗确实是消沉许多。直到中唐时期,湛然法师中兴天台才见转机。由于湛然大力倡导,著述弘扬天台止观,并以「修行俱须二十五法以为方便,十乘十境以为正修」之态度,故亦重视隶属于四种三昧之忏法修持。此外,其受时代思潮影响,以理具唯心思想,阐扬天台教观。
如此对心性理体的开发,亦对宋代天台山家、山外之论诤,埋下伏笔。更由于天台教学已发展圆熟,后代弟子难再超越前人,故教理研究者则更少。于是顺应时代趋势,天台宗亦自然走向重视实践法门,修持忏法、念佛等。
但唐代天台学人在忏法实践上,普遍以〈法华三昧〉为主,其它忏法却相当少见。这可能与湛然法师当时评破他宗、力弘《法华》有关。而制忏方面,则只有湛然对《法华三昧忏》所作注释的《补助仪》(另着《方等忏补助仪》今已不存)。其中强调理观修行之重要性,更于「坐禅实相正观」处,指出应依据《摩诃止观》的十法成乘观为观心方法,亦即在此《补助仪》中,特别点出智者大师所述实践圆顿止观的具体观法,此已有别于原《法华三昧忏》之实相正观方法。此外,在十法第七「忏悔法」中,则加入「应运逆顺十心」,并列举此二十心,以助忏悔。
若以现存六朝,乃至隋朝时期之忏仪资料来看,唐代忏仪的数量,及种类应算是增加不少。而且,此时期已出现与各宗派教义相关的忏法,例如:净土宗有阐扬净土思想之忏法,华严宗亦然。此外,亦有依卷数庞大的经典,如《圆觉经》、《华严经》等,组织架构完备的忏悔仪轨。但诸宗所制仪轨,普遍依用天台《法华三昧忏》之事理相融思想,及忏法组织。例如从现存唐朝的忏仪资料中,可见净土、华严二宗所制忏仪,明显皆依循天台忏法的模式而制。由此,亦可推断,智者大师所制忏法之理则、形式,自隋以来应已发展定型。故对唐代诸宗所制忏法而言,应用天台忏法之事、理法具足之形式,亦是极自然之事了。
[1]) 《统记》卷四十九,〈名文光教志〉十八之一,(大49,439c-40a)。
[2]) 《统记》卷四十九,〈名文光教志〉十八之一,(大49,438c)。
[3]) 参《行记》卷一,页108。
[4]) 其传记可参考《统纪》卷八,(大49,190b)及《宋僧传》卷三十,(大50,895a)。
[5]) 《统记》卷七,(大49,188a)。
[6]) 唐代天台教学在湛然之后又呈衰微现象,可能尚有:有关天台教理之研究,自智者以至湛然诸师几已完备,故难再有所突破。再者,受当时代禅、净、华严等,诸宗重视对心性主体之阐发实践所影响,天台教学亦不兴(虽湛然法师也为因应此潮流而朝此方向努力,但仍无法超越华严之势力)。
[7]) 《宋僧传》卷六,(大50,739b)。
[8]) 《宋僧传》卷六,(大50,739b)。
[9]) 《统纪》卷七,(大49,188c)及《宋僧传》卷六,(大50,739c)。
[10]) 《统记》卷七,(大49,188c)。
[11]) 《统记》卷七,(大49,189a)。
[12]) 陈英善老师〈湛然理具思想之探讨〉(1993,285)。
[13]) 《辅行》「故大师于《觉意三昧》、《观心食法》及《诵经法》(即《观心诵经法》)、《小止观》等诸心观文,但以自他等观,推于三假,并未云一念三千具足,……唯《四念处》中,略云观心十界而已。故至《止观》正明观法,并以三千而为指南,乃是终穷究竟极说。」(大46,296a)。
[14]) 《辅行》(大46,289c)。
[15]) (大46,785a)。
[16]) 《义例》卷下,(大46,453a)。
[17]) 《摩诃止观》卷四,(大46,35c):「圆教以假名五品观行等位,去真犹遥,名远方便。六根清净,相似邻真,名近方便,今就五品之前假名位中,复论远近,二十五法为远方便,十种境界为近方便,横竖该罗十观具足,成观行位能发真似,名近方便。」所以虽有远近方便之分,但若能观心豁然见理,则方便即是正修,如《摩诃止观》所说:「今用此二十五法为定外方便,亦名远方便。因是调心,豁然见理,见理之时,谁论内外,岂有远近。(中略)若解此意沉浮得所,内外俱成方便,若不得意俱非方便也。」(48c)。
[18]) 《宋僧传》卷六,(大50,739b)。
[19]) 该书卷上,(大46,452c)。
[20]) (大46,454b-c),又此为澄观的二顿说,见赖永海(1993,页110-111)。
[21]) 参《义例》卷下,(大46,454a)。
[22]) 《五百问》(新卍续56,613c)。
[23]) 《大意》(大46,459c)。
[24]) 其理观的实际内容为一念三千,即以十乘观法运作时,配合一念三千遍摄为理观中心。
[25]) 《义例》卷上,(大46,447a-b)。
[26]) 《五百问论》卷下,(新卍续56,668b)。
[27]) 《辅行》卷四之二,(大46,258c)。
[28]) 《辅行》卷四之二,(大46,258c-259a)。
[29]) 《辅行》卷四之二,(大46,259a)。
[30]) 见本论文第四章第五节:〈智者大师之忏法特质〉,其中所论「忏法即具成就佛道之自主性」。
[31]) 大谷光照(1937,1188):因王室信佛,故有许多仪式乃为迎合皇家而做,例如天子、皇后等寿诞亦常于僧寺中举行法会。(页1393)
[32]) 《统记》卷三十九,〈法运通塞志〉十七之六,(大49,363b)。
[33]) 《统记》卷三十九,〈法运通塞志〉十七之六,(大49,363b-c)。
[34]) 《行记》页190。
[35]) 汪娟(1996,页16)。
[36]) 智威(大49,187b。或366a-b);玄朗(大49,188b。或大50,875c);广修(大49,190b。或大50,895a); 道遵(大49,203a。或大50,879b);义通(大49,191c);湛然(大49,188c。或大50,739b-740a)。
[37]) (大49,821b)。
[38]) 《华严疏钞》卷七十八,(大36,610c-11b)。
[39]) (大50,744c-745a)。
[40]) 志远(大50,745b);神悟(大50,814a);岸禅师(大50,826b);大行(大50,865a);法慎(大50,796c);楚金(大49,245c或375b);文举(大49,246b)
[41]) 《行记》卷二,页172。
[42]) 《行记》卷二,页276。
[43]) 《统纪》卷一,(大49,130b)。
[44]) 《行记》卷三,页290。
[45]) 《补助仪》,(大46,955c)。
[46]) 《摩诃止观》卷四,(大46,39c)。
[47]) 《辅行》卷四之二,(大46,259a)。
[48]) 《补助仪》(大46,956b)。
[49]) 《大意》(大46,459c)。
[50]) 《珠林》卷十六,(大53,403c-404a)。
[51]) 〈往生礼赞偈〉(大47,443a或新卍续74,24b-25c)。
[52]) 〈集诸经礼忏仪〉卷上,(大47,459a-c)。
[53]) 镰田茂雄,(1975,499-450页)
[54]) 《华严忏》卷四十二,(新卍续74,356c-357b)。
[55]) 《大疏钞》卷一,(新卍9,476b)。
[56]) 关口真大,(1974,页285-302)。
[57]) 镰田茂雄,(1975,523)
[58]) (新卍续74,512c-513a)。
[59]) 虽早在智者大师制忏前,已有依《请观音经》制成十法的忏悔仪轨,只是今已不存。故若以现存具体、结构组织完备的忏法来看,智者大师亦可谓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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