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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辩与《华严经论》(张文良)▪P2

  ..续本文上一页正趣涅槃,需要修习五种观法,即①世谛因缘观,②第一义真如观,③依众生妄集苦烦恼观,④报净涅槃地大乐无为观,⑤深起无量大慈悲观。其中的因缘观和真如观最重要,因为二者一为从现象上对世间有为法的认识,一为从本质上对有为法的认识15。因缘观又分为如实观、无常观、苦观、无我观、不净观、尽观、妄想集不住观,即观一切世间法无常、苦、无我、不净,破除对世间的一切的执着,生厌离心。而第一义真如观则包括不生观、不灭观、非前观、非后观、非住观、第一义如实观、无作观、无起观、无来观、无去观。入此观门,则能了知一切有为法本质上无作无起、无来无去。

  灵辩对真如观还从一多、义味、有非有、相非相、性非性等角度做了阐述,指出这些概念的相反相即的关系。如关于一与多云:

  真如观者,是观有十种。一者一即多不二,如一尘一毛端,一无一相,如法界尘等相。一心一切心亦如是。一尘一毛端,定有一相非无量者,法即自性,非从缘集。诸佛圣人不应从真如一观而得解脱。亦不依一尘一毛端容一切刹而不迫连,以一无一相非自性故。诸佛依不二方便善巧般若,一尘一毛端容一切刹而无所入,微尘世界无增减故。二者多即一不二。多无多相,多即是一。如众色到须弥山,皆同一色。菩萨以慧眼观色心无量相入空,须弥山皆同一切相,般若一观平等解脱故。16

  即一与多虽然从现象上看是对立的,但从般若的立场看,两者皆无自性,互涉互入。这与后来法藏提出的十玄门中的“一多相容不同门”多有相似,灵辩的真如观可以看作是十玄门的理论渊源之一。

  佛教从一开始就不但是一种理论,而且是一套修炼体系,在这套体系中,观法处于核心地位。从最初的不净观、数息观等,到后来的唯识观、净土观等,这套体系不断得到丰富。灵辩提出的五种观法,特别是真如观,从般若空观和万法无碍两个方面解释诸法的本质特征,给后来的华严学者提供了思想素材。如法藏在《华严五教章》卷第三中云,菩萨在地前的三贤位中要断除所知障就须修唯识观和真如观。17澄观则进一步认为大乘观法的概要不出“真如实观”与“唯心识观”18。澄观还进一步从佛教的根本智的立场对“真如观”做了发挥。如“理绝妄情,说之为真。诸法体同,目之为如。照理名观”19,即真如观是对一切诸法本体的关照。而且,“谓正体缘如,境智一味,为观之相”,即在真如观中,作为“能观”的根本智与作为“所观”的真如,实际上是一体的。能观与所观的关系,并不是二元对立的对象性认识,而是能观即所观、所观即能观的真如的自我关照等。

  3、 关于戒律的思想

  灵辩在对《十地品》的第二“离垢地”的解释中,对《华严经》中大乘戒律的思想做了

  发挥。其戒律思想的特征可概括为以下几点:

  ① 戒、定、慧三学一体的思想。在灵辩看来,菩萨要从初地(欢喜地)进入离垢地,

  必须具备十种“直心”,方能显示净戒,远离世间种种邪垢。这十种“直心”即:柔软直心、调和直心、堪受直心、不放逸直心、寂灭直心、真直心、不杂直心、无贪吝直心、胜直心、大直心。其中,前四种直心属戒,中间二种属定,而最后四种属慧。只有具足以上十种直心,才能证得出世间正智,转入无漏戒中。可见,在灵辩这里,戒与定、慧不可分离,只有同时具足了定和慧,才可能获得无漏戒,才能破各种不善和邪道。如关于“戒与定”的关系,灵辩强调由戒生定。本来修禅定就可以升入三十三天,而《华严经》却说“乃至有顶以十善道生”,灵辩释云:“虽修禅定,生于上界,要当坚住十善业道,然后得修诸禅定法,是故彼处十善道,为大利益”。即修持禁戒、行十善道是修习禅定的前提,只有持戒,才可能修禅,最终享受禅悦。关于“戒与慧”的关系,灵辩则强调大乘正观,即大乘佛教的正知正见在护持戒律方面的重要性。如要达到心业律仪净,需要“知足离”、“慈忍离”、“真实离”,真实离,即深入无漏正见道,依大乘正观智而修,从而远离邪命等法,获得戒根清静。

  ② 对大乘三聚净戒的解说。灵辩认为,以上前四种直心涵盖了大乘的三聚净戒,具体地说,柔软直心、调和直心是摄善法戒;堪受直心是摄众生戒;不放逸直心是摄律仪戒。柔软直心、调和直心可以消除人的嗔毒、粗暴,使一切善法齐集心中,故称为摄善法戒。菩萨得堪受力才可利益众生,故堪受直心是摄众生戒。菩萨能以无我正智,降服眼等诸根,使不放逸,故不放逸直心是摄律仪戒。灵辩对三聚净戒的解说,着重于菩萨心的培养和守护,使三聚净戒作为大乘佛教戒律总纲的意义进一步凸现。如摄众生戒中,慈悲心的长养特别重要。在灵辩看来,慈心即“菩萨成就无漏净慈,与众生界毕竟决定与涅槃乐”,而悲心即“断一切世间诸恶苦恼悉无余”。此外,菩萨还应该长养“安稳心”、“乐心”、“哀闵心”、“利益心”、“守护心”、“师心”、“大师心”、“自己心”。这是这种慈悲心的增长,才使众生出烦恼系缚,入安稳大城,才使菩萨的摄众生戒圆满成就。

  ③ 大、小乘戒的融合。灵辩在对大乘菩萨戒做出解说的同时,对作为佛教一切戒根本的“五戒”和“十善”也做了详细解说。灵辩的解说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从大乘佛教的立场来诠释佛教的基本戒条,体现出融合大、小乘戒的倾向。如对“不杀生戒”,灵辩认为有六种远离相,即性善离杀、舍离杀具、离起杀根本、具遮杀法、与杀相违、善净离杀。而“性善离杀”又名“自然离”,包括三方面的含义:随顺般若,正智现前,无加害意;随顺慈悲,与乐拔苦,无夺命意;随顺定,无我我所,无所断。即进入二地的菩萨,因为已经修得的智慧慈悲和定力,已经能够自然护持不杀生戒。而离盗也有三种:自性离、知足离、不贪离。离邪淫有三种:离触欲、离相欲、离姿欲。离妄语有三种:远离、随顺离、微细离。关于“十善”,菩萨思维观察十善业道的因果,远离十恶,勤行十善,最终远离十恶道,往生十善道。不过菩萨已得出世间智,已过一切世间善道,为何还要行十善道呢?灵辩认为,“菩萨与诸众生为调御师,令未度者度,是故思维世间善道,令彼渐净,受人天乐”20。即五戒十善不仅是一切小乘信徒的根本戒律,也是大乘菩萨教化众生时的修行要目。

  小结

  以上对灵辩的《华严经论》及其思想做了初步介绍,限于篇幅,《华严经论》的法身论、缘集说等没有论及,即使对以上论及的心性思想等的论述也未及展开。实际上,不仅在中国华严思想史上灵辩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在朝鲜半岛和日本的华严思想史上,《华严经论》的影响也不可忽视。日本和韩国发现《华严经论》的十二卷以后,虽然两国的学者做了初步的研究,但整个说来,这种研究无论在文献学的方面,还是在思想研究方面,都还远远不够。希望以后能够联合韩国和日本的学者,进一步推动对《华严经论》的相关研究。

  注释

  1 石井公成《敦煌写本中的灵辩“华严经论”断简》,《华严学论集》,1997年,大藏出版社。

  2佐藤泰顺《关于灵辩的“华严经论”新发现六卷的解说》,《宇井伯寿博士还历纪念文集印度哲学与佛教诸问题》,1951年,岩波书店。

  3大正藏第55卷

  4关于灵辩写作《华严经论》的地点,与法藏同时代的慧详在《古清凉传》中称在悬瓮山,而稍晚的澄观则根据《华严经论》的序文,也认为是在悬瓮山。“若准论序,但云在悬瓮感通”(T36,p.114.2 ~ p.114.3),“若准论序不言年数。又但云于悬瓮山嵩岩寺,顶戴华严经,勇猛行道足破血流,膝步殷勤,精微感悟。不言清凉。多是随方之人欲美其处,故取太原当处明之。传既云在清凉,必托胜境,况传中所明,经历数处方终百轴。”

  5《奉写章疏集传目录》云:“华严经论五十卷,一千二百七十五张,欠第二十一、二十九”(《大日本古文书》卷12,519),据此则有五十卷,而 “经疏奉请账”278页云:“华严经论一部,六十五卷,右五十部,二百五十卷,审详师”(《大日本古文书》卷17,117),据此则有六十五卷。

  6《如来光明觉品》第十卷收入《续藏经》第53卷。

  7大正藏卷2、69页下。

  8“心性本净,客尘随烦恼之所杂染,说为不净”大正藏49,15下。

  9《华严经论》(奎章阁27780、下同)卷55,11a。

  10同上,4a。

  11同上,11b

  12《华严经论》卷17,《南都佛教》12,117a。

  13《探玄记》卷4,大正藏35,177a。

  14“离如来藏,不许八识能所薰等别有自体,能生诸法。唯如来藏是所依生。亦不可言八识无二类,故名心性一。以能生种种,非相违故。亦非第八而为性一。熏成种种,非相违故。心性之言,非第八故”。

  15观法界有两种:一者集起因缘观,十二支分所生之法,是法界际,无量义摄故;二者真如空寂观,第一义净,染住依集起。

  16《南都佛教》12,p117a。

  17“以此菩萨唯怖智障,故修唯识、真如等观,伏断彼障”大正藏45,493c。

  18澄观在解释《华严经》卷19“夜摩天宫中偈赞品”的“若欲了佛者,应观法界性”时云:“又一是真如实观、一是唯心识观。大乘观要,不出此二观。此二门,唯是一心,皆各总摄一切法尽。二谛双融,无碍一味,三世诸佛,证体为体。故欲知彼者,应当观此。”

  19《演义抄》卷54,大正藏36,551b。

  20《华严经论》卷51,1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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