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相互对立之二元,他们的本质都是空的,体性无二,因此可以容摄自在,这就是圆教所力倡的“即之思想”。以下先举天台家对“即”之阐述,以便对作用义有更进一步之了解。知礼云:
“约即论断,故无可灭;约即论悟,故无可翻。烦恼生死乃九界法。既十界互具方名圆,佛岂坏九转九邪?……故但得即名,而无即义也。此乃一家教观大途。”(注26)
“应知今家明即,永异诸师。以非二物相合,及非背面相翻,直须当体全是,方名为即。”(注27)
荆溪:
“说自住即别教意者,是烦恼与法性体别,则是烦恼法性自住,俱名为自。亦可云:离烦恼外别有法性,法性为他。亦可:法性为自,离法性外,别有烦恼,烦恼为他。故二自他并非圆义。以其惑性,定能为障。破障方乃定能显理。依他即圆者,更互相依,以体同故,依而复即。故别圆教俱云自他,由体同异,而判二教。今从各说,别自圆他。”(注28)
知礼之意在说明因为是空,是圆融无碍,是相即相摄,而且体性是一,本来就不是二;若是二,才有断烦恼,证菩提的问题;若本来是一,则无可灭、无可翻,也正因无可灭,故九界不须坏,不须灭。而别教对即之了解,当成二不同体之存在,圆与别便由此分。荆溪则更进一步说明“别自圆他”的道理,及体同的重要性。别教有自他二体,圆教则唯依他,依他故体同,体同则本来是一个。所有存在之二元,本来只是一个,于是这样的修行,不是一步千里,亦不是一步到家;而是本来就一直在家。这便是最顿的修行法门;所以是教判中的最高极谈。教理发展至此,已是至矣,尽矣,无以复加矣。
以下稍事讨论牟宗三先生所主张,牟先生谓作用义的圆,并非圆教圆不圆的决定因素。牟先生曰:
“圆教所以为圆教,是从主伴具足、圆满无尽处来说。……圆通无碍的般若精神是通大小乘的,他是个共法。……而佛性之圆满无尽、主伴具足,才是决定大小乘圆不圆的关键。”(注29)
牟先生以为作用义的圆,是佛教之共法,亦即大小乘皆有,因此决定圆不圆,便只能从另一个准据---存有义下手。殊不知般若虽是共法,但有初级般若与高级般若之别;有析法空与体法空之不同;有我空与法空之异;同是体法空,初地与二地之空便有不同,二地与三地,亦全不一样。到最后“唯有佛与佛乃能究竟诸法实相”。等觉尚不能了解佛之境界,而佛心之主要内容便是般若:金刚经亦谓:“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则知虽然般若是共法,但此共法仍有品质之差异,小乘之分析空、我空,它没办法到理事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因此便无法相即相入,以其空非彻底之故。因此,也可严格地说,只有成佛所体证之空,才是真正的空,才是作用义的真圆,也才是真正圆教之圆,否则仍都是不彻底的圆,品质之纯正度尚未达百分之百也。但“教”是一套理论系统,只要能在理论上,说明它空的本质,相摄相入相即之关系,便可称为圆教。若完全不管圆教之此一特性,或是以共法一语带过,而不加分别共法之中,复有浅深初高究竟不究竟之别,实亦未正视此一问题之存在也。
以下在圆融性之范畴下,分数项立检定之标准,以为判定圆不圆的依据:
(甲)无阶位相
藏通别皆有阶位,循序渐进,圆顿教则当下即究竟,无阶可缘,贤首
首贤:“所谓顿渐,以始终二教所有解行,并在言说,阶位次第,因果相承,从微至著,通名为渐。故楞伽云:渐者,如庵摩勒果,渐熟非顿。此之谓也。顿者,言说顿绝,理性顿显,解行顿成,一念不生,即是佛等。故楞伽云:顿者,如镜中像,顿现非渐。此之谓也。以一切法本来自证,不待言说,不待观智;如《净名》以默显不二等。”(注30)
渐是有言说相、阶位历程相、修六度万行,最后成佛果、由微而渐至于成佛;若是圆顿教,则完全离言说、当下具足、本体顿现、圆满天成。智者解顿之名曰:“不由小来,一往入大,故名为顿。”(注31)
智者:“顿名顿足、顿极。”(注32)
此亦在说明:圆顿无历程,一往而究极,当下圆具。此便是圆教之重要特质。
(乙)无分别相
前一项说明成佛是,无阶次相,初发心即是成佛,一地即一切地,因果一如,终始相即相入。今无分别相之特质,则更进一步,说明不仅没有阶位之分别,且一切事物,本质皆同,以空为体,外显之相,虽有不同,无害其本体之一;因此芸芸事物,皆是相即相入,也都是究竟的示现。智者:
“约理事明本迹者,从无住本立一切法,无住之理,即是本时实相真谛也。一切法即是本时森罗俗谛也。由实相真本垂于俗迹,寻于俗迹即显真本。本迹虽殊,不思议一也。”(注33)
一切事物之本体,为无住本,亦即空性本体,此为真谛;世间一切法,虽森罗万象,皆由此本体而生,所谓俗谛也;外相虽殊,本体实同。因此,人世间之各种现象,无须有任何情绪反应,得失毁誉称讥苦乐等,本身皆空性,也都是究竟,也都是佛迹之示现。此即智者所谓:
“若低头,若小音,若散乱,若微善,皆成佛道。不令有人独得灭度,皆以如来灭度而灭度之。”(注34)
:“决了粗因同成妙因,决诸粗果同成妙果,故低头举手、著法之众,皆成佛道,更无非佛道因,佛道既成,那得犹有非佛之果,散善微因,今皆开决,恶是圆因,何况二乘行,何况菩萨行,无不皆是妙因果也。”(注35)
简言之,一切行皆是佛行,一切事皆是佛事;行住坐卧,二六时中,无非是佛之体段。所有的行为因果,皆被开决成为佛道之因果,此时举手投足,无非妙道之呈显;自己便是道地的佛。这便是圆教殊胜之处,只要有这样的见地,则随时随地皆是佛的行径。等这种见地坚固,便是十足的佛。此时,若就外在现象言,则一切成了净土世界。智者:
“一切诸法莫不皆妙,一色一香无非中道。”(注36)
主客体内外境,全是佛之心身境,那便是真正之佛;那为何可有如此高之见地,乃因般若作用义的圆,体空无住,故能相入相容,圆通无碍,故一切人事物,皆可与空相即,可与究竟成佛相即;甚至可事事相即,而成事事无碍法界,如华严十玄所说,则其变化益多,法相益庄严壮阔矣,此处暂时不表。
(丙)无对反相
前一项乃就平常人事物,以言其与空性相即,以说明圆教中作用义的妙用,此一项又更进一步,说明即使是相对反者,亦可相即;此者,在常人之理解上,便有些难于契会。如:道与非道、魔与佛、无明与法性、生死与涅解脱、轮回与涅槃、烦恼与菩提等。但也因为有此特性,乃见圆教之殊胜。荆溪:
“三千在理,同名无明;三千果成,咸称常乐。”(注37)
知礼:
“以在缠心变造诸法,一多相碍,念念住著,名之为染;以离障心应赴众缘,一多自在,念念舍离,名之为净。”(注38)
此言烦恼与菩提,不同只在心上,若以在缠心、情识心、染执心去生活,则一切皆是死路,皆是烦恼无明,即使人在净土,仍是痛苦执著,便是魔也。反之,若以离障心、清净无染心去行事,则即使苦难多多,心仍自在无比,便是佛也。因此决定烦恼与菩提,不在事相,而在持心如何。若是在缠心,则空性之理未显用,与空理未相即,便是无明;倘是事相与空理相即,则咸称常乐。因此烦恼与菩提是否相即,端视行者有无此圆教见地,若有则烦恼与空性相即,烦恼只是法性之示现,体性是空故也。同理生死,亦是涅槃之一种示现。涅槃可以,生死亦无不可。佛魔也是空性之不同示现,体是空,演佛可,演魔何独不可,本质相同故也。
由此可知此一特质之重要性,盖若知烦恼菩提一如、佛魔一如、生死涅槃一如,则人间再无可畏可惧,便真能获得不动与自在,便是每一角色都是究竟,便是真正的圆。智者:
一色一香,无非中道;己界及佛界、众生界亦然;阴入皆如,无苦可舍;无明尘劳,即是菩提,无集可断;边邪中正,无道可修;生死即涅槃,无灭可证。无苦无集,故无世间;无道无灭,故无出世间;纯一实相,实相外更无别法。法性寂然名止,寂而常照名观;虽言初后,无二无别,是名圆顿止观。(注39)
这便在说明圆顿教理之殊特处,当下皆如,尘劳即菩提,无道可修。此全缘作用义之妙用,圆教必论及此,乃为真圆教也。
(丁)无空间相
前文所列三项之相即义,尚是就理上心上等之无形物而言,尚易于理解;此处之无空间相,则已进至有形之事上,要使之相即,便不易以常人的思考模式理解,亦即作用义之空性,不仅能于理上发生效用,且能穿透事物,使之真实的相即,华严尤其胜发此义,贤首:
初、无定相者,谓以小非定小,故能容大;大非定大,故能入小。 不思议品云:一切诸佛,于一一微尘中,示现一切世界微尘等佛刹,种种庄严,常转*轮,教化众生,未曾断绝,而微尘不大,世界不小,决定了知,安住法界。(注40)
此乃在说佛之境界,但佛亦是体悟空性之人,因此只要对作用义之般若智,有如实之体悟,便可做到空间中,物与物之相即,此便称为事事无碍法界;在此时,因一切是空,故无定相,小非定小,故小能容大;大非定大,故大能入小;因此,即使是如微尘之小,亦可有无数之佛刹土在其中,而且佛土不觉小,微尘未扩大,这都非人之所能思议;全是因空性而可相即,因作用义之圆通故,澄观:
“问:有何因缘令此诸法得有如是混融无碍?答:因广难陈,略提十类:一、唯心所现故,二、法无定性故、三、缘起相由故,四、法性融通故,五、如幻梦故,六、如影相故,七、因无限故,八、佛证穷故,九、深定用故,十、神通解脱故。十中随一,即能令彼诸法混融无碍故。”(注41)
澄观所说明诸法混融之源因,便是性空融通,便是作用义之内涵。此义天台论之者较少,智者:
所言四者,不可…
《天台与华严圆教意涵之解析》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