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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临济法门(三)——杨歧宗的建立 三、宗杲及“看话禅”▪P2

  ..续本文上一页篦,我且许你会却,我唤作拳头作触,不唤作拳头则背,你却如何夺?更绕你道个“请和尚放下著”,我且放不着。我唤作露柱则触,不唤作露柱则背,你又如何夺?我唤作山河大地则触,不唤作山河大地则背,你又如何夺?

  宗杲举手头竹篦为例,说明学人若以对象性思维去认识把握某个客体所遇到的困惑;若你肯定判断,就是“世谛流布”,即与佛教圣义谛相抵触的世俗化认识;若作否定判断,即作“佛法理论”又与人们的生活经验相违背。对人类思维中出现的二律背反现象,佛教常以真俗二谛来解释,即把世俗谛解释不了的归于圣义谛,把圣谛不能涵盖的归于世俗谛。宗杲则认为,这样看只是对矛盾的退让和逃避,即没有从根本上解决矛盾,宗杲从手中的竹篦说到拳头、露柱,又推及整个山河大地,指出这种矛盾是无处不在的,如果不改变思维理路,即便暂时能回避,最终还是陷于困惑和矛盾。

  为警策学人不可依持自己的理性思维,宗杲甚至提出,那些在世俗世界里聪明灵利的人,在参禅方面,往往反不如那些愚钝的人更容易找到入手处。因为这些人往往纔闻师家举出公案,就将心意识来领会,并依寻常理路去寻思猜度,更兼伶牙俐齿,将思量得到的,认作实法,形之词色,以逞口利。岂不知这是错用心识,枉费心机,于生死大事,无半分交涉,宗杲说:

  永嘉有言:损法财,减功德,莫不由兹心意识。以是观之,心意识之障道,甚于毒蛇猛虎,何以故?毒蛇猛虎尚可回避,聪明利智之士以心意识为窟宅,行住坐卧,未尝顷刻不与之相酬酢,日久月深,不知不觉与之打作一块。亦不是要作一块,为无始时来,行得这一路子熟,虽乍识得破,欲相远离,亦不可得,故曰毒蛇猛虎尚可回避,而心意识真是无你回避处。

  关于人类理性思维对参禅悟道的负面影响问题,前代禅师亦各有论及,如南泉普愿即称“近日禅师太多,觅个痴钝人不可得”。德山见面施棒,临济动辄大喝,皆有否定人的思维知解的意味,但对人的心意识深恶痛绝,以至喻之为毒蛇猛虎,则仅见于宗杲禅师。禅师这样做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面对公案禅、文字禅流弊日识,临济正宗宗风不绝如缕的局面,宗杲不能不以激烈的言词来针砭时风,以期矫枉过正,挽回丛林颓靡之势。

  (四)看个“无”字

  那么,如何摆脱日常理性思维的束缚和控制呢?宗杲认为,“方寸若闹,但只举狗子无佛性话……若透得个“无”字,一时透得。”所谓方寸之闹,包括消极的和积极的两方面的意念活动。消极的方面即人的妄想颠倒,诸种烦恼。也包括人的思维意识;而积极的方面,指人汲汲求悟而又不摸门径、寻不到入处的心理状态。依宗杲的看法,看“无”字话头,不特止妄想颠倒,亦且破疑情,明根本,洞见自家本地风光。

  疑情未破,但只看个古人入道底话头,移诸日许多作妄想底心来话头上,则一切不行矣。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只这一字,便是断生死路头底刀子也。妄念起时,但举个“无”字,举来举去,蓦地绝消息,便是归家稳坐处也。此外别无奇特。

  宗杲还认为,“千疑万疑,只是一疑。话头上疑破,则千疑万疑一时破。话头不破,则且就上面与之厮崖。”参“无”字话头,为什么会有如此效力呢?宗杲认为,关键在于参透“无”字即意味着破生死心,断生死命根,即了辨生死大事。

  人们在生活中之所以百般算计,千般计较,皆源于执妄为实,认假为真。而这种颠倒妄想又源于将心识与万法截然分离,执持万法为实有。从而未得患得,已得患失,终日在名利场上、是非窝中备受煎熬。看“无”字话头,就可以斩断分别性思维、对象性思维的自然趋向,在迷闷痛绝处,豁然悟到万法惟识,一切皆空,空亦不立的空明境界,断分别心,灭生死心,从有分别、有对待的差别境界,进入无生玩灭、无分别无对待的涅槃境界。其《示妙净居士》云:

  苟能直下信得及,不向外驰求,亦不于心内取证,则二六时中,随处解脱。何以故?既不向外驰求,则内心寂静;既不于心内取证,则外境幽闲,故祖师云:境缘无好醜,好醜起于心。心若不强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知内心外境,只是一事,切忌作两般看。

  宗杲还举沩山问仰山:“妙净明心,子作么生会?”仰山云:“山河大地,日月星辰”,妙净明心即是山河大地,山河大地亦即是妙净明心。修行功夫,即在于时时保任此妙净明心,不受染污。“若妄念起时,不必用力排遣,只举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举来举去,和这举话底亦不见有,不觉失声大笑一巡时,便是归家稳坐处也。”显然,看“无”字话头,同时具有“止”和“作”两方面的功用。“止”即止息妄念思虑,达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的确良境界;“作”即明心见性,达到不生不灭、湛然常寂的空明境界,而且“止”和“作”的过程是一体的,止息妄念的过程同时也就是证悟清净心地的过程。

  (五)不得作有无会  

  在《大慧语录》中,宗杲除举赵州狗子无佛性的话头外,常举的话头还有云门的“乾屎橛”和“露”字话头,在古德千百则公案中,宗杲为什么单提这几则话头让学人去参呢?这与宗杲“看话禅”对“悟”的理解直接相关。具体言之,在看话头过程中,“疑”、“断”和“悟”是密不可分,或者说是一体的。古德有言,“小疑小悟,大疑大悟,不疑不悟。”疑是悟的前提,也是走向悟的门径。那么如何生疑呢?宗杲看来就是把自己的日常思维推向绝处,如老鼠钻入牛角尖相似。直到思无可思,想无可想之时,漆桶打破,命根立断,世谛流布,佛法理论,一齐抛却,纔悟见光明澄彻的新天地。在这一过程中,话头如一把利刃,参话头即以此利刃将种种虚妄,种种思量一齐斩断,如斩一团乱丝相似,一斩一齐斩,一断一齐断。那么什以样的话头纔有这样的效用呢》必然是易使人起疑情者。“无”、“乾屎橛”、“露”等在禅机问答中,没由头地被禅师指出,学人必有被兜头泼下一身冷水相似。因为这些词语或物事,与学人所问或南辕北辙,或毫不相干,乍听之下,必生错谔和惊讶,与遭师家棒喝相似。寻常习惯的思维路数至此不再起作用,问来问去,未得明白,反倒更加“迷惑”。而这种迷惑正是参禅所需要的,应该注意的是,对赵州“无”字话头,不得从“有无”的角度去寻思索解,即不能去“思想”,而必须进入特定的禅的氛围中去“体证”。他说:

  但将妄想颠倒底心,思量分别底心,好生恶死底心,知见解会底心。欣静厌闹底心,一时按下,只就按下处,看个话头,僧问赵州“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此一字子,乃是摧许多恶知恶觉底器杖也。不得作有无会,不得作道理会,不得向意根下思量卜度,不得向扬眉瞬目处朵根,不得向语路上作活计,不得飏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当,不得向文字中引证。但向十二时中、四威仪内,时时提断,时时举觉“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之“无”。不离日用,试如此做工夫,看月十日,便自见得也。

  这里提出参“无”字话头所应注意的两个方面:其一是正确理解“无” 的意义和功用。“无”在参话头的过程中,不能做实词解,即不能认为它有世俗所谓实在的意义,也不能认为它有圣义谛所谓实在的意义。简单地说,当赵州回答学人“无”时,他既不是在“有无”的意义上讲狗子无佛性,也不是指引学人去认取“无心”、“无事”或“无念、无相、无住”等等佛教第一义谛的道理。它只具有否定的意义,警示参禅者“不得作有无会,不得……”。如果它有什么实在的意义,其意义就在于这八个“不得”。参禅者以“无”字,将一切世间法、出世间法扫荡尽净,为下一步的开悟留下一空旷虚豁的心灵空间。其二是在日常生活中参话头,这是针对当时的文字禅、默照禅而发的。参话头不必拼绝一切世缘,专在语言文字上下功夫,谈玄谈妙或做出一篇词句美妙的偈颂,也不得专在静默处去苦思冥想。只须在行住坐卧中时时照顾“无”字话头即可。“古人云:“我这里是活的祖师意,有什么物能拘执他,”若离日用,别有趣向,则是离波求水,离器求金。求之愈远矣。”在参禅者现实的生命活动中,开悟有重要意义,因为禅是活生生、活泼泼的,是打通了个别和一般、短暂与永恒、个体与宇宙的分别和对待之后获致的境界,而一般只能在个别中体现、永恒寓于每一个瞬间,宇宙全体也只能在有情识的生命个体中得到全息表达。所以禅的境界只能在个体现实的生命实践中得以实现。

  (六)随缘放旷,任性消遥

  参“无”字公案得悟,还可以从惟识学的角度得到说明。依惟识学的观点,心识分为八识,其中前五识眼耳鼻舌身相当于感性认识,第六识意识相当于理性认识,第七识末那识相当于悟性认识,第八识种子识属于本性或自性认识。八识之中,第七末那识常执第八识的相分为自内我,这就是俱生我执,由此我执,众生的意念行为,都是有分别、有对待,从而招致种种无明烦恼。所谓开悟,就是在第七识上完成彻底的转向,破除我执,这样第八识中的一切种子就变得清净无染。按惟识学的说法,即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第七识既转,第八识亦转为大圆镜智,第六识转为无分别智。第六识既转,即破除分别性、对象性思维障碍,以清明澄彻、整体圆融的意识去支配前五识,就能五圆六通,所作著办,此即成所作习,宗杲说:

  只觉得肚里闷,心头烦恼时,正是好底时节,第八识相次不行矣。觉得如此时,莫要放却,只就这无字上提撕。

  第八识既除,则生死魔无处栖柏,生死魔无栖泊处,则思量分别底,浑是般若妙智,更无毫发许为我作障。

  “第八识相次不行,”即通常所说的“言语道断,心行处灭,”意味着平素人们习以为常的分别性思维暂时休歇。宗杲认为此时正是着力处,须着实参究。所谓除却第八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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