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但由于他的理论当时没有译出的经典作根据,所以一问世便受到很多非难,被作为邪说异端,不久,《大般涅槃经》译出,证明“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承认“一阐提人”也具有佛性,也可以成佛,情况总有所改变。一直到隋唐时代,佛性论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隋吉藏在谈到“佛性”时,总结过去各家说法共有十二家之多。唐玄奘和尚西行求法,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为了解决佛性问题。
慧能继承发扬了竺道生“一阐提人皆得成佛”的佛性理论,旗帜鲜明地宣扬“人人皆有佛性”的思想。这一思想在慧能第一次参见弘忍法师时,就明确地表白出来。他在回答弘忍的责问时说:“人即有南北,佛性即无南北,葛獠身与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别。”这就是说,人可分南北,而佛性无南北之分,人可以有葛獠与和尚的不同,而佛性无有差别。这一番不同凡响的回答,强调了佛性人人禀有,在成佛面前众生平等。在一部《坛经》中,表达这一思想的论述俯拾皆是:“但识众生,即能见佛,若不识众生,觅佛万劫不可得也。……后代世人,若欲觅佛,但识众生,即能识佛。即缘有众生,离众生无佛心。”反复强调了佛与众生本无差别的思想。在禅宗的发展过种中,这一思想是始终如一的。慧能的弟子神会曾以金器关系说佛性与众生是体一无殊,并说:“一切众生,本来涅槃,无漏智性,本自具足。”净觉则以冰水释众生与佛:“众生与佛性,本来共同,以水况冰,体何有异?冰有质碍,喻众生之击缚;水性灵通,等佛性之圆净。”宋代克文更说:“人人有个真天佛”,“僧俗男女平等心,一一皆同证法界”。既然佛性为人人所共有,那么若要成佛,只须直指本心,即可见性成佛。“经中只言自归依佛,不言归依他佛,自性不归,无所依处。”慧能禅宗直控心源,把生佛归诸一心,为缩小佛与众生的距离,打通迷凡悟圣的通道奠定了基础。
2、性体清净
慧能认为人人皆有佛性,那么这个内在于人的佛性是怎样的呢?他对“自性”、“佛性”作了一个根本的规定,即“性体清净”。他说:“世人性本自净,万法在自性。”“世人性净,犹如清天,慧如日,智如月,智慧常明。”这些都是说明自性是清净的。佛教所谓清净,本是相对于染污而言的,它具体指那种去除了烦恼、迷惑、污染而达到的纯真、清净的状态。现实的世界和人们的尘俗之见、感情欲望是染污的,而佛的神圣境界却是清净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清净就代表了佛,它是最高人生境界的体现。佛性是清净的,人性即是佛性,因而人性本净,因此,性体清净只不过是人生即佛性的另一种提法,它实际上是一种人性本善的观点。
慧能这一“性善论”的意义至少有二:首先为其心性修养指明了归宿。禅宗的修养就在于破除无明,复归于清净佛性。本来一切众生,皆具清净佛性,可是为什么人们会堕入恶道而不能成佛呢?慧能认为:“人性本净,为妄念故,盖覆真如。”因为众生“于外著境,妄念浮云盖覆,自性不能明。”清净的本性被妄念遮盖了,就像“日月常明,只为云覆盖,上明下暗,不能了见日月星辰”。因而,一切众生,虽有佛性,皆不能见。慧能的这一认识,表现了所有宗教所共有的禁欲特色。要想成佛,就要息除尘世的一切妄念,摆脱外在客体的束缚,不受现实中五光十色生活的诱惑,“于一切法上,无有执着”。“自心归依觉,邪迷不生,少欲知足,离财离色,名两足尊。“只要对外界的声色财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就能得到至纯至善的真如本性的认识,就能复归于清净的本性。
其次,这种先验的性善论直接为简化宗教修行的程序提供了理论基础。“性体清净”是禅宗一系所共同奉行的思想,但从达摩到神秀所理解的佛性都是真心、清净心。他们认为心性本净,但为客尘所染,“如镜昏尘,须勤拂拭,尘尽明现,无所不照。”前面提到神秀的求法偈“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就是其代表说,慧能南宗尽管也曾有心性本净,“为浮云盖覆”的说法,但他的“心性本净”与神秀所说的是有所区别的。神秀所说的本净心性与客尘烦恼,有自体与外铄、本体与客体之分。认为烦恼是外铄的、附属的。只有除去尘垢烦恼,本体还自清净,而慧能在对待二者的关系上,并不主张有主客之分,而更趋于二者一元。也就是说,所谓客尘烦恼,并不是独立于心性之外的东西,他的得法偈“菩提本无树,明镜说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所表明的就是在佛性之外并不另有尘埃存在,所谓“烦恼是菩提”,无二无别,相待立名,只是心的两种情况,而心只是那一个心,它在任何情况下也就那么一个样子,这就是“如如”。宗密曾说:“迷起一切烦恼,烦恼亦不离此心;悟起无边妙用,妙用亦不离此心。妙用烦恼,功用虽殊,在悟在迷,此心不异,欲求佛道,须悟此心。”自性与佛性原本体一不二,所以修行只在于“一切尘劳妄念,虽在自性,自性不染著”。做到这一点,就是清净本性,无须住心观净,坐禅苦修。而神秀对这“本自清净”、“本自具足”的佛性,还要“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就显得画蛇添足了。难怪慧能说:“不识本心,学法无益。”只要自识本心,直见本性,即可见性成佛。慧能得法,南宗兴盛,实质上正表明“自性清净”这一先验的性善论所要求的是简捷明快的顿悟功夫,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不是繁琐缓慢的渐修过程。当然,这是对于利根之人而言的。对于大多数钝根之人,顿悟仍不离渐修。
3、心性本觉
慧能不仅以“人人皆有佛性”、“性本清净”为其心性修养指明了出发点和归宿,而且进一步以“自性本觉”,设立了修养的主体和动力。
关于心性,中国佛教和印度佛教的说法是不同的。印度佛教主张“心性本净”,中国佛教尽管也承认“心性本净”,但它更具有自己的特色, 中印佛学很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中国佛学用“心性本觉”来解释“心性本净”,实际上用“心性本觉”来代替“心性本净”。“心性本净”是说众生之心来清净,如同白纸一张,“心性本觉”是说众生的心本来觉悟,昭昭不昧,了了常知,具足无量功德。“心性本觉”说是我国南北朝时期假托印度人马鸣之名而伪造的《大乘起信论》首先提出的。它反对印度佛学“心性本净”、“客尘所染”的传统论断,提出了“心性本觉、妄念所蔽”的新命题,从而构成一种“真心本觉说”,为建立中国式的佛学提供了理论基础。
慧能接受了这一理论,高扬“真心本觉说”。《坛经》云:“菩提般若之智,世人本自有之”,“自色其中,……自有本觉性。”本觉,就是本来觉悟。佛性,原意指成佛的可能性,然而在慧能这里,它已成了佛的同义语。它要求人们“识自本心,是见本性”,“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佛只是这个字的本义——觉悟。“佛者,觉也”,“自性觉,即是佛”。佛在心里头,只须自我觉悟,就可在自心中体认佛性,这就指明了修养的主体和方法。“但用此心,直了成佛,”如果想见佛,就应当向自己的内心去寻找,“心中众生,各于自身。自性自度,”只要本觉的自心,求得主观上的彻悟,便可达到理想境界,成就理想人格,慧能在这里肯定了通过自身努力可以达到理想的境界,突出强调了个体修养的自觉性,“自归依”而不“归依他”,要求修养主体认识到:佛就在自心中。
我们只要将“心性本觉”和“心性本净”进行一番比较,就不能看到,慧能强调自力、突出自我在修养过程中拥有的主动性和自觉性,在禅学发展史上所引起的重大变革。“心性本净,客尘所染”这一命题意义在于,心性本来是清净的,但被客尘所染污,因此是凡夫。在“心性”和“客尘”的关系上,客尘处于主动地位,而“心性”处于被动地位,而“心性”处于被动地位。“客尘”可以改变“心性”的性质,使之由“净”变为“不净”。由此,必然导出这样两个结论:一是既然客尘能够染污心性,从逻辑上说,当然也可以完全泯心灭心性中的“善根”。因此,“一阐提人”没有佛性之说,便有了理论依据。二是既然心性处于被动地位,已被染污了的心怎么能自己去掉客尘呢?这就导致了成佛的困难。凡人的“心性”已是经过污染的,这就意味着,凡人的成佛需要依靠外在的资助,经过累世渐修总能达到。这样,印度除了释迦牟尼外,别人都不是佛,而慧能尽管也承认“心性本净”,但他突出了“心性本觉”的意义。心性不仅是清净的,更根本的是本觉的,或者说,本觉的“心性”是清净的。这一命题的改革意义在于:一方面本觉的清净本性,为自身中产生的邪见妄念所蒙蔽,因此是凡人,但这里的“心性”只是为“妄念所蔽”,其本性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也就像人在梦中一样,只要一醒,便能顿证佛地。这既肯定了人们本性中所存在的先验佛性,确立了心性修养的内在根据,又简化了成佛的程序,另一方面,“心性本觉”更具有主动、能动的意思,其意义在于肯定了个体精神的解脱和程升华要经过自身的努力,肯定了内因在修养过程中的作用。“心性本觉”就是说众生本来是佛,本来觉悟。现时的众生就是佛,只是他们现在尚未认识到自身就是佛,一旦觉醒,“一悟即至佛地。”所以在中国,众生即佛,自心即佛。慧能把“本觉”的心性运用到成佛的理论上,使他的心性修养论别开生面,按照“心性本觉”说,修养的内容和方法,就都要以促使内心觉悟为依归,成佛的途径更是自我觉悟的途径,这样一来,解脱论也就成了内在心性的修养论。
(三)定慧等学
禅,本是梵文“禅那”(Dhyana)的简称,鸠摩罗什意译作“思维修”,即运用思维活动的修持;玄奘意译为“静虑”,即止息妄念,安详地深思,是佛教各宗派所共同奉行的修行方式。宗密曾说:“禅是天竺之语,具云禅那,中华翻为思维修,亦名静虑,皆定慧之通称也。……悟之名慧,…
《第二章 曹溪一脉 二、六祖法乳》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