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阿弥陀经》不就够了吗?何必要殷勤复杂地说三藏十二部呢?贤首及清凉等诸位法师,极力标示小始终顿圆五教,大家都以为是十分的正确公允,然而却未曾说到净土法门。讲究心法的禅宗这一家之流派,净土尤其是其所扫荡的,六祖大师之言,且来不及详细诠释注解。如今更再为您拈出一二则公案,且如志公禅师曰:“有智慧者知道自心是佛,愚痴的人乐于往生西方。”
又如齐己禅师评善导大师之文句曰:““惟有径路修行”,然而却依旧打之绕。“但念阿弥陀佛”,念了又不济于事。”又曰:“汝等诸人白天夜里在径路中往来,因什么道理又这么当面错过了阿弥陀佛。”又曰:“恐怕其又要如同从前一般依旧舍父逃去,流落生死于他乡之中,东撞西磕,真是苦哉阿弥陀佛。”齐己禅师此三段言语,或许有人以为太过苛薄了,然而岂是无缘无故而彼禅师却如此言之呢?想必一定也有其道理才是!
古来的大德云:“一切的众生,每一个人迷悟的浅深有所不同。迷于自心之佛而向心外求见,或假借修行以寻觅他佛,如是未悟自性者,即是小乘根机之人。”又有人云:“直下顿时了悟自己此心本来即是佛,自心之外更无一法可得。此即是无上之佛道,此即是真如佛。学习佛道之人,只怕于一念之间执著于有,便与佛道有所间隔了!”又有云:“就你目前而言无一法可得,而其佛法大意又在目前,可是他却不是目前之法。若是想要向佛陀祖师身边学习,此人尚未具有参学的法眼在。何不向生死尘劳中用心定当,你于何处更想要佛陀、想要祖师替代你生死,恐怕有智慧的人会笑你哦!所以通达之人极力地说、所谓三大阿僧祇劫辛苦修行,不如于一念间悟得无生法忍。”又道:“能够于一念间悟入缘起而无生,超过于三乘权巧之学。”
况且先不要谈论三乘或是一乘,总之一切佛法最重要的是在于无我无我所。如今这些往生西方净土者,我为能生之人,极乐净土为所生之地,自心与他境历然分别,生灭来去宛然明了,欣求与厌舍纷然混乱,其种种的过失是我所未及全部列举。看看从前以来谈论莲宗这一乘者,必定曰:“华开见佛悟无生。”一定要等到往生之后才可以见到阿弥陀佛,然后才能跟随观世音、大势至菩萨,或者随著阿弥陀佛,等待他们教诲无生之道理,到此时才能够悟道。这个岂不是说修行净土法门者上品根机的人绝为稀少,而中下根机的人则极多,如是滞著于无量阿僧祇劫才可成佛,似乎是极为迂回迟缓。
况且欲修行净土法门者,也必须要先修习有、无、亦有亦无、非有非无等四四十六观门,试问净土门中所观的是何轨则,而能观的还有几人呢?所以念佛修行者如牛毛之多,往生者却如麟角之稀少。何如回反而求诸于自己,自己本自具足自性佛而有剩余在呢!彼寒山之勉励丰干禅师曰:“前往五台山礼拜文殊菩萨者,不是我同流。”佛法在于通达佛道者来说,其出词吐气自然别于常流。
而且一切的佛道以《金刚般若经》为入门,以《大方广佛华严经》为究竟。在《金刚经》则曰:“实无少法可得。”而在《华严经》所称的对于佛地境界的两种愚惑,一则曰微细所知愚,一则曰极微细所知愚。所以阿难尊者自己称说:“不历僧祇获法身。”知识佛法的人犹然尚且要呵责其有所得,是故有人称之曰“佛疮”,或有称之曰“佛魔”。文殊菩萨瞥然暂起佛见,未免被贬向于二铁围山。
可叹啊、可叹啊!知见之河能够漂溺香象,有智慧之主人不受功德。修道之人心念无所往处,其踪迹不可见而不可探寻,是故不必经历于权巧之乘,而独尊秉持于一乘之心法,此则是不才我之所以孜孜不倦者也。彼诸佛祖师,为一些执著于自我心识的下劣根器的众生,以及小乘根机的弟子,惟只依于一个第六意识,计著以为现在虚妄的色心等而为其染净依者。悯念其四大既已分离之后,一个灵性无所归依,就如同失去池水的鱼儿,孤独踯躅而坐以待毙,是故不得不将就设置一个极乐净土而安置之,此亦是如《法华经》所说的化城之类也。古代诸佛流传以来这种善巧之事便有之。
若能悟得法性身、法性土,而要归于无一物可得,如是乃为真正之佛土。就如同华严性海所现的全身,如同人的身中有八万四千毛孔,东方的药师佛,西方的阿弥陀佛,各各皆在华严世界中的一个毛孔中说法度众生。人们如果涣除毛孔,而通彻全身,此则未尝不可。假使抛弃全身而将其撮入一个毛孔当中,此不但是海水与水泡互相倒置,而且如苍蝇不投向空门而投向窗纸,如果是这样的人又能对其如何呢?
日前不才我以手书写所说的是:“应当对适宜净土根器的人演说净土法门,为适宜华严的人演说华严。”我自己认为并不违背佛法,也是为了尊者您的赤心片片。而尊者您却想要携我一同进入莲胎,如是则如同昔日之人所云的:“把众人引入迷津当中。”以及所谓的:“放弃黄金而担取稻草。”一样。更考察于古代曾有人说:“若是想要究竟此心性之事,必须要向高高山顶上站立,于深深海底中行。”若是舒适的闺房楼阁中柔软温暖的事物舍弃不得,又有什么用处呢?
又有人云:“诸经有所谓的无嗔恨行,这并非是凡夫常情可以比拟的。所谓的恨者,恨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而不能自我觉知。所谓的嗔者,嗔怒我度脱众生未至究竟也。”以此之故所谓自觉与觉悟他人,有世间的智慧,有出世间之智慧,有世间与出世间的上上智慧。举此智慧以语示他人,令其无有违逆排拒,如此才差不多可以利益于他人也。
追溯昔日三教圣人出现兴起于世间,无不为了救度众生这一大事。并且能够观察时节因缘,如果偏差者,则补正之。有弊病者,则救拔之。隐微不明者,则彰显之。总而言之即是以心性开示于人而已啊!以如今天下之拘谨小儒株守于文字的传疏注释,修道的放旷之士沉溺心意于虚远玄邈之境,其余学佛的则手里拿著木梡念珠而口中称念阿弥陀佛者。从通达京城的大道以至于大都城,乃至于穷困的乡村偏僻的街巷,这些凡俗的三教之人其数目之大,多到大家居住之处可以互相望见,走在街上都可以肩臂互相摩触也。尊者您又随从这些俗人而唱和他们提倡念佛法门,这不就是所谓的随顺世俗凡情之教化,随波逐流而如同风吹便倒的小草吗?此是不才我之所以不能不怀疑之处啊!
而尊者您的来信自称虽然崇尚西方净土,而实际上是崇尚华严。又云由此净土法门一门而入于华严之境界。这就如同古代大德所云:“如果只是弘扬真实之教,而众生根机低劣不能相信。因此必须为了真实教法而施以权巧方便,以浅显之事来助显深奥的道理。”又云:“应用时要适合于时宜,口中虽然演说权巧之教,而其内在并不违背于真实之法,只是为了使众生能够得到权巧之教与真实之教的种种利益也。”若是如此,则不才我实在是真诚地认同之、领受之,不但欣羡而且安慰也。
如今尊者您会下的听众学徒,从杭州前来而经过我们苏州者,时时便能够遇到,没有一个不是津津乐道于九品往生者。等到与他们言谈之时,稍微涉及上乘的心法,则心中惊骇瞠大眼目,还有的则更大笑之。那么这些过失是在弟子们呢?还是在他们的师父呢?
若是真正的大丈夫,气宇心志冲于天际,而以度化众生为急务。若是已经出于世间之中来度化众生了,开堂说法了,敷设高座了,不具有大丈夫之作风,而却只作街闾巷弄的老斋公老斋婆的举止。忽然被个聪明伶俐的人问著,或是被明眼人逼拶著,那时候您是准备向北斗天星里潜藏身形呢?还是要向铁围山里潜藏身形呢?难道您不曾听人说,若是大鹏金翅鸟,奋起迅飞一刹时即可到达百千由旬之远。若是蹑影的神驹,可以迅速地奔驰骤走于四方八极。绝对不会任意地啖食饮啄,也不会随便地埋藏身影于其中,而总是不会依倚于任何一方。弘扬佛法这一件大事,非同小可,期愿尊者您重新思量安置您的心意啊。
您的来信又云:“阿弥陀佛并不异于毗卢遮那佛。”这是没错的。但是就化导之境界国土及化导的仪轨法则,则各各之间便有差别殊异也。这实在是因为诸佛的教义,通通是归宗于因缘,既然堕于因缘之境,难道就没有大小之分,一定也有浅深之差别。是故如果说诸佛皆有差异,那么千佛与一佛,也不可称其有何差异。如果说到诸佛为同一,那么毗卢遮那佛之遍照与释迦牟尼佛之能仁这二尊佛,亦各自有其不同。
古人以为一切诸法说其是同是异则有重重之说法,不可以一向全部认为同一,也不可一向认为全部差异而不同。不可以将全部同一而认为全部差异,也不可以把全部差异而当作全部同一。如果迷惑于此同异之二门,则智慧便不能自在了。就如有人云:“本来是要走向白雪而却向芦苇花里寻觅,那么则以温州的橘子皮当作是火的颜色。”这样可以吗?
首山念禅师曾经说:“想要作为一代的宗师,必须具有智慧抉择之法眼才可以。”所以自古以来便有拈提古人、赞颂古人者,又有别于古人、憋坏古人者。例如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又有人则云:“至道最难,须要拣择。”所以《华严经》中说到第八地曰:“寂灭真实的境界现前了。”仍然还要说:“应当生起无量的差别智慧。”又云:“虽然观察分别诸般种种法门,然而此不是有所造作而达到之情境也。”
我们本有的能明鉴觉照万有的自性,本来自己是圆满光明的。就如同广大的珍宝明镜,胡人汉人虽然不加分别而自有其分别。又如同如意宝珠,青色与黄色并无分别差异、而映照之时能映照出青黄之差异。若是能够在诸法中不生起自他分别等二解之人,又何曾离开拣择分别之事而向外去别处追求。明白了这些道理,便是拣择了不拣择的。所谓的善巧分别的清净智慧,不就是如此吗?
方山李枣柏为《华严经》作论,清凉为华严作疏,皆是统摄综说佛乘,共为阐扬圆教之宗。虽然说论有论的体裁,疏有疏的体裁,然而只是说其义理相同,而不是说其文句相同。文句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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