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之后,才会产生。两者同为本能,饮食则尤为要紧。不进饮食,会有两种可能:自己不能生存,也不能生殖子孙;不生殖,却绝不会因此而丧生。
但是,世间众生之繁荣绵延,生生不息,端赖于各各有其生殖的机能,是故「生命必由生殖而来」,已成了生物学上的定论。当其满足了饮食的饥渴而至成长发育之后,两性的相互求偶,乃是自然的现象。所以除了性机能残缺或是人类之中的出家人之外,两性的结合,是不容置评的。若说两性的交会,是一种罪恶,我们这个世间,也就成了一个罪恶的总体。试问:生物之中,有多少东西是不藉性交而产生的?所以在我们的世间中,时时处处,都有性交行为的现象发生,因为除了人类,即以动物而言,下至何处没有昆虫?它们又是从何而来?说来也真可怕,我们竟是生活在充满了淫欲气氛的淫窟之中!
上面讲到生殖欲,其实生殖只是其结果,生殖欲的冲动,却又未必是为要达到生殖的目的,这就是生理的自然现象,促使其求有发泄的机会。这一生理现象,凡是健全的,不论男性女性,都是与生俱来。只要有饮食的能力,就会促成生殖机能的生长与完成,正像吸收了饮食之后,定有大小便溺的排泄,生殖欲的发泄,也正是排泄的一种,所以有好多下等动物,往往是藉肾管来排卵与输精之用。不过此一排泄,不同大小便的非排不可,因为大小便溺是饮食经过消化之后的废物残渣;生殖腺的活动,乃是由胃肠吸收了饮食的营养之后所成就的一种生理机能,即使非要排泄不可,如女子成熟之后的定期排卵,那也未必非要求取生殖欲的满足不可。
至于所谓「性欲」的冲动,那是由生殖腺的内分泌,刺激了神经的交感,而产生的一种生理现象。(「性欲」一辞的英文是sexuality或是sexualdesire,日本人译为性欲,中国人也跟着人云亦云。其实,「食色性也」,性欲一辞应该包括食色二欲,男女的淫欲,只能称为色欲,而不得称为性欲。此与佛典所翻的色欲,是可相通的。)不过,擒贼应擒王,色欲的冲动,如果没有心为主宰,如对外境的异性,不加分别,不起遐思,不存邪念,生殖腺(睪丸腺与卵巢腺)是不会无故冲动的。
然而问题并不会就此解决。由于生理机能的自然发展,就会影响到心理活动的自然倾向,正像大雨下在高山上,雨水循着山谷山涧,顺流而下,乃是必然的道理。除非以人工来为之筑起大水坝,节制水流,疏通水流,甚至禁止水流。但是节制水流者,需要浩大的工程,若要禁止水流或阻绝水流者,工程更要浩大了。不过不要说阻绝水流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水坝筑得够大,雨水就会储在其中,或予人工疏导,乃至自然枯竭。当然,这不是平凡的人所能担负得起的工程啊!
故就一般而言,男女发育之后,要求生殖欲的满足,乃是自然的趋势,由于一般的男女,不是伟大的水利专家,他们不善治水,如果盲目地治去,将会引起「黄河决口」的危险。所以一般男女的身心,结婚的比不结婚的要健康安稳一些,这也是事实。
因为一般人的心理活动,总是顺流而下的,以通常的眼光来看,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世间既然有男有女,人类也正因有了男女的结合,才会代代相传,远祖是如此,近祖是如此,眼前的社会,也是如此,若要盼望于将来的人类,自亦非要如此继续下去不可。因此,我们对于人类的男女共同生活的方式,是不必苛责的,也不必责之为罪恶的,如说这是罪恶,整个的人类乃至一切众生的轮回六道,根本就是罪恶而来,罪恶而去,尽在罪恶之中打滚兜圈子!
可是,人们站在自己的立足点上,很少能够不以主观的眼光去看人的,我们宗教徒的出家生活,在一般人的看法,不唯愚蠢,简直是可怜!他们每说造物者既然造了男女,就应顺乎天理,男婚女嫁,宜室宜家,如果硬要背乎天理而行,那就放弃了人之所以为人的责任。听起来,这是冠冕堂皇的话,他们殊不知人的私欲多半是根基色欲而来,若不看轻乃至放下色欲的贪爱,私欲也就如影随形,私欲不去,那能谈得上顺乎天理呢?所以有人批评禁欲主义,乃是人类自杀的魔坑!那些生理学家与生物学家,他们以为,人也只是生物之一,凡是生物,就不可能越出生物本能的范围,他们否定人类之中,还有精神这样东西,也不相信,人类会利用精神的灵性来克服原始的物性。因此他们看到禁欲的人,就以为是最不懂得人生,而且是绝对痛苦与虚伪的一群。我曾看过一本书,于其中,对禁欲者做着如此的抨击:「宗教家中的弱者,倡寂灭论,揭起独身主义运动之旗,谓禁欲为逃避现实苦痛的不二法门,但实际上,高腔的梆子尽管响彻云霄,而演出的剧情没有一场喜剧。……所以除了罪恶的政治之魔,与虚伪的人把它当作法宝运用外,就只好让聪明自误的学者去逍遥于那种牛角尖的极乐世界,只好让愚痴的人去当作烟酒般来服用了。……在生理的变化方面考察起来,禁欲的人是痛苦的,性情变得非常孤独而且暴躁,阴险而且残忍!……有人说要考察寡妇对亡夫的贞操,或僧尼严守清规与否,最好由他们的健康和性情来推定,这是颇合科学的论调。」(正中书局《生活与生理》二一七及二一八页)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予以抄引,是鉴于今日的人群之中,抱有这种观点的,可说比比皆是。他们这种见解的幼稚,正像自己不能肩起重担,也就不相信世上还有千斤大力士的存在了;又像是自己没有勇气去攀登喜马拉雅山的圣母
,并也听说有人试着攀登而告失败,他们就以为不可能再有人能够登上极
之巅了,即使已有好多人已经攀登成功,他们也以为那是骗人的谎话。至于禁欲的胜义,以唯物观念的生物学眼光来看,自是无法了解的。然而,就实际情况而言,凡是出家或独身的人,未必均能了解禁欲的胜义,甚有闹出丑闻来的,我们自亦不用否认,但总不能因为一家失火,即以为万家点灯都是不对呀!失火固然不对,点灯能说不是好事吗?
四、佛教对女人的看法
中国的儒家说,食色性也,人之大欲存也。饮食男女,不唯是人类的大欲,乃是一切众生的大欲。老子说人之大患,在于有身。以佛教说,生从何来?端在饮食男女。佛经中说,一切众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又说三界众生,皆依饮食而得存活(无色界唯有识食,色界有思、识二食,欲界六天有触、思、识三食,人类则有段、触、思、识的四种食)。没有淫欲,不会有生死,生死皆由淫欲而来;没有饮食,便不能生存,生存端赖于饮食。为了断除生死之因,以期进入不生不死的涅槃之境,所以要从断绝淫欲开始,断绝淫欲,不会死人,故可劝人不淫;为了修道,须假色身为工具,故仍许可众生有饮食,但此饮食之吸收,是为了生脱死,而非助长生死。经中有一譬喻:落在海中的人,可藉海上的浮尸而得渡,人之吸收饮食,也当可作同等的观想。
正因佛教的目的,是在教人,乃至教一切众生,皆能了脱生死,因为六道众生之中,只有人类最能接受佛法的化导,佛陀说法的对象,也以人类为主,所以制止淫欲的教训,也是偏重在人类的。
在佛教的大小乘经律论中,绝大部分都会或多或少的提到男女的问题。并且处处指出或暗示,女色对于修道者的可怕与可恶,简直就是祸水。天魔外道之要破坏一个修道者的道心,往往是以女色来诱惑,女色虽未必皆由天魔外道的指示而来,但是女色之对道心的障碍力与破坏力,实在也是无可否认的事实;是以,责女色为道人的魔王,也未必过分。所以也有人说:别以为修行人的一本正经,如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往他们怀里一坐,看他们还能一本正经否?所以如柳下惠的能够坐怀不乱,绝非轻而易举的工夫。临色不乱行者,堪称君子,坐怀不乱心者,是贤圣了。
本来,男女两性,应该是平等的,佛教主张,众生平等,岂能说男女就不能平等,而要把破坏道心的责任,全部推到女人身上去?如说淫欲的罪恶,皆由女人而来,那是不公道的。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如果不去狂饮,绝不会烂醉,如果拒绝女人,女人岂能害人?但是,我们应将事理分开,从理上说,男女是平等的;从事上说,则不能一概而论,女性对于男性的诱惑力,乃是不容否认的事实。此正像一块磁石,对于铁器具有吸力一样,磁石越大,吸力也越大,女人越美越妖,诱惑力越强越烈。一块大磁石接近小铁器,不待接近,小铁器已经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同样的,一个男人,若无相当的道力修养,对于前来亲近的女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这一点,女性值得骄傲,男性没有出息,但也由于如此,女人便成了既可爱又可怕的对象了──可怕的成分远较可爱的成分大得多。
另有一个例子:有人研究,男人聊天,往往会谈女人;女人聊天,则殊少谈到男人,她们所谈的,多半也是女人的事以及女人和小孩的事。可见女人对男人的诱惑是与生俱来的。
女人不但诱惑男人,也能诱惑女人,女人见到绝色的美女,也会动心;女人不但诱惑人类,也能诱惑畜牲,孔雀见到美女,也会自然开屏。女人的皮下脂肪多,故其肌肤滑腻;女人的声带频率高,所以声音清脆悦耳;女人的性情温柔,所以媚人。这些种种,都是女人诱惑力的主因。若能看透了,那也不过是一堆血肉之躯而已,死了数天之后,看她还有诱惑力否?但是这一工夫是颇不容易的啊!因此,在佛经中,凡是说到男女的生活问题,总是希望男人提高警觉,不要落入了女人的魔网,尤其对修道者的开示,总是诃斥女色,女人本身没有过失,女人的形体,却会使人造成过失。实际上,女人的身心,比较脆弱,她们也无能防范男人的凌辱,只要男人不受女人的诱惑,女性的修道者,自也可以安心无事了。男女犯了过失,男女双方都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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