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偷盗之类型,佛陀把世间的偷盗现象分为三种:欺世盗名为极大的盗,罪最大;劫盗为大盗,罪次之;而小偷小摸仅属于『偷』的范畴,罪较小。《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耶》云: 『汝诸苾刍!应知世间有三大贼。云何为三?诸苾刍!如有大贼,若百众千众若百千众,便往到彼城邑聚落,穿墙开锁偷盗他物,或时断路伤杀,或时放火烧村,或破王库藏,或劫掠城坊,是名第一大贼住在世间;诸苾刍!如有大贼……取僧祇薪草花果及竹木等,卖以自活,或与余人,是名第二大贼住在世间;又诸苾刍!有其大贼……于自身,实未证得上人之法,妄说已得,是名第三大贼住在世间。汝诸苾刍!第一大贼、第二大贼不名大贼,是名小贼;汝诸苾刍!若实无上人法自称得者,于人天魔梵沙门婆罗门中,是极大贼。说伽他曰:实非阿罗汉,说言我身是;于诸人天中,是名为大贼。』[21]
佛陀认为,欺世盗名者是世间最大的盗贼。从佛教内部讲,为了骗取名闻利养,未证言证,谎称自己已达到某种境界,以此来哗众取宠、骗取名利,在佛教认为是说大妄语,其罪极重,将受到被僧团灭摈的处分。有些自称是修行人,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行为不端,也是盗名的行为。一旦东窗事发,让具足正信的人心寒,使初发心的学人迷茫,甚至信心动摇,同时也替一些非宗教人士提供了非议宗教的口实。佛教形象受损,同时也断人慧命。如此可见,盗名危害极大。
在社会上,不少人为了诈取名财,以扶乩、踏罡步斗、设坛传道、通神查天等术,或以精灵妖魅阴主附体,或借释尊、孔子作招牌,以祛病延年为广告,甚至谎称自己有特异功能或神通,哄动愚俗,害己害人,危害社会!这种情形在《楞严经》中描绘得极为详细:我灭度后,于末法时代,这类妖魔将会充斥世间,行踪诡秘,匿诈藏奸,欺世盗名,或预言灾异,或卜人祸福,伪装善知识,各自伪称得菩萨法,或夸耀神通,蛊惑无知,恐吓欺诈,无所不为。我恐怕末世众生迷昧本心,受这些妖邪诱惑,耗尽家财,所以我教比丘随方乞食,使舍弃贪心,但为滋养身命,不妄贪求,俾成菩提道果,使比丘等知身如幻,悟世间无常,不过暂时寄居人间,旅泊三界,如同过客,此生若了,不会再来;这样行持,纔不愧为真正的佛弟子。欲窃取利养的人,假藉我的法服,伪装僧尼,裨贩如来,诡言异行,皆冒称一乘佛法,却又毁谤真正出家而持具足戒的比丘;为小乘道,自称大乘菩萨,致使无量众生心生疑惑,以正教为小乘,不足取法,由是妄起毁谤,舍正趋邪,一盲而引众盲,皆堕无间地狱,解脱无期。妖言邪说,害人害己,至为可畏!
由以上分析可见,欺世盗名式的偷盗危害之深、影响之大,其后果和社会影响比一般盗窃还要严重,因此佛陀将之列为世间第一大盗。荀子的『盗名不如盗货』这一名言也表达了同样的精神[22]。
仅次于欺世盗名的偷盗为『劫盗』,其主要特征是以暴力的手段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且数量往往很大,情节严重。这种类型的盗窃主要表现为入室行窃、惯窃、结伙抢劫、诈骗;偷税漏税、投机倒把、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破坏或损坏公共和私人财产;伪造文件、制造假发票、倒卖票据;拐骗、绑架、收买、贩卖妇女儿童;贩卖毒品、偷盗或非法贩运军火、偷盗或倒卖国家文物、制售假钞……所有这些行为都属于偷盗,情节恶劣,不仅有违佛法,更为国法所不容,因此罪业较重。
较轻的偷盗应是『偷』,其主要特征是小偷小摸,不是以偷盗为职业,而是由于对别人的财物起贪心后,顺手牵羊;或偶尔设法窃取,据为己有;又如别人遗失的东西,拾到了不归还原主;还如每位公民对国家都有纳税的义务,但如故意拖延不缴纳(如营业税、所得税、土地税等),或是以多报少等,都属于小偷小摸这一类型,其罪较轻。
由以上分析可见,欺世盗名的罪最大,因为它所影响的是一大群人,危害最大,所以佛陀将之列为世间第一大盗。而劫盗与小偷小摸只危害个人或几个人,罪业自然比欺世盗名要小得多。又因劫盗往往是以暴力的形式出现,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所以佛陀将之列为第二大盗。至于小偷小摸,一般情况下不会给受害者带来生命之忧,所以佛陀将之列为第三种偷盗,罪业较轻。
3. 依偷盗之程度
犯偷盗戒之轻重与偷盗之程度有关。关于偷盗戒成立的条件,《四分律》卷一列举了三缘乃至六缘等十七种,《十诵律》卷一列举三缘等十一种,《摩诃僧祇律》卷三列举二种五缘,《善见律毗婆沙》卷十列举五缘及六缘二种,《弥勒菩萨所问经论》有九种[23]。现以《四分律》及相关的经典为依据讨论如下。
《四分律》说,犯盗戒有如下五个或六个条件:『若他物、他物想、若重物、盗心、举离本处。……复有六种不与取波罗夷:自手取、看取、遣人取、若重物、盗心、举离本处,非己物非己物想有六种亦如是。是为六种取,得波罗夷。』[24]《阿毗达磨俱舍论》也有类似的解释:『谓要先发欲盗故思,于他物中起他物想,或力或窃起盗加行,不误而取令属己身,齐此名为不与取罪。』[25]《正法念处经叙》云:『云何偷盗成就满足?……彼见闻知,或天眼见,他物他摄,自意盗取,如是偷盗,成就满足。『[26]《大智度论》亦云:『不与取者,知他物,生盗心,取物去离本处,物属我,是名盗。』[27]总而言之,犯盗戒波罗夷罪主要包括如下五个条件:
(1)明知所盗之物为他人所有,而非我所有。
(2)起盗心想据为己有。
(3)动手盗取。
(4)盗取价值五摩沙迦以上物品。
(5)将所盗取之物搬离原地。
若比丘具足以上五种条件,戒体自动失去,不通忏悔(波罗夷罪)。
根据以上分类,若起心动念,设法偷盗,但所盗之物仍未到手,得恶作罪;若手已碰到所盗之物,但并未搬离原处,得恶作罪;若将所盗之物搬离原处,并据为己有,这时就真正具足了偷盗罪的各项要件。其罪轻重,依据被盗之物的价值而定。如果价值超过五摩沙迦,犯根本戒;如果不满五摩沙迦,犯恶作罪。这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有详细记载:『若人于舍宅内或园池边种花果树,于节会日以上妙物而严饰之,所谓诸宝璎珞之具及杂缯彩。时有飞鸟谓珠是肉,衔之而去。若苾刍起盗心,兴方便而捉彼鸟,乃至未触璎珞已来得恶作罪;若触未离本处,作鸟物想,得恶作罪;若举离处,是名为盗,应准其价:若满五者,得窣吐罗底也,若不满者,得恶作罪。』[28]佛陀又以比丘盗池中花作了更生动的描述,『若于池中有水生花,所谓青莲花、嗢钵罗花、白莲花、拘牟头、分陀利迦,香花时花,众人所爱。苾刍起盗心,兴方便,入池盗花,乃至未触以来得恶作罪;若触其花采折持去,结之为束,乃至未离处来得窣吐罗底也,若举离处同前得罪。』[29]
由此可见,犯偷盗罪的轻重与偷盗的程度关系十分密切。
4. 依偷盗之数量
据《四分律》,兼参考诸律,关于犯盗戒的轻重与所盗取物价值之间的关系是,若盗取财物的价值等于或大于五摩沙迦者(所犯罪行在国法中是死罪),则犯大盗戒,不通忏悔;若盗取之物的价值在四摩沙迦以下者,可通忏悔。
5. 依被盗之物
犯偷盗戒的轻重与被盗取之物有关。如盗取的是国库,或抢劫银行,罪最重;小偷小摸罪稍轻;盗取的是他人遗弃之物,罪最轻。《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对此有明确记载,若拾取他人遗弃之物,罪很轻,只得越法罪:『时有盗者取他甘蔗,中间食讫,根梢弃去。六众行见,遂相告曰:「尊者!多有粪扫物可共收将!」即便收取。时甘蔗主寻踪来至,见彼六众共收残蔗,报言:「圣者着大仙服为非法事!」答言:「贤首!若我得为偷盗事者,岂可不能取好甘蔗随意啖食,而复取他所弃之物?然此甘蔗有人盗来,食好弃恶,我等收取,斯有何过?」彼言:「圣者!此讥嫌事非出家人之所应作。」苾刍白佛,佛言:「不应如是取粪扫物,作者得越法罪。」……时有盗者取多罗果,于暗林中好者选食,恶者弃去。六众因行见此遗物,事同甘蔗,乃至被俗诃责,苾刍白佛,佛言:「取者得越法罪。」』[30]因此抢劫银行与随便偷一个桃子的罪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6. 依偷盗者之动机
犯偷盗戒之轻重与偷盗之动机有直接的关系。若是为自己而偷盗,获罪很大;若是『为饶益尊父母、病人、缘觉、罗汉、阿那含人、斯陀含人、须陀洹等,若为病急,若为饥急,彼为饶益,如是偷盗得果报少,盗业不具……得果报少,而不决定。』[31]
在《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中,一少年比丘尼为了试探卖香童子的诚意,为生病的年长比丘尼骗药。佛陀说,因她初次以试探之心为病尼骗药而无罪;但若未得到病尼的同意,则犯。『时有阿罗汉苾刍尼,名曰世罗,断诸烦恼。时有卖香童子,见世罗尼深生敬重,往就其所殷勤致礼,白言:「圣者!若有所须之物,于我家中皆随意取,所有言教我皆顶受……。」时少年苾刍尼便生是念:我屡闻此童子所言,我宜试之为虚为实。便持小钵授与童子,告言:「贤首!圣者世罗今须少油。」时彼童子有新压油,盛满小钵授与彼尼……佛告苾刍:若作试心,此苾刍尼无犯。然诸苾刍尼不问病者不应为乞,若乞取时问病者曰:「为向众僧养病堂处而求药耶,为诣信心及亲族处?若亲族多者于谁处求?」随所指示应为求觅。若不问病人而为乞求者,得越法罪。』[32]
由此可见,犯偷盗戒之轻重与偷盗者的动机有着紧密的联系。为一己之享乐而盗,罪最大;因恶习而盗,罪次之;若因饥饿、疾病而犯盗戒,果报稍轻;若是为了利益众生而犯盗戒,果报最小,有时甚至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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