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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四句说破除无明方便。宝□论云:「若时有执,彼即有我执。」此说不除蕴执,
即不能除坏聚见,亦与前论义同。以于蕴执实,即是染污无明。下三宗以坏聚见为
染污无明,此处以蕴执及我执均属染污无明。故欲破除我执为实有,必先破蕴执。
能于蕴执破除,乃能于我执破除。四百论云:「如身根遍身,愚疑遍一切。故由愚
疑灭,一切惑皆灭。若见缘起理,则不生愚疑。故此当尽力,专宣说彼语。」此谓
愚疑如身根,遍于本身一切处。依经说,除发爪齿外,自顶至踵,皆属身根所遍。
吾人周身皆能感受苦乐,以身识遍全身故。此喻愚疑与贪镇诸烦恼俱生,遍于一切
烦恼,愚疑执实,乃生起一切贪镇诸烦恼之根。如贪烦恼缘悦意境而生,然须愚疑
先于悦意境执为实有,而后生起不如理之分别,遂生起贪。如镇于仇冤不悦意境亦
然。愚疑于俱非悦不悦意境执实,前后流相续,次第生起。愚疑如无,则贪镇无依
。此如身根若无,眼耳等无依。故说一切烦恼,由愚疑灭彼亦灭。依缘起理而见空
性,若能通达甚深缘起性空,疑则不生,非谓仅了缘起,疑即不生也。仅通达缘起
性空,亦即能令一切烦恼不生,不须分别对治,如贪观不净,镇观慈悲之类。非谓
不净慈悲等观为不重要,以其虽能对治,压伏贪镇,然不能拔除贪镇之根,以有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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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执实故。故非通达缘起性空,不能证阿罗汉。俱舍说:通达四谛无常等十六行相
,能得解脱者,系说现法解脱,非此所说之究竟解脱道。故后云,欲求解脱,应于
彼经研求。彼经,即指缘起性空法语。研求,即闻应闻此,思应思此,修亦修此。
此是提婆菩萨之意。宗喀大师于此特加明示:「所谓愚疑者,即三毒中一分之愚疑
,亦即染污无明。欲破除无明,须通达甚深缘起性空义。」经中说缘起有三义:(
一)依因与缘而生果,说为缘起法。(二)依自支分而成立,说为缘起法。(三)
依安立名处(外)并须唯分别安立(内)而来,说为缘起法。藏文名此为「登龚」
即由依而来之义:(一)为下三部及唯识作如是许,(二)乃自续派作如是许,(
三)为本宗特法。譬如镜与面相会而显形貌,镜面聚合,貌不自主而现。外安名处
,及内心名言分别聚合,法即不自主而生起。故云此理最深,亦最殊胜。又如瓶之
安名处,与瓶之名言分别相会,瓶之一法便不自主而有。此为本宗之不共缘起义。
其次由缘起而见性空,由性空而见缘起,此乃指证性空者言,非吾辈所能。如龙树
云:「由空见缘起,由缘起达空,如是通中道,佛陀我敬礼。」宗喀大师云:「决
知缘起,不违害性空,决知性空,亦不违缘起,互为助伴故。」此谓空性与缘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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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彰,乃至证空性时,尔时方通达缘起。
说法我是染污无明,前已引七十空性论、宝曼论证成。宗喀大师复于本论后明
示云:「染污无明者,当知即如释论(月称四百论释)所说,是增益诸法实有之执
也。如是之理,是月称论师随顺佛护解释圣者意趣而开显者。」云如是理者,谓以
上所言人我执、法我执,均指为染污烦恼,并指为无明,此本宗特唱。至自续以下
,则仅指人我执为染污烦恼及明也。凡欲求通达中观见,第一即须认识染污无明,
由此认识,始能认识污无明所执之境,方能决定所应破者为何。过去藏德由无前二
故,不能决定所破,故或破之太过,或破之不尽。太过者,将所破境放得太宽,或
落断见。如巴渣罗遮瓦(名尼马渣)、及香萨巴(与宗喀大师同时)诸师即犯此病
。诸师皆自许为中观应成派,然谛察则不然。彼等将破境(藏文为「噶细、」谓所
破之根本事,即一切法是。)与应破(藏文为「顿诸」即执实),混合为一。谓于
胜义谛中,一切法不可得,故建立一切法非有。又谓证空性等持中,不见一切法。
又谓一切法无能成之量(谓眼耳等皆非量。如是量,则眼识所见便成为实。)又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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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一切法有,当堕四边(有边、无边,与俱是、俱非二边。)以四边为中观者所
应破,故谓一切法皆非有。但彼等又知专言非有,恐堕断见。若言有,则又执实。
说亦有亦无,又恐落于二边之过。总由对中道义不善巧安立故,乃谓诸法有无不可
说,是理非理亦不可说,说即犯病,遂以不说为不可思议,是谓离言说,以任何亦
不说为决定了义。此种论调,在当时几至异口同声。此派后复迎合于支那堪布之见
。故色拉寺极尊把曾慨然叹曰:「大乘和尚离藏时,遗留只履,以此缘起,流毒至
今,诚为可叹。」(此与达磨只履西归缘起相似。)彼等既谓一切法皆非有,但如
问彼一切法果无有耶?一类则辩言,一切名言虽有,然由颠倒安立,故非真有。一
类则谓,一切法之有,世俗名言有,然非真有(即非有)。胜义无,亦非真无(即
非无)。一类则谓名言有,汝莫执为有。胜义无,莫执为无。彼之心中实是谓无。
由见月称入中论释中所标之「一切法名言有。」故作此说。不知月称论师所谓一切
法名言有者,与彼等所说迥异。月称之名言有,即说是有,不说非有。彼等说有而
又说非有。故虽自许应成见,而实相违。应成特法,就「境」、「行」、「果」,
建立中见。依境(根)说,须依二谛行相而抉择。依行(道)说,须具福慧二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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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果说,证法色二身。彼诸师所说一切法非有,已将二谛列入应破中,即与第一
特法相违。若无二谛以为抉择,则于行道时,如何能生福慧二资粮。彼等所执之理
智,既破二谛行相,同时亦破福慧二资粮。且违果法,于法报二身亦无由生。又彼
说非有,即是无义。月称入中论释云:「说诸法非有非无,极为不合,以有与无乃
现前相违。(彼此观待,互相为量。)若许非有非无,则堕第三聚。」
修观资粮,以空见为主。障此空见者,乃染污无明。知其过患,为流转生死之
根本,故须觅灭除之方便。方便为何,即无我见是。无我见分三科,行者须先于无
明本身,依教依理知其非实有。次于无明所执之境,教依理知其非有。故认识染污
无明一科,重在认识其应破。但应破不易合量,非太过即不及。佛说四□陀南(四
法印)云:「诸行无常,有漏皆苦,诸法无我,涅槃寂静。」四句中唯第三最难通
达。其所说无我,即指应破之我。凡与无我义相违者,是所应破。然因机感不同,
各派于应破之量所许亦异。有部、经部仅许人无我,不许法无我。故于应破乃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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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成就之补特伽罗。唯识中观皆许二无我,于人无我应破者同下二部。于法无我细
分,彼等谓即空性。唯识说,其应破者,谓遍计有自性,即空性之应破。中观自续
所说之应破,为与空性相违者,乃不依非颠倒内心安立之外境自能成就。中观应成
派所说之应破,乃非唯安立名处有自性成立。综观各派,下二部所许之人无我应破
者固嫌过狭。唯识自续所许之二无我应破者,亦嫌未尽。彼等先于应破之量,未能
如量认识,故纵能如其量而破除,亦未合空性之量,唯应成派所许乃合量。以彼等
破后所证,皆不能遍空性境,但证一分空性,不遍一切空性。藏文「尼拉东你」,
意谓尚有无义空性及损害空性等未遍也。余部所证人无我,乃一分无我。唯识所证
法无我,亦是一分空性,以其仅证遍计空,而于依他圆成之空性尚未证得。自续于
应破亦尚余有微细未尽破,以彼许法有自性成就之执尚存,不能遍空性而无余故。
此外别有失之太过者,或将一切法皆认为胜义理智之所应破。或谓以不见有空性量
故,建立无苗芽生因缘。以有苗芽生,则有堕四生之过(自生、他生共生、无因生
。)彼以四生为中观所破,遂推之一切法,以空慧寻求不可得者即为非有。如瓶,
于其口、腹、底等观察,瓶不可得,故瓶非有。推彼等之错误点有四:(一)由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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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于应修应破,混淆不清。谓一切法皆应破。甚至将应修应证之二谛亦列入应破中
。(二)将「无实有」与「无」混而为一。(三)一切法于比量未见者,彼等便误
以为无。如于空性等持中未见一切法,遂谓一切法为「无」。因空性等持中专注空
性,不见俗谛,便谓无俗谛。不知世间未见之物,不能谓之为无,譬如未至印度,
不见金刚地,岂能谓无金刚地耶?(四)彼等将观察俗谛理智与观察真谛理智混而
为一,不了空俗有无界限。误认一切法有,即有自性,一切法无则自性无。而在应
成派则不如是,于许一切法无自性中,须于一切法生灭、系缚、解脱,诸作用事,
全不违害。如彼等所认识,则不免相违害矣。根本论云:「若谁具空者,于谁即合
理。若谁不许空,相违均集彼。」彼等亦自称中观应成派,亦引月称论说为据,不
知实与月称说相违。明显句论云:「须知业,能作者,果等非无。若尔,云何彼等
皆无自性也?」如西藏大德罗遮瓦俄洛青补云:「胜义空性非所知境。是所知境,
即非空性,有所得故。若可寻得,即是实有,与中观相违。」此亦犯所破太过之病
。若空性非知境,则于空性闻、思、修、证皆成无义。且与经说谛观空性诸论相违
。以上为使知应成及宗喀大师教之殊胜,故旁引他宗失之太过者为证。彼谓「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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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无遮空(墨噶),此不易察。详见道次广论及克主杰所造「柬盾」千聚集,
一见即知。
遮破太狭者,彼谓实有具三特法:(一)本体非因缘生,(二)作用不依他立
,(三)暂时不随他转。具此三法,即为实有。能空此所具之三实有,即为证空。
果如所谓,则唯识亦已证空矣。以唯识师亦于瓶知为因缘生,且知其作用为依他,
复知其暂时随转(刹那转变)上三所破,彼亦知破故,不知此非圆满空性。依应成
派说,空性亦具此三特法:(一)空性是常,(二)不依他安立,(三)非因缘生
。而彼乃将此三法列入应破中,宁不相违。空性之安立不依他者,如世间彼岸此岸
,相待而有,既至彼岸,则以彼岸为此岸,而将以前之彼岸遮回矣。(遮回,即取
消之意。)空性则不如是,任观何法,其为一切法之自性之义,不能遮回。故空性
挺然独立,不观待他而安立也。
破所破太狭者,彼据中论云:「自性从因缘生,则非理。若从因缘生,性应成
所作。若性是所作,云何应道理。自性非所作,即不观待他。」虽未明说时位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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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据「自性非所(新)作」句,亦即含有此意。入中论释则明言之。彼等不知中
论所说之自性乃指空性,一切法以空性为自性故。(见广本)空性是常,不变不移
,不假因缘造作。若系因缘造作,因缘变时,果亦应变,而空性不如是随他而变,
故非因缘造作。所谓不依他者,非谓不依因缘,前已说讫。亦非谓不依支分,以空
性即缘起故。若谓空性非缘起,即是无义空性,以空上安空,不能安立,无谛实空
性,须于缘起上见。般若经说十六空,皆就境分别安立。其中空空者,乃依空境安
立,说无自性成立之空性。其意谓除去实有之空,亦即无谛实之空,亦即依缘起,
亦即依他。如是,何故论说不依他?不知此乃安立不依他。以其难解,故释中特引
水热喻,此岸彼岸喻,长短喻等以明之。藏德有谓空性即「顿珠」(不依他),实
有成就,乃修空者之所应破。不知空性之不依他,乃不依观待之不依他。云何观待
依他,如热与冷相待,长与短相待,彼与此相待。观待之法,性不决定。空性非观
待之法,故无转变,无消灭,任待何法,其性皆同。故谓空性亦如三世不颠倒之火
性。何谓三世不倒,如执现在之火为有,而过去则无火,未来亦无火,故于过去未
来则成颠倒。如空去火之自性(火之自性空),则火之自性本空,现在未来皆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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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故于三世无倒。(尚有别解)此不倒之火性,藏文为「尼公墨恶阿」,义为不
变不迁,即其本源之体性。此本原体性,即不由因缘造作,三世无乱,然义非不依
缘起。而昧者误解不假造作为不依缘起,故谓此空性亦属「顿珠」。(此理极细,
可玩味。不依他,非不依缘,乃不依观待。)如现时红教所谓「嘎打穰兴」,释为
不假造作,本源清净。又谓心空即本源真性。其语亦引自显明句论,论云:「三世
无乱,非由新造作。火之本性,此非先无,后新生起,非待因缘。如水热性,或彼
此岸,或长与短。当知说此,名为自性。火如是性,为所有耶?然自亦非由自性有
,亦非全无。(按,其意或谓火不能独立存在,虽靠可燃之物而显,空性亦然。)
虽然如是,为令闻者离恐怖,故强增益,说世俗有。」如是空性本源清净,不假造
作,俱生任运成就,而彼辈谓心空即本原真性。彼之观心法,自顶至踵,寻心不可
得。又溯过去心何自来,现在心何处住,未来心向何往,三世心皆不可得。又观内
外心不可得,色相心不可得,方圆黑白皆不可得,遂谓空即住于此,谓证空性。不
知心非有色,乃心体之粗分,以仅为俗谛心无相之本体。此心之体,乃无色之空而
非空性。彼遂谓为不假造作之「嘎打」「顿珠」,谓是本源真性,不假造作,任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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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本来清净。实则彼所见不是不假造作,亦不是「嘎打」亦不是「顿珠」。以
无相心体,亦是心法,心法具有染清,何能谓为本来清净。因缘所生,何能谓为不
假造作。必须心之实有空后,(即自性已空,尼(公)墨恶阿。)方是本原清净(
心之空性)。方不依因缘,方不观待他,任运俱生(嘎打穰兴),始能谓心之法性
(即清净为其自性)。心之法性,不容许纤毫染污,否则心之自性尚未全离,即无
成佛之可能。
卷十五终
《菩提道次地略论释 卷之十五》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