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奘法师善地禅修云南周年庆讲座2010.8.14
——2010年8月14日上午明奘法师于昆明翠竹园善地禅修云南周年庆讲座
这次我想以禅修的方式来进行这个庆典,大家来盘坐一个半小时不准动,不准说话,看看一年来各位的腿子练得如何了,如果没有赌咒发誓的,呲牙咧嘴的,中途逃跑的,就算都过关了,那就说明我们这一年的禅修是有成效的。怎么样?
禅修是不容易的事情,人类所有冠冕堂皇的文化价值体系构建的都是向外的东西:我的目标,我的努力,我的成功,我的快乐等等这一切都是向外求的。我登上了珠峰,报纸上,电视上,各大媒体一播,我的成就被人认可了。我在昆明建修个立交桥,或是建所高楼,这些大家都能够看得见,摸得着。
而禅修呢,却跟人类那个习惯性的向外探求走了相反的方向,它是指向内心的。而人的内心又是非常个体化的,佛的内心,菩萨的内心,我的内心,你的内心,别人的内心,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只能去猜,即使是对我们自己内心的本来面目往往也都是猜测,因为对于心的如实本来模样,我们并没有一个全然客观的了解与认知。而禅修就是要带我们走上这条认知我们自己内心的路,它让我们抛开所有外在的目标和评价体系,如实的向自己的内心开战。
心的喜怒哀乐,拘束与超越都在这里,通过禅修就可以解决这些有关心灵方面的问题,而其下手处却是要从我们的“身体”开始。但并不是要我们从全身108个骨结,24根肋骨什么的下手,是要从禅坐开始,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你说它符合科学,科学还没有验证出这样一个体系来;你说它不符合科学,那为什么禅修人的寿命可以远远超过没有禅修的人?
今天这个周年庆典都是各位坚持和努力的结果,我真的很开心。记得在我2004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云南根本就没有禅修的寺庙或道场,而现在鸡足山,大理,玉溪,昆明都有了禅修课。在佛教两千五、六百年的历史中,禅修是它经久不变的主题。现在很多的撰述中提到佛教的建筑,音乐,绘画,诗歌,生活方式都是它的表现方式,而这些表现方式也仅仅是佛教向世俗靠拢,让大众了解佛教的一扇窗户。如果抓住这一扇窗户成为一名画家,书法家或是诗人,他们缘禅入画,缘禅入诗,那样也只能说他们的画中有禅,诗中有禅,却不能称他们作禅修者或禅师。
我们今天到寺庙烧香,磕头,礼佛,将佛经倒背如流,这些都不是佛教的主流,千古不变的佛教的传播方式是禅修。我们看在释迦牟尼时代根本就没有经典,佛去逝后几百年间也没有经典,也没有这些标准化的典范的操作念诵礼佛的流程,都没有。那时候的状况是什么样呢?老师教给徒弟们安心的方法,明白后就去依教奉行,去实践。主要的方法就是打坐,叫“四念住”安心--用四个方法让我们的心安定下来。
我们所有人出了娘胎第一件事就是睁开眼睛,然后六个认知器官--眼耳鼻舌身意就开始向外驰骋,向外攀缘了,因而我们从此便不再关心内心的真实状况了。所以佛陀教给弟子安心。而想要尽快的让自己的心,让周边人的心安定下来,不是用道理去说服别人,不是用辩论去辩倒别人,而是先来降服自己的心。这个世界都躁动着,但是我平静;这个世界都颠倒着,但是我正常;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痴迷的,但是我醒觉着。在一个痴迷,凌乱,躁狂的时代,禅修仿佛一朵纯净的花独自开放,它从深山老林走出来,流趟过市镇,流趟过都市,给躁狂的时代,痴迷的人们带来清新的力量,它源自于我们每个禅修人的内心,这就是禅修的至简至易的方法。
但由于一二百年的传承和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佛教正在逐渐走向异化,异化到现在的以祭祀为主体,以交易为目的,以此世不可能兑现的它方世界为修行目标的终极价值,这样就形成了从佛教的修行方法到终极解脱目标的异化。要知道真正磕头礼诵的目的是让我们骄傲的心和狂妄的态度能够谦逊下来,养成尊敬卑微的心态,如实的看出自己生命的卑微与渺小,这才是礼佛的真正目的。可现在的人们呢,都是我给你磕头,辛苦佛祖您老人家能够保佑我平安;我跟你许愿,请您老能够让我考上重点大学;我给您烧香供花,求您老让我生意兴隆,事业成就,家庭和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家想想看,这样的心态是不是很荒谬?在现实中我们不积极不努力,却用一种非常不理性的交易的方式--我如此对待你,你就应该如何如何待我的方式期待奇迹发生,大家想想看这个期待可能兑现么?如果真的可以兑现,那我们就把全中国的花都供到佛殿去,请求佛祖他老人家保佑干旱的地方,泥石流发生的地方,洪水发生的地方,战争与瘟疫发生的地方,饥馑贫穷困厄等各种天灾人祸发生的地方都能太平,全人类的不公平都能消除,不现实的。
所以说禅修是一件持久的,永恒的内蕴极深的功夫。持久,不是说你从去年开始到某某年毕业后就可以象济公一样拿个破扇子自在逍遥的行走江湖去了,不是的。它是从开始一直累积的功课,你看佛像,他们成佛了,还是在盘腿打坐,我们看《金刚经》:“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成佛了,吃饭这件事情还是摆不开。“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成佛了,还是要守规则。“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没有象别的经典那样的说佛祖都是腾云驾雾的,托钵乞食后回来脚脏了和我们一样要洗脚。“敷座而坐。” 用草垫好,虽然成佛了,照样要做自己的本份事--打坐。为什么呢?想想看,佛陀成佛后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烦恼了?当他的上首弟子早逝,他也会难过;当他被异教极端分子污辱,诟陷,在执政者那里歪曲现实直至被打压,作为一个导师他也会发愁,但他并没有直接去反抗,而是坐下来打坐,如实观看缘起的生灭,然后在这些喜怒哀乐中找到一个平衡点。所有这些都有其缘生缘灭之法,那些说好赞叹的人是与这个法门,这个目标相应,但由于缘生所以不一定持久;而那些持反对态度的人则是由于他们心里的认知能力与佛法不对应,同样的也是不能持久的。禅修就是要断除烦恼,破除疑惑,这个没有烦恼,没有疑惑的生命流程与那个充满烦恼,充满了负担的生命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佛陀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东西不是佛教,而是那个灭苦之道。那个灭苦之道在哪里呢?就在我们心里。非常简单,相信各位一定有所体验,当你打坐时,坐了八个小时,第一个小时很开心,第二个小时就是忍受了,第三个小时简直成了折磨,痛冷麻胀什么感觉都有,关键是心里就像有一头牛在左冲右撞,那个滋味最是难受。而其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即使身体还是再痛,但是突然间升起了一个醒觉,它让你觉得很舒服。禅修就是这样:要你经历生理的极端的不舒服(酸麻冷热胀痛)->相对的不舒服-》舒服。
同时心理上也在经历这些阶段,心里想着我这三天憋在这里好难过啊,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待,不知道这段时间能不能奖金照发?后来远处的事情不想了,又开始想身边的事情:早晨吃多了,中午是不是少吃些啊?可晚上要过午不食呢,所以中午还是多吃点儿吧。再然后又想:哎呀这个方法真不错,下次一定让我哥哥来,让我的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来,让我的同事领导都来,想着想着突然一下子世界清静了,外在的山河日月星辰,车声马声都没有变化,但是,你不再与它们有一个直接的对话和交流,它是它,你是你,你们可以并行并在,却互不干扰,尘土你不嫌脏,噪音你不嫌乱,你的心是清静的。
生理也会有这个阶段,身体很痛,突然一个理解出现:这个痛很好玩啊,它是怎么发生的呢?我要怎么安抚它?在这个探寻里你会感觉充满了乐趣,奥妙无穷。就是这样从环境到生理到心理,禅修就在处理这三件事,什么时候这三件事情同步达到了世界清静,心念清静,生理清静--日久更深,久坐生禅,一直坐下去,肯定有一天会到那个临界点,人就会达到根本的质变。
各位很难得这一年多的坚持,而作为禅修呢,它是个持久的功课,有了这一年的累积,我们切不可就此沾沾自喜,走在昆明的大街上,坐在大理的山尖山去跟人夸口。通过这一年的努力,我们的应该继续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更平和,对人对事的观感更成熟,对于那些让我们极端愤怒的东西更容易看透看破然后放下,对于那些能够瞬间将我拉到一个情境中去的喜怒哀乐,过去可能立刻发作,而现在呢,十分钟之后发作,而就因为这十分钟的缓冲,我们开始能够静下心来想:那个家伙惹得我不开心,那个不开心的家伙是谁呢?是我。那个“我”又是哪个家伙呢?无非身心念的作用。那么是什么地方我让他不开心的呢?可能是哪个地方说错了话,或者是我态度,我的举止不对了。如此一想,如果没有“我”这个家伙,也就没有对方那个家伙,所以责任不在别人,都在自己这里。
这就是禅修的意义,它没有武器,没有刺刀,它是靠那个醒觉的爆炸性的力量把自己对于身心念,身口意的整个负面的,带有自他烦恼的力量转变过来。持久的禅修练习会有很多的收获和乐趣。
当然了,一开始一个人在家里坐,在单位宿舍里坐都很不容易,为什么呢?比如说在家里坐吧,一痛,马上叫:“快快快给我打开电视,或者影碟机,师父说了不可以流行歌曲,那好,我们改听佛曲,听古琴。”那个人好象在这里坐着,可是你的心思早就随高山流水溜走了。这不是静,是动。所以建议各位在家里要独立坐,不要依赖任何拐杖,不要听音乐,不要看影碟,不要非得点上些香,弄点花来才象禅修似的。什么时候你想坐,那时那地的环境对你来讲就是最好的,不管周边是什么样的状态。就象你酷爱吃冰棒,无论你在高山,在大海,在国内,在国外,只要咬上一口,都会有神仙飘飘的感觉升起来一样。禅修也是同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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