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说:“枯者从它枯,荣者从它荣。”
药山说:“不是,不是。”
这个故事,可以用来引证我们“今夕何夕”的观点,如果像道吾说的是荣的对,那么世界就是一片光明灿烂的锦绣了。云严看师兄说错了,就赶紧改口,但也不对,因为如果枯干是对的,世界就会萧索单调地走向枯寂之路,小沙弥说枯干的让它去枯干,繁茂的让它繁茂,这也不对,因为这样就失去了人生的观点,不能自己
做主了。
对一棵树,枯是荣的最后,荣是枯的最初,因此枯与荣是不可分的,枯荣是一,没有分别。在药山的眼中,是进入了枯荣的本质,他眼里就是树。
对一个人的情境,今夕是昨人的结果,昨夕是今夕的过程,因此今夕和昨夕是不可分的。人生的路是一,没有分别,我们能不能有真实之眼去超越枯荣的表像,来看见自己的本质年呢?
有时候在月明星稀的夜里,我也会不知不觉的吟颂起白光的《今夕何夕》,这时候我就会想,我们不要畏怯生命的感怀、生命是忧伤,乃至生命里忘不了的悲情,那就像晴空里有云,早晨有飞舞的晨曦,黄昏有辉煌的晚霞,都不能改变太空蔚蓝是本色,有时反而增加了蓝天的绚丽。
飘过、美丽过,一点也不染做,是多么的好呀!
庞居士问赵洲禅师:
“有一切无关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让我们深深吸一口气,再来看赵洲的回答:
“他不是人!”
能和一切有关,能从昨夕走到今夕,还能怀抱做希望走向生命的远方,在某一个层次上是幸福的!
金色莲花
有一次,南泉普愿禅师偶然到达一个村庄,不料见到庄主在庄外迎接。
这使南泉大为惊讶说:"我凡是要到一个地方,事前从未告诉别人,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呢?"
庄主回答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土地公说你今天会来,所以就出来迎接。"
南泉叹口气说:"这是我修行还未到家,所以才会被鬼神看到呀!"
若鬼神可见,则仍在"有"里,要"空"到鬼神不见才是极处。
处辉真寂禅师就任方丈那一天,一位和尚问他:"释迦牟尼佛说法时,地上常常开出金色莲花,今天你就职方丈,我们可发看到什么祥瑞呢?"
真寂说:"我只是扫却门前雪罢了!"
南泉禅师与真寂禅师告诉我们的是同样的东西,真正的大道不需要任何神通与炫奇的涂染,地涌金莲当然是很好的,但没有金色莲花的平常时候,也是很好的。
玄妙能动人,却不如平常平易来得真实有情味,让我们人我两空,善恶具离。修行人因此不必炫奇神通,也不要执著神通,同样,对待有神通的人,也要有平常的心。
神秀的徒弟道树禅师,和几个学生住在山上的时候,常出现一个异人,穿着奇怪,讲话十分夸张,并能随意变化,常化成佛、菩萨、罗汉等等形象。道树的学生都很害怕,但也不能对他如何,这位怪人一连作怪长达十年之久,最后终于消失了。
道树弟子说:"这个术士为了欺骗人心,施出千方百计,我应付他的方法,只是不见不闻。他的诡计虽然层出不穷,总有使完的一天,我的不见不闻则是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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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稠神师住在嵩岳寺的时候,跟随他的有百位僧人,寺里的泉水正好够喝。一天诵经进,有一位妇人,穿破衣夹着扫帚,坐在台阶上听经,众僧便诃遣她,妇人脸有愠色,以脚踏泉,泉水立刻就枯竭了,人也随之化去。
众僧惊慌的禀告僧稠禅师,禅师叫了三声"优波夷!"妇人才现身。禅师说:"众僧行道,宜加拥护。"妇人用脚拨泉水,水即上涌,众人才知她是神人。
僧稠在鹊山修行时,也有神来挠之,抱肩捉腰,气虚项上,僧稠因而入甚深禅定,九日才起。
后来,他住在怀州王屋山,闻两虎相斗,咆声震动山林,僧稠用锡杖丢去,两虎止斗而去,这时有两卷仙经出现在他的禅床,他说:"我本修佛道,岂拘哉中长生者科?"说完,仙经就消失了。当他移住青罗山的时候,有时打坐疲困,在床前舒脚,便有天神来扶脚,令他重新跏坐。
这使我们知道,修行者四周必有神异之事,神人或扰或助,那是犹其余事,若能心净神空,则神通是自然的外境,既是外境,就应该放下。
在日本,把素食者称为"精进者",素食则叫做"精进料理",这是最近我到日本旅行才知道的,我很喜欢"精时料理"的名词,它使素食不再是静态的,而成为一种行动,或者一种实践,我觉得这个名词是宜于沉思的。
由于素食的关系,使我感觉到旅行的时候常常带来不便,若到西方国家,往往只有以面包和生菜沙拉果腹。但这种不便也不只发生在旅行,就是在国内赴朋友的饭局也常觉得惭愧,因为满桌的珍肴都无以下箸,还要叫主人特别准备一碗清淡的素面,这样,主人常觉得招待不周,而我则为带给人麻烦,心中不安。
在城市里还好,因为城里到处都有素食餐馆,饭局又多在餐厅进行,即使在荤菜馆子里,请厨子做两样素菜也不困难。一旦到了乡下,常弄得备菜的主妇手忙脚乱。
其实,素食者是很随缘随意的,青菜豆腐、酱菜花生就感到与山珍海味无异,只是使主人觉得招待不好,我的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近来住在乡下,又逢年关,来请吃尾牙的乡下人很多,我很喜欢那种热闹的场面,常一再的嘱咐只要一盘素菜、一碗白饭就是最好的招待,或者只要一盘素炒米粉就够丰盛了,却由于乡下人盛情,常为我一个人做了五、六道素菜,这就便我心怀愧疚,一来我自己吃不了那么多,二来从没做过素食的主妇一定费了不少心血,三来我何德何能接受如此的盛情呢?
所以,我常想到,中式的素食还可以有更大的改进,使其更方便、合乎营养、不致浪费。像在日本的传统式餐馆,不论城乡,菜单里都会有"精进料理"一栏,最常见的是一碗面,其次是"定食"。定食以划格的餐盘盛装,内有白饭一碗,味噌汤一碗,小菜三、四样,既简单又清爽,日本食物分量不多,总可以吃得干净,也不至于撑饱,真是最好的素食形式。
因为到处都有"精进料理",使我在日本旅行感到并无不便,偶尔到没有素食的馆子,只要在白纸上写"精进料理"四字,也都能很快的送来一份定食。可见日本人虽爱吃海味,素食还是很普遍而有传统的,他们对素食也十分敬重。
"精进料理"这四个字,使我们吃素食时可以感受到素食的意义。因为"精进"乃是菩萨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中很很需要的一环,使我觉得连吃饭时都能常怀感恩与精进。
我也喜欢香港人把素食称为"上素",例如"麻油上素"、"罗汉上素"、"豆腐上素"等等,在广式茶楼里,虽然大部分是大鱼大肉,但通常有一味"罗汉上素捞面"或汤面炒面",还有一味是"芥蓝上素",对素食者而言,如此简单的食物,滋味确在满桌荤腥之上,所以堪称为"上素"。
素食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个人能以素食维生是分内应为,因为人不应该为了满足一已的口腹之欲,用动物的生命作牺牲,可是若由于素食带来不便,甚至招来别人的物议,那就让我常怀惭愧心了。
我想起六祖慧能在二十三岁时主顿悟了,可是他在近四十岁才出来弘法,其中有十七年的时间他住在人群里,甚至有许多年隐居在猎人队里吃肉边菜,却没有人发现他是禅宗祖、法门龙象,这种情怀真是伟大无比。可见重要的还不在于吃精进料理,而在于,不管吃什么料理,内心都一样的明激与精进。
在台湾,不只是荤菜常一盘盘倒掉,即使偶尔吃素食宴席,也总是分量太多,糟踏了食物,像日式的"精进料理"或港式的"上素"都是值得提倡的。虽说名相并不重要,但我多么希望,在"精进"及"上素"中,我们能体会到素食更深刻的意义!
当我们读到了四祖道信对牛头法融说:"快乐无忧,故名为佛。"真是令人深深的感动,对于我们修行佛道的人是无与伦比的教化,像我们在生活里还有许多的烦恼、不安、忧伤,心灵中充满了喧闹、哀愁、骚动的人,哪进而配谈什么是佛呢?
我们先不说学佛,沅是说学习快乐无忧好了,一个人如实的生活,才知道"快乐无忧"四个字是多么艰难。
信仰佛教最虔读的西藏人民,他们互相问候的话,不是"呷饱也未?"不是"恭喜发财!"而是"吉祥如意。"人人在见面或分别时,总是双手合十,互道"吉祥如意"!我觉得,吉祥如意与快乐无忧很相近,但犹不如快乐无忧那样的浅白。
我们现在来看"快乐无忧,故名为佛"的出处,我且用分行来重排国祖道信这一段对真要的开示:
"无百千法门,同归方雨,河沙妙德,总在心源。
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
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困果,皆如梦幻。
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
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
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
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念,莫怀愁虑,荡荡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
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为佛。"
快乐无愤愤乃不是感官个体户满足的层次,而是任心自在,遇到任何的因缘都是佛法的妙用,这是万里无云,浩浩青天的境界。也是达摩祖师说的:
亦不睹恶而生嫌,
亦不观善而勤措;
亦不舍智而近愚,
亦不抛迷而求悟。
当牛头慧忠禅师说:"人法双净,善恶两忘;直心真实,菩提道场。"--这是快乐无忧是佛。
有源律师问:"和尚修道还用协否?"在珠慧海说:"用功。"曰:"如何用功?"师曰:"饿来吃饭,困来眠。"曰:"一切人总如同师用功否?"师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师曰:"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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