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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菩提▪P5

  ..续本文上一页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个犹太人爱因斯坦说:“你们说的都不对,因为宇间的一切都是相对的。”

  农民历也是如此,在过去的岁月中曾给农业社会的人提出生活的规范和指标。比较遗憾的是,它的步幅似乎不能相对地与现代生活相结合。我就常希望,现代的农业学家、社会学家、经济学家、乃至风水先生能重视这项遗产,保留珍贵部分,重新编写一分属于现代人的“生活手册”,让农民挂在壁间的黄历有新的面貌。

  我对农民历关于风水命理的部分持保留的态度,那是因为我相信禅师说的:“日日是日”。心里要是无怨,不管世间的八风怎么吹,我们都能听见风中美好的消息。心里要是有怨,再清凉的风里面都有寒蝉的悲声。

  有一次,我和师父忏云上人在一起,听一位风水先生说起师父在美国的庙风水很好,不过有些小地方还可以改得更好,讲了半天,帅父说:“地理不如天理,天理不如人心。”一时之间,满座芬芳,走出户外,感觉到万里外吹来的寒风都是宜人的。

  农民历关于风水宜忌、命理冲煞的那一部分,都应该从这个角度来看呀。

  澳热的夏日

  其实也很好

  每一朵紫茉莉开放时

  都有夏天夕阳的芳香

  山樱桃

  夏日虽然闷热,在温差较大的南台湾,凉爽的早晨、有风的黄昏、宁静的深夜,感觉就像是小小的春天。

  清晨的时候

  沿山径散步,看到经过一夜清凉的睡眠,又被露珠做了晨浴的各种小花都醒过来微笑,感觉到那很像自己清晨无忧恼的心情。偶尔看见变种的野茉莉和山牵牛花开出几株彩色的花,竟仿佛自己的胸腔

  被写满诗句,随呼吸在草地上落了一地。

  黄昏时分,我常带孩子去摘果子,在古山顶有一种叫做“山樱桃”的树,春天开满花,夏日结满红艳的果子,大小与颜色都与樱桃一般,滋味如蜜还胜过樱桃。

  这些山樱桃在山顶从日据时代就有了,我们不知道它的中文名字,甚至从没有台语,从小,我们都叫它莎古蓝波(SaKu

  Lan

  Bo),是我从小最爱吃的野果子,它在甜蜜中还有微微的芳香,相信是做果酱极好的材料,虽然盛产时的山樱桃,每隔三天就可以采到一篮,但我从未做过果酱,因为“生吃都不够,哪有可以晒干的”。

  当我在黄昏对几个孩子说:“我们去采莎古蓝波”的时候,大家都立刻感受着一种欢愉的情绪,好像莎古蓝波这个字的节奏有什么魔法一样。

  我们边游戏边采食山樱桃,吃到都不想吃的时候,就把新采的山樱桃放在胭脂树或姑婆芋的叶子里包回家,打开来请妈妈吃,她看到绿叶里有嫩黄、粉红、橙红·艳红的山樱桃果子,欢喜地说:“真是美得不知道怎么来吃呢。”

  她总是浅尝几粒,就拿去冰镇。

  夜里天气凉下来了,我们全家人就吃着冰镇的山樱桃,每一口都十分甜蜜,电视里还在演《戏说乾隆》,哥哥的小孩突然开口:“就是皇帝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莎古蓝波呀。”

  大家都笑了,我想,很单纯,也可以有很深刻的幸福。

  青莲雾

  很单纯,也可以有很深刻的幸福,当我们去采青莲雾的小路上,想到童年吃青莲雾的滋味,我就有这样的心情。

  青莲雾种在小镇中学的围墙旁边,这莲雾的品种相信已经快灭绝了,当我听说中学附近有青莲雾没人要吃,落了满地的时候,就兴冲冲带三个孩子,穿过蕉园小径到中学去。

  果然,整个围墙外面落了满地的青莲雾,莲雾树种在校园内,校门因为暑假被锁住了。

  我们敲半天门,一个老工友来开门,问我们:“来干什么?”

  我说:“我们想来采青莲雾,不知道可不可以?”

  他露出一种兴奋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我们,然后开怀地笑说:“行呀。行呀。”他告诉我,这一整排青莲雾,因为滋味酸涩,连初中生都没有一点采摘的兴趣,他说:“回去,用一点盐、一点糖腌渍起来,是很好吃的。”

  ,我们爬上莲雾树,老校工在树下比我们兴奋,一直说:“这边比较多。”“那里有几个好大。”看他兴奋的样子,我想大概有好多年,没有人来采这些莲雾了。

  采了大约二十斤的莲雾,回家还是黄昏,沿路咀嚼青莲雾,虽然酸涩,却有很强烈的莲雾特有的香气,想起我读小学时曾为了采青莲雾,从两层楼高的树上跌下来,那时觉得青莲雾又甜又香,真是好吃。

  经过三十年的改良,我们吃的莲雾,从青莲雾到红莲雾,再到黑珍珠,甜度不高的青莲雾就被淘汰了。

  为什么我也觉得青莲雾没有以前的好吃呢?原因可能是嘴刁了,水果不断改良的结果,使我们的野心欲望增强,不能习惯原始的水果(土生的芭乐、芒果、杨桃、桃李不都是相同的命运吗?)另一个原因是在记忆河流的彼端,经过美化,连从前的酸连雾也变甜了。

  家里的人也都不喜吃青莲雾,我想了一个方法,把它放在果汁机打成莲雾汁,加很多很多糖,直到酸涩完全隐没为止。

  青莲雾汁是翠玉的颇色,我也是第一次喝到,加糖、冰镇,在汗流浃背的夏日,喝到的人都说:“真好喝呀,再来一杯。”

  夜里,我站在屋檐下乘凉,想到童年、青少年时代,其实有许多事都像青莲雾一样的酸涩,只是面目逐渐模糊,像被打成果汁,因为不断地加糖,那酸涩隐去,然后我们喝的时刻就自言自语地说:“真好喝呀,再来一杯。”

  只是偶尔思及心灵深处那最创痛的部分,有如被人以刀刺入内心,疤痕鲜明如昔,心痛也那么清晰,“或者,可能,我加的糖还不够多吧。下次再多加一匙,看看怎么样?”,我这样想。

  回忆虽然可以加糖,感受的颜色却不改变,记忆的实相也不会翻转。

  就像涉水过河的人,在到达彼岸的时候,此岸的经验与河面的汹涌仍然是历历在心头。

  野木瓜

  姊姊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顺手带几个木瓜来。

  原因是她住处附近正好有亲戚的木瓜田,大部分已经熟透在树上,落了满地,她路过时觉得可惜,每次总是摘几个。

  “为什么他们都不肯摘呢?”我问。

  “因为连请人采收都不够工钱,只好让它烂掉了。”

  “木瓜不是一斤二十五块吗?台北有时卖到三十块。”我说。

  在一旁的哥哥说:“那是卖到台北的价钱,在产地卖给收购的人,一斤三五块就不错了。”哥哥在乡下职校教书,白天教的学生都是农民子弟,夜里教的是农民,对农业有很独到的了解。

  “正好今天我的一位同事问我:“你认为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什么人?”我毫不考虑地说:“是农人。””

  “农人为什么最可怜呢?”哥哥继续发表高见,“因为农作物最好的时候,他们赚的不过是多一两块,农作物最差的时候,却凄惨落魄,有时不但赚不到一毛钱,还会赔得倾家荡产。农会呢?大卖小卖的商人呢?好的时候赚死了,坏的时候双脚缩起来,一毛钱也赔不到。”

  问哥哥“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是什么人?”的那位先生正好是老师兼农民,今年种三甲地的芒果,采收以后结算一共赚了三千元,一甲地才赚一千,他为此而到处诉苦。

  哥哥说:“一甲地赚一千已经不错,在台湾做农民如果不赔钱,就应该谢天谢地拜祖先了呀。”

  不采摘的木瓜很快就会腐烂,多么可惜。也是黄昏时分,我带孩子去采木瓜,想把最熟的做木瓜牛奶,正好熟的切片,青木瓜拿来泡茶。

  采木瓜给我带来心情的矛盾,当青菜水果很便宜,多到没人要的时候,我们虽然用很少的钱可以买很多,往往这时候,也表示我们的农民处在生活黑暗的深渊,使生长在农家的我,忍不住有一种悲情。

  正这样想着,孩子突然对我说:“爸爸,你觉不觉得住在旗山很好?”

  “怎么说?”

  “因为像木瓜、芒果、莲雾、山樱桃都是免费的呀。”孩子的这句话有如撞钟,使我的心嗡嗡作响。

  夜里,把青木瓜头切开,去籽,塞进上好的冻顶乌龙茶,冲了茶,倒出来,乌龙茶中有木瓜的甜味与芳香,这是在乡下新学会的泡茶法,听说可以治百病,百病不知能不能治,但今天黄昏时的热恼倒是治好了。

  生命中虽有许多苦难,我们也要学会好好活在眼前,止息热恼的心,不做无谓的心灵投射,

  喝木瓜茶,我觉得茶也很好,木瓜也很好。

  燠热的夏日其实也很好,每一朵紫茉莉开放时,都有夏天夕阳的芳香。

  丰收的歌

  有一次在山地部落听山地人唱《小米丰收歌》,感动得要落泪。

  其实我完全听不懂歌词,.只听到对天地那至诚的祈祷、感恩、欢愉与歌颂,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夜里,我独坐在村落边,俯视那壮大沉默的山林,仰望着小米一样的星星,回味刚刚喝的小米酒的滋味,和小米麻薯的鲜美,感觉到心里仿佛有一粒小米,饱孕成熟了。这时,我的泪缓缓地落了下来。_

  落下来的泪也是一粒小米,可以酿成抵御寒风的小米酒,也可以煮成清凉的小米粥,徽笑地走过酷暑的山路。

  星星是小米,泪是小米,世事是米粒微尘,人是沧海之一粟呀!全天下就是一粒小米,一粒小米的体验也就是在体验整个天下。

  在孤单失意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许多年前山地部落的黑夜,沉默的山林广场正在唱小米丰收歌,点着柔和的灯,灯也是小米。

  我其实很知道,我的小米从未失去,只是我也需要生命里的一些风雨、一些阳光,以及可以把小米酿酒、煮粥、做麻薯的温柔的心。

  我的小米从未失去,我也希望天下人都不失去他们的小

  米。

  那种希望没有歌词,只有至诚的祈祷、感恩、欢愉与歌颂。

  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一粥一饭

  沩山灵祐禅师有一次闲坐着,弟子仰山慧寂来问说:

  “师父,您百年后,如果有人问我关于您的道法,我要怎么说呢?”沩山说:“一粥一饭。”

  (我的道法只是一粥一饭那样的平常呀!)

  地瓜稀饭

  吃一碗粥、喝一杯茶,细腻地、尽心地进入粥与茶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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