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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义书与大乘佛教中相关思想比较(姚卫群)

  奥义书与大乘佛教中相关思想比较

  姚卫群

  奥义书是印度古代宗教哲学圣典,是印度出现系统哲学思想的开端。它对印度后世的宗教哲学派别的形成有重要影响,不仅是婆罗门教或印度教思想的理论源头,而且与佛教许多思想的提出也有关联。本文侧重对奥义书中与印度大乘佛教思想相关的一些问题进行考察,就其中一些有重要意义的理论进行比较分析。这类理论不少,此处仅探讨其中的三个。

  一、 根本实在观念

  奥义书(Upanisad)和佛教对世间事物及人的本质或实在问题都很关注。但从时间上说,较早进行这方面探讨的是奥义书。

  奥义书是一大批文献,这些文献记述的内容极为广泛,但其核心部分的思想是婆罗门教的观念。婆罗门教在奥义书出现前在印度已经存在。而奥义书的许多文献则开始在理论上对其教义进行整理提高,使它的主要思想逐步系统化。在这个过程中,奥义书思想家关心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什么是事物的真正实在。

  不少奥义书在这方面提出了两个基本概念——“梵”(Brahman)与“我”(Atman)。

  所谓“梵”,在奥义书中一般是指事物唯一实在的主体或根本因。许多奥义书中都提到它。如《歌者奥义书》(Chandogya Up. ) 3,14,1中说:“这整个世界都是梵。”《广林奥义书》(Brhadaranyaka Up.) 1,4,10中说:“最初,唯有梵。他仅这样理解自己:“我是梵”。因此,他成为一切。”《白骡奥义书》(Svetasvatara Up.)3,7说:“高于这世界的是梵。这最高的、伟大的梵随众生的身体藏于其中。认识梵这一所有事物的包容者或主宰者,就将变得不朽。”

  所谓“我”(亦被音译为“阿特曼”),在奥义书中常被作为人生命现象的主体。如《广林奥义书》3,7,23中说:“他不被看却是看者,不被听却是听者,不被认识却是认识者,不被领悟却是领悟者。除他之外,没有看者,没有听者,没有认知者,没有领悟者。他就是你的“我”(阿特曼),是内部的控制者,不朽者。”

  但在奥义书中,“我”或“阿特曼”也常与“梵”混用,许多奥义书在论述世间一切事物的主体或实在时,也使用“我”(阿特曼)一词。如《广林奥义书》2,2,20中说:“如同蜘蛛吐丝,火产生火花一样,从这阿特曼产生一切气息,一切世界,一切神,一切存在物。” 《蛙氏奥义书》(Mandukya Up. )2中说:“一切确是此梵,此阿特曼即是梵。”

  奥义书的思想家认为,作为宇宙主体的“梵”和作为个人生命主体的“我”实际上是同一的,主张所谓“梵我同一”。由于每个有生命的人都有其自身的我,而别人的我对自己来说又是外物,因此,众多生命的我及其相关事物即是世间事物。这样,“梵我同一”的理论实际上就具有两层含义:宇宙的主体与人的主体是同一的;一切事物的主体与各种事物在本质上是同一的。这第二层含义在后来的吠檀多派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在大多数奥义书中,梵或我被认为是一切现象的实在或根本因,既是物质性事物的主体,也是精神性事物(意识)的主体。但也有一些奥义书或奥义书的某些部分在论述梵或我时,将其突出地说成是意识性主体,如《歌者奥义书》7,5,2中说:“心思确实是这一切结合的中心,心思是阿特曼,心思是支撑者,应崇拜(冥想)心思。”《他氏奥义书》(Aitareya Up.)3,1,3中说:“所有这些都由识指引,由识确立。世界由识指引,支撑物是识。”这种将最高主体说成是识的描述在奥义书中并不多见。在多数场合,奥义书中论及的最高主体是超越各种现象之上的,或确切说,最高主体并非仅仅是事物的某种形态。然而,将梵或我描述为识毕竟是奥义书中的一说,它对印度后来的宗教哲学的发展也有一定影响。

  印度佛教是在批判、改造、吸收奥义书等文献中婆罗门教思想的基础上形成的。佛教在创立时提出了不少与婆罗门教不同的观念。如奥义书中婆罗门教主张有“梵”或“我”这样的主体,而佛教则认为一切事物是缘起的,没有一个根本因,提出“无我论”,否定有最高的主体,主张“诸法无我”。婆罗门教主张一切事物在本质上是梵,梵在实质上是常恒的,事物既然与梵同一,那么在本质上实际也是常恒的。而佛教则认为一切事物是处在变化之中,主张所谓“诸行无常”。

  大乘佛教在理论上相对于早期佛教和部派佛教有不少变化,提出了一些新的观念。产生这种变化有多种原因,除了佛教内的原因外,受奥义书思想影响或通过后来的婆罗门教哲学派别间接受奥义书思想影响是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在大乘佛教中,有一些观念与奥义书中的思想接近,但又有区别。在对事物本质的探讨方面,这类成分是不少的。

  本来,佛教在创立时就提出了“无我”和“无常”的观念,否定婆罗门教的主体或根本因的思想。但大乘佛教出现后却提出了一些不同于早期佛教的说法。这里面较突出的,一是《大般涅槃经》中的“我”和“常”的观念,二是《胜鬘经》等佛典中的“如来藏”思想,三是瑜伽行派的“识”的理论。

  早期佛教和最初的部派佛教对“常乐我净”方面的观念是否定的。但大乘佛教的《大般涅槃经》对此类问题提出了一些新的见解。该经(北本)卷第二十三中说:“二乘所得非大涅槃。何以故?无常乐我净故。常乐我净乃得名为大涅槃也。”该经卷第二十七中说:“空者,一切生死;不空者谓大涅槃。”这样,按照《大般涅槃经》的观点,早期或部派佛教中“二乘”说的无“常乐我净”就不是大涅槃,在大涅槃中则有“常乐我净”。这涅槃“四德”中有两德强调的是有“我”的观念和有“常”的观念。这就与奥义书中的一些观念有了相关联之处。

  《大般涅槃经》虽然与奥义书中都谈“我”。但《大般涅槃经》中说的我与奥义书中的我有重要的不同。《大般涅槃经》卷第七中说:“我者,即是如来藏义,一切众生悉有佛性,即是我义。”因而,《大般涅槃经》中说的“我”主要指“佛性”,而不是指最高的实体或轮回的主体。佛性涉及佛或如来,佛或如来的理论被视为有真理性。这种真理性(佛性)有作用,因而被该经描述为似乎是一个主体。《大般涅槃经》卷第二十七中说:“如来有因缘故说无我为我。真实无我。虽作是说,无有虚妄。……佛性无我,如来说我,以其常故。”《大般涅槃经》卷第三十五说:“佛性非有非无,亦有亦无。”可见,《大般涅槃经》中说的“我”确实不能看作如同“梵”或“阿特曼”那样的主体。也就是说,《大般涅槃经》中谈的我主要限于大涅槃中存在的具有佛性意义的我,该经一般不说众生轮回现象中存在我。而奥义书中讲的我则有轮回现象主体的意义。在这方面二者不同。

  再有,《大般涅槃经》中的“常”的观念也与奥义书中的“常”观念有类似之处,但也不能说完全相同,因为奥义书中的常观念是建立在作为实在主体的梵或我的基础上的,而《大般涅槃经》中说的常主要指佛性之常,而不是一个主体的常。总之,相对于先前的佛教来说,《大般涅槃经》中多了一些带有方便说法性质的主体及相应的常观念,这多少应说是受了婆罗门教的一些影响。《大般涅槃经》中一些论述文字与奥义书中的某些说法接近,但并未全盘接受奥义书以来的婆罗门教的我或常的观念。

  《胜鬘经》等佛典中突出地讲“如来藏”。如《胜鬘经》(求那跋陀罗本)中说:“生死者,依如来藏。……有如来藏故说生死,……世间言说故有死有生。死者,谓根坏;生者,新诸根起。非如来藏有生有死。如来藏者,离有为相。如来藏常住不灭,是故如来藏是依,是持,是建立。……如来藏者,是法界藏、法身藏、出世间上上藏、自性清净藏。此性清净如来藏,而客尘烦恼、上烦恼所染,不思议如来境界。”该经中还说:“有二种如来藏空智。世尊,空如来藏,若离若脱若异一切烦恼藏。世尊,不空如来藏,过于恒沙,不离不脱不异不思议佛法。”这如来藏的概念在不同的经典中有多种解释。从《胜鬘经》的这些论述来看,如来藏的主要含义,或指众生成佛的可能性,或指佛法的根本,或指事物及众生生死的依持者等。总之,这如来藏在大乘佛教看来是不灭的,常住的,多少具有了一些主体的特征。

  佛教中这种如来藏的观念应说是大乘佛教的发展,与早期佛教有所不同,也可以说是佛教中对奥义书有关婆罗门教思想的进一步借鉴。大乘佛教中这种借鉴后形成的如来藏观念与奥义书中婆罗门教的梵或我的观念有不少相似处。如大乘佛教的如来藏是成佛的可能性,而奥义书中婆罗门教思想家则强调有了梵的认识的人才能获得解脱;大乘佛教中如来藏是佛法的根本,而奥义书中的梵也是婆罗门教理论的核心概念;大乘佛教中如来藏是事物的依持者,而奥义书中婆罗门教的梵也被认为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因;大乘佛教中如来藏是众生生死的所依,而奥义书中婆罗门教的“我”则是众生轮回解脱的主体。但也要看到二者的不同,因为按照《胜鬘经》的说法,如来藏毕竟是“空智”,它离一切烦恼,离有为相,即它在本质上不是事物,而是不可思议的佛法,佛法是佛教的真理(或真如),这真理可解释事物,人们对事物的正确认识基于这种真理,但又不能说这种真理就是事物的本体或主体。因而如来藏与“梵”或“阿特曼”还是有差别。或者说,大乘佛教的真理在很大程度上说也就是“空智”,事物依这空智来理解,人生的现象也要依这空智来解释,但作为空智的如来藏又不能理解为本体或主体,它本身也是不能执著的。当然,从经的一些言词来看,如来藏可以起一种表面上具有的主体的作用,因而在这个问题上人们的理解一直有不同。笔者认为,经中的这类言词有些可以看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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