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话啊?」他打了一个呵欠说:「问得好,『谁』吗?我穿破了多少草鞋,至今还没有寻著他哩。」接著他反问我:「大概你法师已经认得他了?」我也带著戏论口气说:「我要认得他,也就不会问你呀。」他笑,我也笑了。我想活佛这几句话,里面颇含有禅意,他确实不简单,是有两手,因此,我对他不再轻慢了,
同住了一些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语言举动,都还是出家人的本色,不谈神,不说怪,只是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发心吃素,念佛拜佛,别无话头,而他那种无拘无束的潇洒风致,又不要钱,不贪供养享受的纯洁品格,使我对他生起了敬信之心,再看他待人接物,纯是一片慈悲,更使我尊重,同住了两月,活佛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年冬月我应活佛的邀约,去金山寺参加打「禅七」,又与他同住了几天,此後,长期四方行脚,与活佛就少有见面机会了,直到民国二十年春,我在北平组织『佛国旅行团」领团出国去印度游历,经过缅甸时,又在仰光龙华寺不期与活佛重逢,因为团体赶著搭轮船去印度,我只在仰光逗留了几天,我在那几天光阴中,对活佛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待到民国二十五年,我再度来仰光时,活佛已经圆寂有二年多了,这是我同活佛三次见面的因缘。
二、活佛的出生
谈到活佛的出生,确实是一个谜,若干年来,我会见活佛的在家弟子,探问活佛的出生履历,他们都不明白其根底,我也曾在出家同道中问过这件事,也都答不出所以然来,究竟活佛是那里人?他俗家姓甚麽?几岁出家?在何处出家?拜谁为师?在何处受戒?那一年受戒?这些事,从来没有一人能够道出或举出可信的证据出来,认识活佛的人所讲说的,也全不一样,有说活佛是山东人,有说是直隶,有说是山西,有说是陕西,也有说是甘肃,在十多年以前,有一位朝拜仰光金塔的老修行说活佛是山西人,他的师傅也是一个神秘人物,传说当过一个很大的武官,终日不说话,他们一共师徒三人,都是精武术,活佛的师傅同师兄,都是高大身材,至於活佛是何时出家?俗家姓甚麽?师傅法名叫甚麽?仍然说不出所以然。
活佛的年岁,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听有好几种传说,有说五十多岁,有说六十、七十不等,究竟那一说可靠?似乎都是猜测之词,谁也不敢肯定,简直是一个「谜」。
我与活佛同住时,知道他有一个习惯,他不欢喜人家盘问他的根底,他从不向人谈说他的出生履历,有人向他提到这些事,他老实是左顾而言他,不作正面答覆,使人摸不著头脑,这,也许就是一般猜测的来由?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名叫黄忏华的居士(活佛弟子),他跑来欢欢喜喜问活佛:「你老人家今年高寿几何?俗家在那里?」刚刚问了这两句话,活佛向他摇著手,现出不愉快的神色说:「你不是算命看相先生,我也不要你看相算命,问这些不相干的废话做甚麽?」说得黄忏华面红耳赤,活佛看到他不好意思,又用安慰的语气说:「我告诉你,在家学佛,第一要断俗气,往後遇见出家人,可别盘问他这些闲话,只可以问他修持那一法门,是读经,是持咒,是念佛,还是修习禅定?这才是正当,你问我的出生,如果我说是出生名门大族豪贵之家,童真入道,现在有一百岁,出生之前,我的母亲得著甚麽异兆,生下来时候,又是异香满室,你相信吗?假设我说出生下来,父母是讨饭的,没有饭吃才出家,你听了如何呢?说我出生高贵,你当然生欢喜心,说我出生低微,你当然生卑视心,是不是?要晓得这些都是世俗浅见,佛法中是不计这些的,不问年老年少,但问有道无道,你还要晓得,凡是故意说他出生不凡的,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信不得,除非是佛菩萨应世降生,才有异兆,你我凡夫,有甚麽不同?有甚麽奇特?」黄忏华听了这一番开示,马上爬在地下磕头,向活佛求忏悔,後来黄忏华对人说:「活佛虽不讲经,但是说的话全是佛语法语,使人听了,如饮醍醐,开佛知见。」
因为我们知道活佛有这个习惯,所以就不便冒昧叩问他的年龄籍贯,始终得不著要领,可是,有一天,我会见一位七十多岁的革命元老龙积之先生(龙老先生广西人系考试院秘书龙月庐先生尊翁),谈起活佛,龙老说他在幼小时,曾在北京见过活佛一两面,那时的相貌形状,与现在差不多,若果依照龙老说话,那末,活佛就有一大把年岁了!绝不止五十、六十、七十岁。
不久,活佛他自己无形中却露出了一点消息,因为那时天气炎热,活佛要大家每天下午到花园去念佛,也可以乘凉,有一回,念佛完毕,大家聊闲天,谈到世事无常话头,胡公律居士感喟著念出两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而今都在烟雨中。」我指著花园对面的鸡鸣寺说:「幸而还能看到这个庙的古蹟。」胡居士说:「虽然古蹟依旧,可是,面目全非,自经洪杨摧毁之後,原来的面貌已经不复存在!」想不到活佛在旁插嘴说:「我看见洪秀全那个东西满脸横肉,三角眼,薄嘴唇,走路脚跟不落地,就料定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活佛说出这话,提动了我的念头,我随著就问:「活佛,你那时在甚麽地方看见洪秀全的?」我这一问,活佛似乎有了警觉,知道露了底,他马上又不说话了,习惯地哼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腔调出来,後来我把这个话头同胡公律居士研究,洪秀全是道光末年倡乱,咸丰三年据金陵,同治三年自杀,活佛说他看见过洪秀全的,那末,这样推算起来,活佛的出生年代可以得到一个线索,一定是道光时候的人,不会是咸丰出生的,算来至少有八、九十岁了(算到民国十七年为止),那些五十、六十、七十岁的说话,岂不都得推翻吗?
那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相貌轮廓,他的头皮,已经早已开顶,光亮如镜,只有後脑壳上有几根稀稀头发,头皮上的戒巴痕迹,完全看不见了,他口里上下槽牙,完全脱落,只剩少数几颗门牙,就这些现象看,也绝不止五十、六十岁,把活佛说他曾经看见洪秀全的话头,和龙积之老先生的说话一对证,倒颇吻合。这次,太沧和尚对煮云法师说:「活佛是光绪八年出生的」、这话算起来算到民国十七年为止,只有四十六岁,那岂不是活佛转老还童了吗?不谈别的,单就我所看到活佛身体上那些特徵,那有四十多岁的人衰老到那个样子?绝没有这回事,所以我对太沧和尚的说话不能不有一点怀疑?不知太沧和尚是根据甚麽?
关於活佛的出生,据太沧和尚传说虚云和尚所谈:「活佛的家,离我终南山茅蓬不远,俗姓董,母早寡,是富有家庭出生,家宅颇多,他在二十岁那年常来问道,忽然有一天,他来请求我度他出家,我知道他家里只生了这个宝贝儿子,恐怕收下後,他家里来寻麻烦,因此就没有允许他出家的要求,可是过不多时他终於出了家,拜我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同住五台茅蓬,第二年就到宝华山受戒......。」我看这一段说话,同样是有不可靠的成分,颇含有杜撰意味,何以说呢?虚云和尚不是说活佛从他同住终南山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出家後又同住五台茅蓬吗?这两句话就是一个大漏洞,既然称为同参,又是共住一道的同参,当然是极熟识极亲切的人,何以对於一个陌生在家小伙子的年龄,籍贯,姓氏,和他的家境富裕,母亲守寡,以及小伙子後来出家,出家後在五台共住,第二年去到宝华山受戒一切等等都记得那麽清清楚楚,反而记不得一同修道的那位同参的法号?不能说出人家名字,只说个「某」禅师,这岂不是一个大笑话了吗?显见是个虚构。查虚云和尚住终南山时,正是戒尘法师住终南山同一时期,这是人皆共知的事实,那时虚云的年龄有几何?与戒尘法师同一辈的老人现时还有好几位健在,他们都知道很清楚,照目下一般人的传说,虚云和尚现有一百十九岁,假设活佛尚在人间的话,活佛的年龄与虚云和尚比较,也就相差无几,那末,我且问问虚云和尚他是多少岁上终南山?若说是三十岁上终南山住茅蓬,活佛去时也应当有三十岁,若说是四十岁上山,活佛也应该有四十岁,我想,虚云和尚绝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的,既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何以说活佛二十岁时要从他出家?这是很不合逻辑的,我的意见,认为虚云和尚与活佛并无甚麽渊源关系,那是拉扯不上的。
还有令人不解者,太沧和尚说他与活佛在金山寺同住了十年,这个时间不算短,照说对於活佛的出生履历应当是知道很清楚了,中国丛林的规矩,凡是讨单长住的客师,一定要到客堂挂号,拿出「戒牒」交给知客师查验,知客将各人的「戒牒」上所注明的法名、年龄、籍贯、剃度师名号、受戒地点一一登记抄录在「万年簿」上,活佛在金山的年代在太沧和尚之前,金山「万年簿」上自然有活佛的履历记录,一翻「万年簿」,便知活佛的出身,太沧和尚何以不明白?反而去问与金山不相干的虚云和尚,未必金山没有那个「万年簿」吗?这,叫人想不通!或者金山没有把活佛的履历保存下来?若果当真是如此,那就可以看到金山过去历任住持僧不曾重视活佛这个人,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菲薄金山,且看:这次太沧和尚的说话,他说:「记得活佛在南洋圆寂後,他的弟子卢润洲居士曾在金山提议,为活佛建纪念堂,可是霜亭和尚(金山方丈)没有允许。」话虽平淡,里面却有文章,记得过去佛印和尚与苏东坡冲「壳子」的几句戏论话语,把东坡系的「腰带」留下,金山把那根带子尚且当作传家之宝珍藏起来,未必该寺对这样一位苦行度人有修有证鼎鼎大名万人崇拜的圣僧圆寂了,反而不够资格建纪念堂来纪念他吗?哦!是了,苏东坡是一位戴乌纱帽的大学士,活佛乃是一个穷和尚,比不得,不能比。太沧和尚又说:「在台湾与活佛稍有关系的,只有我一人。」话里颇有感慨,太沧和尚倒不失为忠厚长者,我看金山历任方丈中,能恭敬活佛同情活佛的,恐怕也只有太沧和尚一人吧?我曾经听说,金山寺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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