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待世为见真”。“待世”,就是观待世间见万物常住的颠倒心。“世”指凡庸。“为见真”就是观待凡庸执常的心来说,见刹那性是见世间现相的真相。
反面是“否则世间害,知女身不净”(这两句要连在一起)。“否则”就是如果观待世间执常的心,也没有见真实和见虚妄的差别。“则”之后讲应成的过失,就是应成世间执女身清净也能违害认知女身不净。
【诸实事师认为有事应是实有,因为佛说存在基——蕴界处,并说蕴之相为刹那性等。】
这里“实事师”指小乘人。称蕴界处为“基”的原因是:对凡夫,蕴界处是生起我执的依处;对圣者,蕴界处是抉择无我的依处,所以称为“基”。也就是以蕴界处作为所依,没有智慧就生起我执,有智慧就见到无我。
中观师认为有事是假有,实事师认为是实有。两者在有事体性的认定上有分歧,因此就兴起诤辩。实事师是怎么想的呢?他们认为柱子、瓶子等是真实有的,并不是假立为有,证据是:佛说过有蕴界处,而且说蕴的体性是刹那性等。“等”字包含苦性、不净、无人我等。
中观师总的答复:这是不了义教。为什么是不了义教?因为成立不了义教的条件有三个:有密意、有必要、以理有害。而上面的佛语具足这三点,所以是不了义。下面逐一解释:
【驳:佛唯以现相为密意而如是说,】
这是讲“有密意”。单是衡量众生心前的显现,确实有蕴、界、处的现相(比如有色、声、香、味、触等的现相,有苦、乐、舍等的领受相,有取种种相的想,有六根、六境、六识),再者,这些现相在名言中也的确是刹那灭的体性。所以,佛是针对“众生心前的现相”而说它真实有。
以梦境来比喻,梦心变现的根身、器界本来不可得,这是就梦的实相说。梦里真的有根身、器界,这是按做梦者迷乱心前的现相说。就像这样,佛说“有蕴界处”唯一是就众生心前的现相而说。“唯”是唯独、是仅仅,限定在“现相”这一点上。
【其必要是为了接引不能证空性的诸世间,将其间接导入于真实义,故说实有。】
这是讲“有必要”:就是小乘人一时接受不了大空性,因此为引导他渐次趣入无自性的空性,就暂时权巧地说有蕴、界、处,而且蕴、界、处的体性如何。这样做是有必要的,为什么有必要?因为如果一开始就说“无色无心、无眼无耳……,一切都没有,远离一切戏论”,他听了接受不了,就会毁谤般若。佛有智慧、有慈悲、有方便,首先说因、果,说蕴、界、处,等这些都明白了,再引导他认识:这些是因缘和合而现的,既是观待因缘而有,就不是自性有,这样观察下去,就能领会“无基离根”。所以,先说种种相的目的是为了最后破相悟性,这就是导入的意思。
【如云:“佛说我我所,必要如是说;如是蕴界处,亦具必要说。”】
这是举小乘人能接受的例子告诉他,佛的很多说法是有必要而说的。比如佛说“我是法王”、“燃灯佛给我授记”,或者说“我的弟子、我的法衣”等,都是有必要而说。你们也知道佛已经永离我见和它的习气,永断一切我和我所的分别,但佛还这样说“我”、“我所”,这是有必要而说的。什么必要?就是随顺世间说“我”和“我所”,这是让世间人了知法义的方便。同样,佛说有蕴界处也是有必要而说。什么必要?就是为了把不能证悟空性的有情间接导入于真实义。
【然真实或胜义中不成立蕴等的刹那性,一体、多体何者不成而无生灭,于彼岂有成立刹那性?即无成立。】
这是以理有害。就是在以离一多因等的正理作观察时,并不成立真实中有刹那性。
总的要这么想:刹那性是依于蕴等法的生灭而安立的,但用正理观察时,蕴等法既不成立一体,也不成立多体。如果是实有的法,那它的体性就只有这两种,但它不是一体、也不是多体,因此不是实有的法。对这样现而无有的蕴,怎么有它的生和灭呢?比如梦中的儿子在显现,但这是实际没有的,真实中没有他,哪里有他的生和灭呢?而没有生灭,又怎么成立有刹那的体性呢?刹那性是依着一个法的生灭而安立的,现在没有生灭,哪里有刹那性呢?(这里只是说一原则,具体观察“一体、多体不成立”的方法会在以后讲到。)
还可以这样观察刹那性,就是想:如果真实中有刹那存在,是只有一个刹那存在,还是有多个刹那存在?如果只有一刹那,那是无法成立种种长短事件的。比如一个人只有一个刹那,以一个刹那不能安立有说话、行走等的任何动作(比如说话是由多个刹那相续而完成的,只有一个刹那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再说,如果真实中有多个刹那,那这些刹那就像林荫道上排列的一行树,依次排布在时间这条道上。这也有问题。就是安住先前的刹那时,就不可能去后来的刹那,因为这个刹那是真实中存在的,是实有自体的,这样就恒时持有它的自体,而不会变成其它。所以,安住这个刹那时,不会出现任何未来的刹那,最终就只有这一个刹那,而没有前后任何刹那。
或者说:这些刹那是实有的,因此它不会变成其它刹那,就像实有东山和西山,东山就不会变成西山。这样就没有从过去变到现在,从现在变到未来,而没有三世的迁变,怎么成立有前后的多个刹那?所以,真实中不是只有一个刹那,也不成立有多个刹那,刹那是本来没有的(以上是“以理有害”)。
由上面说的“有密意”、“有必要”和“以理有害”,就知道“佛说有蕴界处,以及蕴界处的体性是刹那性等”只是不了义的说法。
【对方说:彼刹那性若非胜义,立为世俗亦成相违,由此应成不属二谛。】
对方又起诤论:你们说刹那性不是胜义,而安立它是世俗也有相违,这样刹那性就成了不属二谛!但任何法都摄在二谛中,哪里有不属二谛的法呢?
【彼为世俗如何相违?以理、教二者相违。一、世俗是可共见、凡夫亦行之境,然世人承许上午瓶下午不灭而常住,不许刹那性,彼不能见故,实非世俗。二、世尊也说:“见刹那性即谛见有事实相”。】
这是说相违的情况。有两个方面:一、以道理相违;二、以圣教相违。“以”表示方式,就是按道理推断有相违,按圣教推断也有相违。先以道理推断:
世俗是世间都能共同见到、凡夫心也能行在上面的境,但刹那性凡夫的心见不到,比如世间人上午往瓶子里倒水,下午再倒水时,认为就是上午那个瓶子,他认为瓶子是常住的法,不承许瓶子是刹那灭的自性。这样,“安立刹那性是世俗”和“世间不能见刹那性”就成了相违。
其次以教推断,世尊说“见了刹那性就是见了万物的实相”。这就看出刹那性是万物的实相。而你说刹那性是世俗,这样既是世俗、又是实相,就是一对相违。你们说“所见虚妄名世俗”,既是虚妄怎么能说是实相呢?
以下断诤分二:一、理无相违;二、教无相违。
先说理无相违。
【驳:世人并未见瓶等常住,而仅是于同类相续由错觉引起常执。因此,凡庸识不知刹那性,而观名言实相之瑜伽士见彼为刹那性而了然时,彼刹那性是按世俗之现相故,无有不属二谛任一之过。】
这一段分二:(一)否认“刹那性不能见”;(二)安立刹那性属于世俗。
(一)否认“刹那性不能见”
对方说刹那性决定不是世俗,因为“世俗是世间能见的法,而刹那性是世间见不到的法”。对此分两类说:一、凡庸;二、观名言实相的瑜伽师。
先说凡庸在前五识见万物时,实际并没有见万物的常住,比如声音是一刹那一个生灭,而耳识取声音也是一刹那取一种声音的相,前后刹那的声音是别别不同的体,耳识并没有取到常恒的声音;河流也是一刹那一个生灭,眼识取河流的相也是一刹那取一种相,前后刹那的河流也是不同的体,眼识也没有取到常恒的河流。其它钢铁、磐石等看起来坚固不变,实际也是刹那生灭的体性,这一点在《四法印·诸行无常》里已经做过详细论述。总之,在前五识取境时,并没有见到万物常住。
那世间人怎么会认为万物是常住的呢?答:“仅是于同类相续由错觉引起常执。”比如瓶子念念生灭,前后只是同类的现相在不断地相续,但由于前后的相太相似,在眼识取境的第二刹那,第六识分辨不出前后的差别,就由错觉认为前后是同一个,这就像把很相像的双胞胎误认是同一个人一样。
再举看瀑布的例子,远处看瀑布时,认为是不动的一片白色。这个远距离就是引起错乱的因缘,也就是在眼识取刹那生灭的瀑布时,第六识分不出前后的差别,就误认这是不变动的。等走近瀑布,消除了错乱因缘,才认识到瀑布刹那刹那生灭,先前执瀑布常住的心只是一种错觉。总之,凡庸是前五识见了刹那性,而第六识不明知刹那性。
其次说“观名言实相的瑜伽师”。分别心前的现相叫做名言,这个现相的真相叫“名言实相”。瑜伽师内心寂止而见到万物刹那灭的体性时,内心是了然的,非常清楚的,就像见到灯焰念念生灭那样非常明了。所以,瑜伽师的内心明见现相的刹那性。
(二)安立刹那性属于世俗
当瑜伽师见到万物的刹那性时,他所见到的刹那性就是分别心前现相的真实体性,或者说世俗现相的体性,所以刹那性属于世俗,并非不属二谛。
下面讲解第二、教无相违,分二:(一)正面说;(二)反面说。
先说正面:
【观待凡庸执常之识而言,见彼刹那性是见真实,即见名言真实性故。】
对方是以佛说“见刹那性即见实相”为根据,来成立刹那性不是世俗。
这里答复:“实相”这个名词既可以表达胜义的实相,也可以表达名言的实相。就名言现相来说,万物的体性是刹那性,所以凡庸的心执著万物常住是虚妄,见万物的刹那性是见真实,或者是见名言的真实性。所以,佛实际是说“见刹那性即见万物名言的实相”,这和“安立刹那性是世俗”并不相违。
【否则,若观待世间亦无见真、见妄的差别,则成世间执女身清净也能害于串习女身不净而知不净者,于彼识无有见真、见妄之别故。】
再从反面成立“针对世俗现相,也有见真实这一点”。“观待世间”,就是相对不见名言实相的凡庸来说,“世间”是指凡庸。“亦无”的“亦”有放低一层说的意思,意思是:相比于见胜义的智慧,不论见万物常住、还是见万物生灭,都是虚妄的,这两者没有见真实和见虚妄的差别,但如果落在名言上,相对凡庸来说,也没有见真实、见虚妄的话。那就应成“世间害于知女身不净”。“害”是胜伏的意思。“世间”是指凡庸执女身清净的心,“知女身不净”是由不净观串习女身不净而认知不净的心。“知”是认知,要归在有境的心上。
再问:为什么应成“执女身清净的心能胜伏认知女身不清净的心”?理由是:认知的心没有见真和见妄的差别。举个例子,对一个女身,张三的心执著她清净,李四认知她不清净,如果这样两种心没有对和错的差别,那张三的见就不是错的,既然不是错的,就无法否认这种见。而且,就张三当时的心来说,他见的是清净的相,你要说这是不清净,那是站不住脚的,针对张三的见来衡量时,李四的见肯定失败。
【然见不净能害执净,反之永不能害。】
“然”,就是事实相反,也就是见女身不清净的心能胜伏执著清净的心,反之,执著清净的心胜伏不了见到不净的心。怎么讲呢?就是张三在消除错乱因缘后,他会见到女身的真相是不清净的,随之而来,他会否认自己以前的知见。比如他看到解剖开的女身,见到体内血、肉、屎、尿等的不净物,闻到腥、臭等的味道时,他会认识到:“不清净才是真相,以前认为的清净纯属虚妄。”在这样认识不净之后,执著清净的邪见再不能违害这个正见。
所以,就名言现相来说,一定有见真实和见虚妄的差别,安立“刹那性是世俗”以及“见刹那性是见万物名言的实相”完全是合理的。
总结:
以上“教之断诤”,就是指实事师对中观师说“一切法空”兴起诤论,他说诸法的实相决不是毕竟空,因为佛说了有蕴、界、处,而且说体性是刹那性等,所以真实中是有实法的。断诤的方法,就是在万法上区分胜义实相和世俗现相,就世俗现相或者众生心前的现相来说,有蕴、界、处;而且针对世俗的现相,也有见真实和见虚妄的差别,无颠倒识见的是实相,颠倒识见的是假相,从这个角度可以说“见刹那性就是见实相”。但这只是针对世俗现相说的,现在是在抉择胜义法性的时候,由于真实中得不到蕴、界、处,也没有刹那性,所以不能承许胜义中有蕴、界、处等的实法。
《般若品易解句义释·净水如意宝讲记(七)》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