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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大师的与时俱进思想初探

  太虚大师的与时俱进思想初探

  

  黄夏年

  内容提要:太虚强烈主张佛教要随顺世间,与时俱进。他在理论上阐述了佛教的与时俱进思想,指出不同时代的佛教有不同时代的思潮之特点,因此要重视和研究不同时期的佛教思潮及其发展的特点。他还在实践上提出了如何做的办法,例如实践大乘佛教菩萨行法门具体办法,走群众路线,组织佛教团体,广泛参与社会等等。太虚的佛教与时俱进思想的基础是佛教的“契理契机”的思想,它的指导思想是体用一如,这是佛教“不二”思想的具体运用,这也是六祖慧能“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思想的继承与发展,为中国传统佛教在现代社会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人生化”是当代佛教的第一义,当代佛教对社会所做的贡献仍然在落实人心,改变人心的方面,提升人们的道德水平,是当代佛教的最主要任务之一。今天我们重温太虚的佛教与时俱进的思想,无疑对未来的佛教发展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

  作者黄夏年,1954年生,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杂志社长、《世界宗教文化》主编。

  太虚(1889─1947)大师是我国当代佛教的领袖,他不仅通晓佛学,而且还懂除佛学以外的其它学说,如儒学、西方哲学、印度哲学等,学贯中西,内外兼通,因此使他能够举一反三,运用自如。他对佛教各宗的学说都了解,但他学习佛学,并不是简单地、一味地重复佛祖的教导,或提起祖师的话头,而是根据现实社会的特点,提出自己的看法和作出自己的理解。早在普陀山闭关时,他认真阅读大藏经,比较了大小乘的不同,从而把中国佛教的传统十三宗的说法,并为八宗,将小乘成实和俱舍归于大乘论和唯识;将涅槃并入法华;摄论并入唯识;地论并入华严。他对唯识思想有很深的研究,认为法相和唯识只是一种学说,二者不能分开,即“法相必宗唯识,唯识即摄法相”。他的这个观点,与当时另一唯识学派的代表欧阳竟无的法相、唯识是二种学观点是针锋相对的,构成了现代中国唯识法相学的二大流派,影响长远。此外,他的僧教育思想也很有特色,对现在的僧教育仍然有着借鉴意义。本文初探太虚大师的佛教与时俱进思想,不对之处,敬请方家批评。

  一、太虚对佛教弊端的批评

  太虚对当时中国佛教的衰落分析了原因,对僧伽的无力提出尖锐的批评,同时也强调了中国僧人肩上所负的重要性。他说:“中国晚唐以来,达人虽众,陋儒亦多,每肆狂言辟佛,阴盗阳憎,心奉口违。故考民俗风习,虽皆信行佛教,而多不居为佛教徒,唯任出家二众僧尼游乎方外,若存若亡,鲜在家众持续传守,且时或凌折之。故我佛声光虽尝大振乎隋唐,浸衰者远,沦替及兹,已成千钧一发之势。今后全球当趋佛教是宗,现今中国有待佛教尤殷。顾佛教有坠落之忧,唯沙门负恢振之责。然则报酬佛恩,兴建法幢,摄化国民,开导世人,其可不勇猛精进于菩萨涉俗利生行乎!此又其一。今世异学异教,风发泉涌,各称道真,自成宗尚,互偏标榜,竞为朋党。而中国人心当此泛应繁变之势会,伥伥乎,莫知所皈依,较余土为尤甚。颠倒东西,淆混黑白,既目眯而意醉,乃冥趋以盲从,唯暖赫强盛之是崇,唯淫乐游戏之是美,嫥嫥乎浇习之形好,逐逐乎流誉之夸诞;真实之道理,淳净之德行,反回遹惑乱而靡敢尊亲。悲矣群瞽!痛哉众狂,天下斯倾,大道其沉!势非恒俗庸化之士可能挽回图救千一。菩提所缘,缘苦众生,佛言“唯度迷情,方顺佛心”则正须以超世之身,转适群机,广行四摄,集大法众,结大法会,震大法雷,作大法事,捧佛日于虞渊,启人心之正信,此又其一。以故未可拘守沙门苾刍杜多苦行,唯幽闲清净端居之是安。古师圣天、圭峰、大慧、紫柏,近德松风、月照,斯堪法矣!异日人心晋善,世道康和,如来正教普被全球,多有在家菩萨宏修十善,信护三尊,则出家者固应专习无上希有之法,精严无漏真净之行,克获圣果现身作证,以供天人神鬼瞻仰赞叹,祟奉尊敬,虽然,蠖不屈不伸,行不冥不昭,今此有能克证无生法忍,现大士庄严相好殊胜尊特神通身,开化宁不尤广?在行者宜自知时耳!”[1]

  太虚认为,从儒释二家的关系来看,中国佛教的衰落原因是由于儒家的势力太大而所致。儒家在中国思想主流中占绝对地位,他们对佛教一直采取攻击的态度(辟佛),虽然儒家也吸收了佛教的思想,但是这只是暗取(阴盗),实际上还是以攻击为主(阳憎),是一种典型的阴奉阳违的做法。从佛教界的角度来看,在民间,虽然佛教流行于百姓中间,已经成为一种风俗,但是大多数信仰佛教的人,并不是持有纯正的信仰,他们并不是关心佛教的发展,对比丘与比丘尼二众是否持戒特的出家人的事情不闻不问,任由出家人到全国各地游方,出家人也不关心佛教的存亡,不在庙里坚守弘传佛法的责任,而且有时还做出凌辱佛教的行为,因此使原本在隋唐时期的大好佛教渐渐地转入衰微,而且愈来愈演。从社会的角度来看,社会的发展,已经呈现了多元的趋势,各种学说与各种教门不断出现,它们都以正宗之居,追崇时尚,互相吹捧,结帮拉派。而处于转型期的中国人,面对变化如潮的形势,不知该如何面对,陷于思想混乱之后,必然是盲目的趋从,结果只能追求的是或物质上享受,或沉溺于感官的刺激,追逐时尚名利,丢掉了崇高的真实精神。此外,太虚还从政治制度方面阐释了佛教衰落的原因,曰:“一、因中国在佛法未来以前,已别有一种政治教化,佛教为避免冲突起见,遂退为山林中清静自修之法,而未推行到社会中去。二、因中国前此帝王治化之下,虽教诸士人使读儒书,奖掖儒行,而大多数之农工商以及妇女概未读书明理;须有一种神道设教去慑服之,以使民心安定,故将佛教通俗化而几同鬼神教。中国一般人向来只认此二种为佛教。由第二种,到现在一般具有国民常识的人,视佛教同于鬼神巫觋等事,遂斥为迷信而倡打破,佛教遂受摧残。由第一种,以生产落后之中国人欲与列强相竞存于此世界,如何能主张在山林清闲自修?故以佛法为不相宜而避之若浼。”[2]总之,“佛法流传中国,其时历千余年之久,然而不能收普教齐民之效者,其原因厥有二端:一者,禅讲诸师之专尚深远,非普通人士所能欣企,故其所趋入者,仅智能超人之少数高逸。二者、君相利用为愚民工具,遂流为鬼神祸福之迷信,故中智之士,皆以不屑研究视之,且反施其摧残之手段。故佛法在中国,因向来有太高与太低之偏弊,故无普及之效。”[3]

  二、佛教要与时俱进的思想

  为了改变中国佛教的衰败情况,让佛教在世间普及畅达,太虚提出了佛教要“随顺世间”的看法,认为佛教只有与世间相结合,才能走出困境。他说:“至世间法则迁流无常;因乎时分而生种种差别,众生之心亦因之而有种种之殊异:若不随顺世间巧施言说,以应其时而投其机,则宜于此者或失于彼,合于过去而不合于现在,故佛法有适化时机之必要!夫契应常理者佛法之正体,适化时机者佛法之妙用,综斯二义以为原则,佛法之体用斯备。若应常理而不适化时机,则失佛法之妙用;适化时机而不契应常理,则失佛法之正体。皆非所以明佛法也。”[4]“契理契机”是中国佛教的传统思想之一,中国佛教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发展状大,就是因为遵循了这条规律。从道安到慧远再到慧能,以及之后的历代大德,都是走的这条道路。到了太虚,这一定律仍然在起作用,这就是“合于过去而不合于现在,故佛法有适化时机之必要”,其中“契应常理”是佛教历史发展线索中的“体”(主体),这个“常理”就是佛教要随时根据不同的社会和不同的时间,以及不同的特点,而保持佛教的基本特点。“适化时机”是佛的“用”(作用),“时机”是通过常理而表现出来的,太虚强调只有“常理”和“时机”两义结合成一体,以此为佛教存世的原则,才能明示佛法的特点。例如,“佛学在清季衰败得很,因这种学说,不合于专制政体,所以一入民国,研究者日见其多。”[5]

  太虚强调要从佛教理论上来解释了随顺世间和与时俱进的必要性。他认为,佛教的思想理论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一直在发生着不同的变化,特别是由于佛教所处的背景不同,佛学理论思想也表现了不同的特点。因此,从佛学的意义上说:“站在这种意义上,看种种佛教的经论,不但要明了现有的经论上怎么说,还要进一步了解其所以说此经论之对于当时的时机怎样?比方你去研究龙树学,不但明白其已有之论义,还要知道当时印度佛教教内教外之时代思想怎样?龙树又是怎样起而破斥或摄受以应那时之思潮而说明大乘,使整个佛法复兴起来?后来到无着时代或玄奘至印度的时代,又是如何?再来观察中国唐朝以前的时代,当时佛教教内教外的思想如何?佛教怎样会与中国原有的思想发生密切关系,如何会使当时思想界受其影响,如何会发达兴盛到那样程度?”[6] 因为佛教始终是随顺世间的,不同的时代必不同的时代主题,也会产生不同的时代思潮,由此产生了不同形式和内容的佛教理论,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思想成果。像释迦牟尼创教后提出的“四谛”、“八正道”和“三法印”等佛教的理论,就是在反对婆罗门教思想的背景下提出的。龙树是佛教的论主,他所发展的佛教空义的学说,是针对部派佛教“三世实有“学说的基础上,而提出了大乘的般若空观思想。无著是在针对大乘般若空宗的思想的基础上,再提出了有宗,即瑜伽唯识宗的学说。而在中国,外来的印度佛教为了适应中国社会的环境,不得不与中国传统思想发生交融与斗争,最终形成了中国佛教思想特点的学说。玄奘是中国大乘佛教法相宗的创始人,他在中国佛学理论激荡磨扬的情况下,将大乘唯识学说完整地介绍到中国,对中国佛学的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像“法华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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