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闻法师的教育人才观
传佛教传入丽江是在元朝,但已无可考。明朝是汉传佛教对纳西族影响最大的时期。当时纳西族上层热衷于学习汉文化,送子弟到成都、昆明等地学习深造,这些人最后都通晓汉文,能用汉文吟诗作画,丰富了纳西文化的内容。也有一些内地的工匠、僧侣、文人等在中央王朝的移民政策下,加入到纳西族行列,他们在丽江地区修建寺庙,出家为僧,土司木增就皈依过佛教,隐居芝山的福国寺。木增撰《修建祝国悉檀禅寺感应记》曰:“惟是精诚至极,而后能格神明;泰运将兴,必预为垂祯瑞。是以情至郁则殒霜,志至坚则贯日。化之成则庆云结,德之洽则景星现。故如来之将成道也,海涌青莲,天雨众宝,林木舒五色之光,山川摇六种之动,斯皆往事昭著,理所必著者。……予于鸡足山建悉檀禅寺,专以祝国崇道,兴善化物,一念之诚,自信真实。” [1][1]
到清末,汉传佛教再次传入丽江,正修和尚就是纳西族的汉传佛教著名的高僧。正修和尚1869年生,12岁出家,跟从丽江金山寺学渊和尚学佛。24岁在鹤庆龙华山受戒,法名传杰,法号真空。出家后曾经游历了五台山、峨眉山、九华山、普陀山,以及天台山和武当山等地,又与近代著名高僧虚云和尚同在北京龙泉寺参禅。1900年回昆明协助筇竹寺梦佛大和尚请虚云来云南讲经,担任僧值;又在禄丰县倡办念佛会,在大理请虚云讲经,之后回到丽江维修金山寺大殿,倡筑戒坛,在丽江举行了第一次传戒仪式。正修聘请丽江文化名人唐尚贤讲授文化课,1907年协助虚云修建鸡足山祝圣寺,人称“佛门栋梁”、“滇南高僧”。20年代末,金山寺失火坍塌,正修又在文笔湖边重建正觉寺,1948年圆寂于此。正修一生弟子众多,其中以两大弟子最为有名,一是谛闻法师,一是普霖法师。
一、生 平
谛闻法师,俗名蒋又凡,云南省丽江县龙蟠乡岩羊村人,纳西族。谛闻是自号。 [2][2]1895年2月2日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1901年随正修和尚离家到寺院生活, [3][3]1917年被选送北京法源寺弘慈佛学院学习数年,后转入南京支那内学院学习佛典数年,1929年至1931年,受聘为北京中华佛学院任国文教师3年。1932年至1935年,受聘为福建闽南佛学院教员3年。1936至1939年应宁波七塔寺报恩佛学院邀请任教务长。1940年至1941年从宁波到湖南,先后在常德、洪江、芷江等地讲经,并继续进行抗日救国宣传。1940年元月就职嵩云寺住持。是年冬天,谛闻法师在洪江丛林主持护国息灾弥陀佛七法会,游嵩云山并摄影留念。1939年谛闻在宁波出版了谛闻法师所著的《尘影集》,此书除论述佛典外,还以大量篇幅号召佛教徒抗日救国,有《敬告今日之僧伽》、《为抗日救国告全国僧界书》、《为抗日救国再告全国佛教徒书》等篇章。1940年秋,在洪江十方嵩云山举行传戒期会,并摄影留念。1941年春末,由洪江回滇。谛闻在芷江逗留时,被芷江县以“有共产党嫌疑”之由逮捕,押送回洪江(专署所在地),经各界皈依弟子多方营救,才具保释放。1942年谛闻法师入川到重庆,为进行抗日救亡活动,毅然脱掉袈裟还俗,取名又凡, [4][4]从事教育工作,在太阳沟 [5][5]小学教书。1943年到川南古蔺县,先后受聘在古蔺兴仁中学、古蔺中学、古蔺女子中学任教。解放后在古蔺的东新小学、德耀小学、彰德小学教书,1957年被错划为右派,中止教书生涯。1979年人民政府进一步落实政策,政治上为其恢复名誉,经济上恢复原工资待遇,同年退休。1980年,当选为古蔺县政协委员。在此前后,他把平时写成的诗、文、楹联并自祭文汇编成《又凡鳞爪集》自费印出,赠予诸位好友。1983年12月去世,遵其生前遗嘱,政协古蔺县委员会把悼念会改为座谈会,生前亲友与学生,以祭文挽联、诗作等来赞颂蒋公爱国爱民的业绩,并按其意愿在沪州火化,将一半骨灰撒于长江,另一半由县政府派人会同家属护送至丽江老家安葬。
谛闻于88岁逝世,他在87岁时撰写了《自述》 [6][6]对自己的一生道路和性格作了总结,其中云:
百岁光阴,一弹指耳。忽生而老焉;忽病而死焉;慨白驹之易逝,叹人生之几何!余生年八十有七矣。幼习东鲁,长研西竺;咀国学之神髓,嚼梵典之精华。然皆一知半解,不得升堂入室,引以为憾矣!
嗜为文:一任灵机触发,心有所感,辉毫落纸,率性成章,固不计其工拙也。
好远游:周览四海名山大川,奇决壮观,与夫姿观宫室城池之巍峨巨丽,梵宇琳宫之庄严幽静,文物艺术之博大精微,能为绝壑古木,珍禽异兽,无一不令人而叹为观止焉。至于扩吾之思想境界,广吾之视听野域,犹余事耳。
喜交游:人生于霄壤之间,不能离群索居,遗世独立。人与人之间,往来接触,在所难免,交游之道于是乎生焉。然吾之所交游者,并有异于寻常者。听其书,观其行,果其德学优于吾者,则吾示与其从交游,固无论其年代之先后生于吾也。
至于吾饱食终日,言不及义,喜嬉游戏相徽逐以为交游者,则吾默而摈之,近而远之,不屑与之从交游也。凡吾之举一善,成一艺,而终生受用不尽者,皆得之于良师益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游之道,不可不慎。古之君子,友以三友,良有以也。
爱吟诗:暮年闲无事,辄吟咏以娱日,籍以发抒幽情,用代心声,亦即以涵养性灵,消遣有生之年耳也。
……
二、平民教育观
谛闻一生都在从事教育工作,先是在中国各地的佛学院学习与教学,还俗之后又在四川古蔺县的学校教书育人,因此,他对教育有着深深的认识,并且形成了自己的特殊看法。1929年他在北平法源寺内中华佛学院任国文教师,时值法源寺成立平民学校,为此写下了《北平法源寺设立平民学校感言》 [7][7],论述了自己对教育与国家关系的看法,全文如下:
国家之势力,视乎人民之知识。人民之知识,又视乎学校之教育,教育普及,则人民之知识发达,而国以强盛。教育不普及,则人民之智识不发达,而国以衰弱。故国之强,非国之自强也。人民智识发达,有以使之强也。国之弱,非国之自弱也,人民知识不发达,有以使之弱也。人民知识既如是之重要,则于国家之势力,欲求其所以强盛,不得不于人民之知识。先求其所以发达,不待言矣。且吾国幅员之大,人口之众,物产之丰,缘足以冠全球。而国势竟如是之衰弱者,实于人民之知识未曾亟亟然求其发达故耳。近年以来,吾国内受专制之束缚,外被列强之压追(引者案,应为迫),于是一般知识之士,翻然而醒,释然而悟。竞竞焉咸知注意于学校教育之一途,进步非不甚速,然以云普及,则犹未也。盖普通学校,所费不赀,大都取偿于受教育之人。此种教育之利益,仅及于富家之子弟,而不能及于平民之子弟。平民之子弟,因境遇之关系,欲入学校而无力以入之,欲受教育而无力以受之,欲求知识而无力以求之,唯有仰屋而嗟,向隅而叹,而莫可如何者也。夫所谓平民者,平等之国民也。民之于国,既立于平等之地位,国之于民,即应有平等之待遇。今以境遇之关系,致使国中一部之民,不入学校,不受教育,不求知识,其不平等孰甚。而以国民不能平等之结果,知识不能发达,教育不能普及,则国势之日超(引者案,应为趋)于衰弱,有可断言者。故于今日而谋国势之强盛,非先发达人民之知识不可。发达人民之知识,非先提倡平民教育不可。空也法师有见于此,特于北平法源寺,设立平民学校一所,专收平民子弟,教以人生必需之知识。所有书籍纸笔及诸杂费,概由寺内支给。对于学生,不取分文,俾一般贫苦子弟,得有此求学之机会,而不致为境遇所阻。谋教育普及者,诚不可不注意及此也。抑更有进者,我佛设教,以平等为原则,故谓之平等大教,提倡平民教育,实是以贯彻平等之宗旨,而发扬平等之精神,此于各寺庙分内之事,而责无旁贷者也。吾国寺庙不为不多矣,主持各寺庙之人,皆能如法师之热心提倡,学校教育未有不普及,人民智识未有不发达,国势未有不强盛者。吾辈僧伽本国民之一分子,岂可于国家之强弱漠然而不顾耶?深愿各寺庙继起而速图之。
一个国家离不开教育,“教育者,所以教人之所不知,育人之所不能,换言之,即示人所以为人进取之道也,语曰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又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盖人之所以为人,禽兽之所以为禽兽,即视教育之有无以为区别。人无教育,非特受人之侮,被人之辱,乃至近于禽兽,而不齿于人类,耻孰甚焉。故无士者而无教育,则不知所以为士之道,而不成其为士也。为农者而无教育,则不知所以为农之道,而不成其为农也。为工者而无教育,则不知所以为工之道,而不成其为工也。为商者而无教育,则不知所以为商之道,而不成其为商也。其他种种,莫不如是。” [8][8]人民的受教育程度可以反映出国家的整体实力,因为受教育的程度越高,说明国家的经济和科学技术的程度越高,但是旧中国一直处于弱国的地位,经济与科学技术与西方列强国家相差甚远,即使中国是一个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值得我们引以自豪,但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就是一个有实力的强国。谛闻的文章的中心就是想说明这一点。他把教育作为国家强大的基础,整个国家的受教育程度决定了国家的强大与衰弱,认为“教育普及,则人民之知识发达,而国以强盛。教育不普及,则人民之智识不发达,而国以衰弱。故国之强,非国之自强也。人民智识发达,有以使之强也。国之弱,非国之自弱也,人民知识不发达,有以使之弱也。”这在当时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但是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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