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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大师的佛教组织观

  太虚大师的佛教组织观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 黄夏年

  近现代中国佛教,是一个形势纷杂的时代。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佛教界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的重大事件。在这众多纷纭多变的各种事变中,中国佛教的组织是不得不提到的,因为它对当时中国佛教的发展起到重要的作用。作为当代佛教组织的领军人物——太虚大师,他对佛教组织的看法,值得我们加以关注和研究的学术对象。

  一、近代中国佛教组织成立的背景

  近代中国佛教组织的出现,乃是历史发展的产物。中国佛教到了明清以后,特别是在清末,已经一蹶不振,当时被人称为为死人服务和驱鬼的宗教,以及指责为封建迷信。没有生气的佛教,严重地阻碍了它的健康发展,也歪曲了佛教在社会公众中的形象。太虚大师曾经指出:

  西汉以来,中国之社会,处儒教专化之下,佛法虽来中国,以避其排斥,僧乃游方之外,住持佛教之净仪。而社会之承受其化者,一为功成身退之隐逸;一为施政者借充神道设教之用,以鬼神祸福辅治愚民;故非僻于离世之禅寂,即为腐于流俗之迷信,初未尝宣传佛法之真义于民众,俾社会之伦理、政治、经济裁成于佛之教化焉。唐、宋来为僧化根本精神之禅宗,宋、明儒亦闻其风而自张门户也。夫禅宗本高建于律与教义之基础上者;元、明以降,律仪隳弛,教义淹晦,宗门亦漓为大话欺人之口头禅。持律、谈教之净土家,乃从而代之;故明、清来沙门居士之高者,大抵归崇净土。然晚清后儒化之中国民族,一被劫于西洋之武力侵略,再被劫于西洋之宗教侵略,三被劫于西洋之民治侵略,四被劫于西洋之科学侵略,门户洞开,藩篱尽撤。值此思想解放之时会,清末杨仁山居士汲汲流通精典,游扶桑者既习闻佛故,康、谭、章、严、梁氏等之政论者,亦时好谈佛,于是佛之教义浸为士夫学子所留意。佛学研究会之居士团,亦萌芽于斯际,且尝有学丛报以鼓吹之。至民七、余出为有计划有组织有纪律之倡导,佛之风化,遂流行社会。军、政、商学之士,习之者渐趋兴盛,唯识、三论、真言之宗趣,亦探求日广。第回观住持佛法之僧宝则何如欤

  自禅而净,已成江河就下之趋势,且今亦仅存印光法师之硕果。其他则乘机以掠名利恭敬,传律、宏宗、演教云者,亦滔滔为应赴经忏之类耳。于是住持佛教之僧位,渐为居士侵夺矣。然华严、天台二家及余兴学之结果,流布为华严学院、法界学院、清凉学院,与天台学院、明因讲舍、山家讲舍,及四川佛学院、闽南佛学院、弘慈佛学院等,亦不无承学之新僧也。但既无高等之道场以摄彼修学深造,复无改善僧制以适应施设之地,内不容于腐化僻化之旧僧,外被牵迫于民众之轻蔑于僧;于是除少数之高蹈遐举者,多有反僧而从俗、变化其生活者也。

  面对如此衰落的中国佛教,有志之士纷纷呼吁要进行改革。中国最早的佛教刊物《佛学丛报》第一期上曾经刊出中央的文章《佛教进行商榷书》。作者认为:“法王郅治,今古而常存,何期象教陵夷,为兹世之诟病。呜呼,居今日而言,淘汰沙门,几成天演公例,亦吾侪自认不讳矣。……上焉者,厌世逃禅冥心枯寂;下焉者,假衣营养,贻玷梵林。无补世道人心,转为社会。藉口所谓狮子身中虫,自啖其狮子之肉也,宁能与世界宗教竞生并存乎哉。我诸方大德奈何不猛省时机,力图振作耶。其随波逐流,因循观望者无论矣,即或能行吾道而正觉不明,自生障碍,遂致放任,弃本分者,往往而是。要皆智愿薄弱,罔知观机逗时,因势利导,从根本而着手故也。……愿我方诸大德秉佛不入地狱,谁人地狱之救生誓愿,奉行其固有之清规,牺牲其耽逸之利养,筹集资财,广兴学校,纳成年于轨物,培幼稚之灵明,拔濯陈根,灌输新理,本吾徒禅教律,差别等法,证如来过现未不可得心用,示三宗正鹄同为一致进行,宏造善缘,普度苦海,阐扬祖乘,骖靳儒林,能力所充,辉耀佛界,其影响可及于全国社会。厥利造糜穷,实际造福,此乃因势利导,解决根本上之问题也。”佛教徒为了挽救正在衰颓的佛教命运,煞费苦心,提出了各种想法,同时也在致力于用各种方式,将佛教宣传到社会,成立各种组织,团结起来保护佛教,振作丛林。

  近代中国佛教组织众多,曾经有过“中国佛教总会”、“佛教协进会”、佛教大同会以及佛学研究会等等组织。作为中国佛教发展的见证者太虚大师对此曾有过一段精辟的总结。他说:

  在昔虽亦有在寺院宣讲经论之法师,而听众限于僧徒或少数善信男女,鲜能影响学界及一般社会人士者。迨杨仁山居士在金陵设佛学研究会,而章太炎等邀月霞法师赴日本为留学生讲经,蒯若木等在北平邀道阶法师讲研佛学,实开学界、政界之学佛风气。入民初、李证刚七人筹设佛教会,发布文告,欲一举而灭寺僧,代以居士佛教,旋以遭反对而自停止。时有狄楚卿等在沪出《佛学丛报》,范古农等亦于杭嘉设会研究佛学。至民国四年,因日本要求来中国传布佛教,北京政局中人发起请谛闲、月霞二法师,开讲经会,影响渐广。民七、笔者与蒋作宾、陈元白、章太炎、张季直等在沪设觉社,公开演讲佛学,并出《觉社季刊》——后改为《海潮音》月刊——;自是汉口、北京、杭州、武昌、广州各地,时有公开主讲经法会;由各界学佛居士为主体所组成之佛学会、佛学社、佛教正信会、佛教居士林等团体渐多。若靳云鹏领导天津居士林,胡瑞霖领导华北居士林,皆负时望;而以谢健、梅光羲等之南京中国佛学会,为有全国性质之组织。

  从太虚这段话里,我们可以知道,近代中国佛教的组织形式成立的背景是从弘传佛教,宣讲佛教文化的活动而开始的。当时整个中国佛教界没有生气,一些有眼光和有学问的佛教僧人,一些佛教学者和居士们为了让佛教能走人社会,积极开展讲经研讨的活动,佛教在这种形势下开始出现了生机,共同的信仰,共修钻研,促使人们走到了一起,成立了若干卫教弘法的团体。

  另一方面也与当时佛教界缺少人才,日本真宗乘机传人中国,中国佛教受到了严重地来自域外的威胁,佛教界为了自保,提倡办教育,致力于培养人才,促使了僧教育会之类的组织出现。太虚曾经回忆:

  当时国人去日本留学的很多一因觉得日本经过明治维新以后,已成为一个强国,所以值得我们去就近学习——而日人到中国来的也不少。 日本盛行的真宗和曹洞宗底布教师也跟着来华了,故有曹洞宗的水野梅晓,在长沙与湖南僧界长老办僧师范学校;而扬州天宁寺文希办普通僧学校,亦因此而起。我国僧众因受了国家社会对佛教摧残,和日僧来华传教影响,便起了依赖日僧保护寺产的心愿;日人眼见我国佛教受摧残,也效法西洋耶稣教来华传教的办法,引诱中国的僧寺受其保护,故杭州就有三十多寺投入了日本真宗的怀抱。那时、日本真宗来华代表为伊藤贤道。杭州各寺在真宗保护之下,如遇提僧产、占僧寺等情,就由日本领事出面保护。因了这些瓜葛而闹出很大风潮,连地方长官如浙江巡抚也不敢做主判断,把这种情形呈报中央政府——那时应该说是入奏皇上一。结果、一方面向日本交涉,把投入真宗的事情取消;一方面由政府下诏保护佛教,并令僧众自办教育,故有僧教育会的产生。于是全国各省各县,纷起组织教育会,与普通教育会成了对立的形势。

  此外,佛教组织的出现还与当时的庙产兴学有重要的关系。一些地方政府看上佛教寺院的庙产,欲将其收归政府,于是打着办学的旗号,将寺产没收充公,佛教界迫于这种压力,纷纷起来自保,成立了全国性的佛教组织,向中央政府请愿,力图保护寺产。太虚曾经说过:

  南京临时政府的时代,除我领导的“佛教协进会”及八指头陀领导的“中华佛教总会”外,另有谢无量发起的“佛教大同会”,及李政纲、桂伯华、黎端甫等七人所发起的“佛教会”。大同会曾来与我洽商,未几即灭。佛教会初起,布告、会章、及利、大总统复函,声势张甚。逮发第二布告,以斥骂僧尼四众,有一举摧灭之而另建李政纲等新佛教企图,大受全国佛教徒的抨击。反之、其时中华佛教总会,则依各省县原有的僧教育会改组为分支部,已有成为全国佛教团体的趋势,李政纲等乃自动将其佛教会宣布取消。然各省占寺夺产之风仍炽,而“中华佛教总会”尚未得北京政府批准,认为法团。时道阶为北京法源寺主,文希亦在北京,乃邀八指赴北京以奠总会基础。值内政部礼俗司杜某,方分别寺产以议提拔,八指力与争论后,归法源寺而殁。诗友熊希龄等以其事闻袁大总统,遂用教令公布“中华佛教总会”章程,会章始生效力,然趋重保守而无多改进的希望。上海开入指头陀追悼会于静安寺,我撮佛教协进会的要旨,演说佛教的学理革命、财产革命、组织革命以抒所悲愤。《佛学丛报》为文抨击,我作《敢问佛学丛报》以驳难,亦为辛女革命中佛教波澜的尾声。

  总之,为了保护佛教的利益,让佛教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佛教界人士做了大量的工作。他们除了提出各种理念和提倡改革的思想之外,另一个重要的手段就是成立护教弘法的组织,以及僧教育的团体等等,近代中国的佛教,就是在这些方式运作下,重新开始复兴起来的。

  二,太虚的佛教僧制改革组织观

  太虚是近代民国时期佛教的领袖,在僧俗两界中占有很高的地位。他有一个计划,要建立不同的佛教组织,把全国的佛教徒组织起来。他说:“我的计划是要全国的僧众,每个都真正有住持佛教的资格。正信会是以摄化在家信众为目的,重在将佛法普遍深人民间,使全世界的人类,都变为佛陀的信徒。这和僧团组织大不相同,僧团是住持佛法,这是专为佛教普及人类。我国古来的佛教制度,全以出家人为代表,在家佛徒没有独立组织,要实行佛法即须出家,在家是不能的;而且素有学佛要待年老和摆脱家庭环境的思想,故在家众没有离开出家众的制度。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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