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为了彻底破除北宗住相的渐修法门,慧能、神会把般若学的遮诠之法,也运用到底了。如“一行三昧”是禅宗南北两宗都提倡的法门,但敦煌本《坛经》中却指出,“迷人著法相,执一行三昧,直言坐不动,除妄不起心,即是一行三昧。若如是,此法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第十四节)。这就是说,“一行三昧”用之不当也会成为“障道因缘”的。又如神会在《与拓拔开府书》中说:“但一切众生,心本无相。所言相者,并是妄心。何者是妄?所作意住心,取空取净,乃至起心求证菩提涅般,并属虚妄。”(见《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2卷第4册第107页)甚至在我们上面引述的《曹溪大师传》中,也可以看到这样的话:“道毕竟无得无证,岂况坐禅?”如果联系《金刚经》所说的:“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加以比较一番的话,我们说,敦煌本《坛经》,或者说慧能、神会一系禅宗南宗,已不是一般地引用几句《金刚经》中的话,来为自己的思想服务一下,而是确实地吸收了许多般若系的思想,来为他们的“自性清净”、“本性自有般若之智”的顿悟法门作理论论证了。因此,我认为可以这样说,以慧能、神会为代表的初期禅宗,在解脱论的方法论上,是以般若学为基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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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于《隋唐佛教讨论会论文集》,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
[1] 见《伊藤隆寿氏发现的真福寺文库所藏<六祖坛经>介绍》(1979年11月驹泽大学佛教教学部论集第十号)。
[2] 此书作者未详,在中国早已失传,日本保存有古抄本、刻本。日本《续藏经》第1辑第2编乙第19套第5册中收有此书。此书在日本入唐求法僧最澄大师唐贞元二十一年(805)请回的经目(“超州录”)中题为《曹溪大师传》,日本无著道忠(1653-1744)手抄本题为《六祖大师别传》,兴圣寺刻本和《继藏经》本则均题为《曹溪大师别传》。日本驹泽大学禅宗史研究会编著的《慧能研究》(1978年大修馆书店出版)中,以延历寺藏叡山本为底本,参校以道忠手抄本、兴圣寺本及《续藏经》本,并定名为《曹溪大师传》是本书目前最完善的校读本。本文引文即据此本。
[3] 日本入唐求法僧圆仁所请经目中有“曹溪山第产祖慧能大师说见性顿教直了成佛决定无疑法宝记檀经”一卷,当是《坛经》的又一具名。
[4] 关于此事《曹溪大师传》记述如下:“慧能大师,俗姓卢氏,新州人也。少失父母,三岁而孤,虽处群辈之中,介然有方外之志。其年,大师游行至曹溪,与村人刘至(一作“志”)略结义为兄弟,时春秋三十。略有姑,出家配山涧寺,名无尽藏,常诵《涅槃经》。大师昼与于略役力,夜即听经。至明,为无尽藏尼释经义。尼将经与读,大师曰:“不识文字。”尼曰:“既不识字,如何解释其义?”大师曰:“佛性之理,非关文字能解,今不识文字何怪?”众人闻之皆嗟叹曰:“见解如此,天机自悟,非人所及,堪可出家,住此宝林寺。”大师即住此寺修道。”
[5] 本文所引敦煌本《坛经》为铃木大拙校本。此四字据Philip B.Yampolsky 校本(见该作者所著《The Platform sutra of the sixth patriarch》)采兴圣寺本增补。
[6] 在第三十二节中还有这样一句话:“若遇人不解,谤此法门(指顿教法门),百劫万劫千生,断佛种性。”也可说挨着了“佛性”概念的边了。
[7] 此句惠昕本作:“为惠能说《金刚经》,恰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言下便悟:一切方法,不离自性……”直接记出了慧能闻《金刚经》中的那句话而悟。惠昕所增,也不是全然无据。在《神会语录》第十五节中有这样一段记述:“侍郎苗晋卿问:若为修道得解脱。问:若为得无住?答曰:《金刚经》具有明文。又问:《金刚经》道没语?答曰:复次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而生其心。”这很可能就是惠昕增补的依据。
[8] 考现存史料,略早于《曹溪大师传》的初期禅宗史籍《历代法宝记》中,已有关于慧能与印宗关系的记述。但文宗与《传》稍有不同,且无《传》中所论《涅槃经》义这一重要内容。
[9] 敦煌本《坛经》第四十九节中有悬记一则说:“吾灭后二十余年,邪法撩乱,惑我宗旨,有人出来,不惜身命,定佛教是非,竖立宗旨,即是吾法。”这是暗指神会于开元二十二年在滑台大云寺为禅宗定是非,确定慧能为正统一事。而《曹溪大师传》中则记为:“我灭度七十年后,有东来菩萨:一在家菩萨,修造寺舍,二出家菩萨,重建我教。”此时神会早已去世,显然别有所指。
《敦煌本《坛经》、《曹溪大师传》以及初期禅宗思想》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