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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时期民众的佛教神灵信仰

  唐宋时期民众的佛教神灵信仰

  宇恒伟 李利安

  摘要:大致来说,就信仰群体而言,佛教的中国化既包括在王公贵族、中上层僧侣、知识分子等精英层面的中国化,也包括在社会底层的民众上的中国化。相对于精英阶层的佛教中国化,民众的佛教信仰及其修行从一个更加宽广、细腻的角度丰富和深化了佛教的中国化,在中国佛教繁荣的唐宋时代,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明显。以石刻和古代文献为资料,考察唐宋时代民众的神灵信仰,以此进一步拓展和深化对佛教中国化的认识。

  关键词:精英佛教;民众佛教;佛教中国化

  中图分类号:B94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6176(2010)01-0024-05

  中国佛教源于印度佛教,但两者存在比较明显的差别,有学者认为:“中国佛教的转化是一个长期而复杂的过程,用一句话来概括,即从印度的无我宗教到中国的生活宗教。”在一定程度上,这对于民众佛教来说也是适用的。唐宋时期民众佛教非常流行,以商贾、白身、平民、百姓、贫民、流民、奴、乡民、营卒、涂民、细民、生民等阶层为信仰主体。这些信仰主体大致又可划分为三类:一是商贾,他们具有很强的经济实力,但在封建社会中政治地位很低,《旧唐书》中说:“中国始平,疮痍未复,若微有劳役,则不自安。往年文泰入朝,所经州县,犹不能供,况加于此辈。若任其商贾来往,边人则获其利。”可以说,商贾代表了民众中特殊阶层的利益。《夷坚志》中“方客遇盗”的方客是盐商的代表,《广异记》也有很多关于商贾事例的叙述。二是营卒,如《太平广记》所载:“蜀左营卒王殷,常读金刚经,不茹荤饮酒。为赏设库子,前后为人误累,合死者数四,皆非意得免。至唐大和四年,郭钊镇蜀。郭性严急。小不如意皆死。王殷因呈锦缬,郭嫌其恶弱,令袒背,将毙之。郭有蕃狗,随郭卧起,非使宅人,逢之辄噬。忽吠声,立抱王殷之背,驱逐不去。郭异之,怒遂解。”三是自身、平民、百姓、贫民、流民、奴、乡民、涂民、细民、生民等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最广泛的民众,这是民众佛教信仰的主体。

  神灵是民众祈祷的对象,神灵的拯救是宗教的内容之一,神灵观是佛教之所以成为宗教的原因和表现之一。相对于精英佛教,唐宋时期民众佛教的神灵信仰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是本文需要集中探讨的问题。

  一、民众的念佛

  念佛名号是民众佛教神灵信仰的一个重要表现,是佛教结社的一个重要内容。从民间流行的念佛名号看,有念普贤菩萨名号的,如:

  无始时来难得值,我今各发志诚心,须见慈尊,亲顶礼念普贤菩萨摩诃萨四遍,身福严智,黄金相堪。为上众生,为依仗。我今各发志诚心,须具慈尊,亲供养念文殊菩萨摩诃萨四遍。劝化一切众生,念此四偈文,并四菩萨名号。于变数日日持念不断,尽此一报身,定生兜率内院,亲礼慈氏菩萨,当来龙花三会,同授作佛之记。

  有念观音名号的,如:

  张孝纯有孙五岁,不能行,或告之日:“顷淮甸间一农夫,病腿足甚久,但日持观世音名号不辍,遂感观音示现,因留四句偈曰:大智发于心,于心无所寻。成就一切义,无古亦无今。农夫诵偈满百日,故病顿愈。”于是,孝纯遂教其孙及乳母斋洁持诵,不两月,孙步武如常儿。后患腿足者,诵之皆验。又汀州白衣定光行化偈亦云:“大智发于心,于心无所寻。成就一切义,无古亦无今。”凡人来问者。辄书与之,皆于后书“赠以之中”四字。无有不如意,了不可晓。

  从上可见,民众念佛的名号与他们崇拜的神灵的职能有很大关系,上述的观音救人治病几乎就是《妙法莲华经》普门品的翻版。

  二、民众的造像

  佛像崇拜从两汉之际印度佛教传人中国就十分流行,在官方以及士大夫的支持下,形成了蔚为壮观的佛像艺术。同时,民众以结社等形式为造像提供了组织条件和经济条件,民众的祈愿依附于佛像,也形成了佛像崇拜的另一种形式。从造像人的身份看,从士卒到细民,几乎涉及民众的各个阶层,而同时期高官的造像同民众造像一样盛行,这说明造像在整个社会中都呈现出高涨的趋势。并且,僧尼也为家庭亲属造像,如尼净明题记云:“武德八年岁次,乙酉正月丙申朔十五日,比丘尼净明为身抱患及亡父……敬造弥勒像一龛。”这在敦煌民间佛教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从组织形式看,既有个人的造像,又有以家庭为单位或者社邑等组织的造像行为。其中,家庭造像和社邑造像最为盛行,如张世祖题记:“大唐贞观二十年三月二日,弟子张世祖夫妻、儿子等,先亡父母敬造尊像一堪。”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活动。此外,如贞观二十二年的“思顺坊老幼造像碑”中造像人数众多,这是临时的以坊为单位而结集的。还有,“比丘僧仁合门徒道俗等题记”中,成份复杂,是一比丘僧为其师造像,同时又有很多俗家弟子参加。从造像的神灵看,观音、阿弥陀佛、罗汉、弥勒、大势至、药师、地藏等在民间较为流行,它们的职能体现出浓厚的中国化以及民间化色彩。从民众的祈愿看,可以分为两类:一是一般的祈愿,多着眼于护持身体、盼望福泽深厚;二是为亡亲敬造佛像,以祈愿护佑。所以,造像祈愿完全为敬祖所包容,体现出印度佛教民间化的旨趣。

  民众的造像活动通常与造经、造经幢、造舍利塔、造石浮屠等联系在一起,其中,造像最为形象、具体,它们呈现的具体形态虽有所不同,但都反映了民众的崇佛活动。

  同时期,士大夫阶层的造像和民众的造像稍有区别,除去言辞精美,士大夫的祈愿基本和民众的祈愿相同,但同时也有为皇帝祈愿的,这在当时是常见的现象,“弟太常主薄光……敬造阿弥陀像一铺。资益法亡灵,奉为天皇天后。殿下诸王,文武百官,下及法众,共同斯福,仪凤四年”。这种情形与中国封建统治密切相关,这是民间佛教和居士佛教的不同点。

  佛像灵验成为民众佛教的一个重要特点,佛像显灵有很多情况:第一是基于民众的功德而帮助民众,如治病、消灾、解难等,“长安云花寺有观音堂,在寺西北隅。大中末,百姓屈岩患疮且死,梦一菩萨摩其疮日:“我在云花寺。”岩惊觉汗流,数日而愈。因诣寺寻检,至圣画堂,见菩萨,一如其睹。倾城百姓瞻礼。岩遂立社,建堂移之。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证。第二是佛像的显灵是出于警告信众遵守佛教戒律的需要,如:“婺州开元寺门有二金刚,世称其神,鸟雀不敢近,疾病祈祷者累有验,往来致敬。开元中,州判司于寺院门上宴会,众人皆言金刚在此,不可,一人日:“土耳,何能为!”乃以酒肉内口。须臾,楼上云昏电掣,既风且雷,酒肉飞扬。众人危惧,独污金刚者,曳出楼外数十丈而震死。”这里佛像的显灵源于众人不遵守佛教礼仪。第三是佛像显灵是为了劝化民众,如:“赵善澄有二佛,其一泥塑古佛,连座不满二尺。澄言初在皮匠陈三家,凡人烧香作礼,有所祈祝,无不感应。声彰中外,来者纷纷然,不能知其名。一游僧过之,随众瞻仰,以询诸人,皆莫能识。僧日:我闻昔有村渔,孝养父母,居于盘沟之上。因人入水获一片木,有五色霞光,持 挟之以归,持示双亲,母日:汝但取鱼,要此何用

  父怒,至欲取刀碎之。俄而木裂为两,其间或虚或筮实,有类佛像。渔者就沟辇空泥,叩印。成七十尊,一起一倒,如人交拜,负出市求售,称为盘沟大圣。或问此有何异,日:随人所问事凶吉,像自能礼拜。人争买之,得钱数千为养亲之助。而不知盘沟在何处。此佛今归赵氏。其一水墨画弥勒佛,标师甚济。遇逐月旦望,别开一室,罗陈香花,听外人人拜。如其人平日忠信,则立现圆光,大如茶瓯,从顶心出,移时偏满轴上;如轻薄恶子至,则淡然无所睹。”此例中,佛像存于善良之家,并能分别善恶,有劝化民众向善的功用。第四是佛像灵验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喜爱,如:“桂城西之群山,秀属于离,美之于辛平。田陆水涧,闲草圃中,独卓一峰号日中隐岩……忽睹此像,颇有神异,传于乡民,凑其观瞻,转有显瑞,渐插茅庐引为庵室,延僧居之,香火繁茂,自后年间,旱涝疫疾所生祷叩者无不通感。稼苗既穟,灾病释除,忧危者乐业,营家恐怖者安然坐食。时当绍兴岁在乙丑,坊隅众信会于里邑,不已,荣辱幼稚之人凑于是岩,议营佛刹,以贤至愚,闻斯盛事,无不加额,忻然维持,顷仰积施,遂敦请府下永宁寺僧祖华以董其事,接为香火焚修,住持度材鸩工,不日而成。”这种灵验非常有趣,首先是童子避雨灵验,经过一些人的鼓动,远近村民竞相礼拜,并且佛像保佑人们免受灾祸,年景也不错,后来竟为僧人所修庙供养,并且得到了士大夫的承认。这反映出,在某种程度上,佛像灵验为各阶层所喜爱。在这里,民间佛教与僧侣佛教和居士佛教没有本质区别。在密教中,手印等也是达到应验的方式之一,这在密教考古中也有体现,如西安青龙寺的手印纹砖。

  三、民众的佛塔崇拜

  有关印度佛教中佛塔崇拜的演变,学术界已有探讨。根据湛如的说法,佛塔的建立首先与释迦牟尼舍利崇拜相关。根据佛典记载,原始佛教时期佛陀认为僧侣应注重于“法”,而葬法应由居家信众处理。不过,在阿难的请求下,佛陀讲述了几条葬法的程序,这在《长阿含经》卷三中有所体现。后来除法藏部以外的部派佛教大都主张供养佛塔不能获得功德。到了大乘佛教时期,佛塔信仰成为大乘佛教兴起的一个重要条件。佛塔崇拜的形成意味着宗教意义上佛教的形成,因为佛塔崇拜意昧着原始佛教已经超出对人生的探讨,而逐渐转向神灵、神秘的范式。

  在印度佛塔崇拜中,信仰主体不仅有僧侣,也有帝王、商人、民众,这在各个阶层中是非常普遍的。其中,福田功德思想占了主导。所以,正如有些学者所言:“随着大乘佛教的兴起,造佛像塔之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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