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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死亡·第八章、超越自我——无我即解脱之前提▪P7

  ..续本文上一页,以他们的生命实践来证明佛法的究竟,所以在中国历史上就有了无数的自在解脱者。

   这些解脱者的直接表现就是能够在临终之际自我关怀。根据《续高僧传》的记载,能够生死自由的高僧,包括了早期来中国传法的高僧和中国本土的高僧,而且他们对于临终的关怀形式和内涵也各不相同,但都能给人以有益的启示,我们就根据关怀的不同情况来举例说明。

   1、于病痛困苦之际的自我关怀

   《续高僧传》卷一说:释法泰,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他的修学能够通达佛陀的宗旨,住在杨都的大寺。有一天生了一场重病,自己觉得已经无药可救了,于是就索纸题诗:

   千秋本难满,三时理易倾。石火无恒焰,电光非久明。

   遗文空满笥,徒然昧后生。泉路方幽噎,寒陇向凄清。

   一朝随露尽,唯有夜松声。

   紧接着放下笔,就与诸多著名的大德高僧们握手辞别,然后端坐俨思,奄然而卒。春秋五十有一,就是光大二年的事。”  

   这样的临终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在他的生命中,死亡其实就是一次短暂的分离,或者只是一次说“再见”而已。同时对于生死这件事,在他眼里也只是“一滴朝露”,而生命的永恒却是象“夜松声”那样超世绝伦。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安祥逝去的背影,仍然具有天籁般的美妙。

   还有一位光智法师,梵文名字是波罗颇迦罗蜜多罗,是印度的中天竺人,原本属于剎利王种,姓剎利帝。十岁出家,随师习学。后来远度葱岭,而来到中国,想把亲自带来的梵文经典全部翻译为汉文,但不不能满己所愿,英年早逝。

   他在生病的时候,也是自己知道无法救疗了。于是就分散衣物和资身之具,用来修建净业。然后端坐观佛,遗嘱表示要将身体布施。寻即于胜光寺入灭,春秋六十有九。即唐朝贞观七年四月六日。

   他能够在临死的时候,把自己的衣物和资身之具布施给别人,使自己轻松地离开人世。这种安排在佛门中也是常见的事情,因为出家人在出家的时候,就已经把生命布施给众生,把身体供养给常住寺院。所以才能够在临终之际也这么坦然自如,洒脱地走向未来的世界。

   另据《续高僧传》卷第十一的记载,释吉藏,俗姓安,本安息人。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后迁居金陵而生了吉藏。

   吉藏到了晚年,身体很差,气息渐衰,屡增疾苦。敕赐良药,中使相寻。自揣势极难瘳,悬露非久。乃遗表于帝曰:藏年高病积,德薄人微,曲蒙神散,寻得除愈。但风气暴增,命在旦夕,悲恋之至,遗表奉辞。伏愿久住世间,缉宁家国,慈济四生,兴隆三宝。储后诸王,并具遗启,累以大法。至于清旦,索汤沐浴,着新净衣,侍者烧香,令称佛号。藏加坐俨思,如有喜色,斋时将及,奄然而化。春秋七十有五,即武德六年五月。  

   吉藏大师乃是三论宗的祖师,德披寰宇,学播人间。晚年得病,就在病苦将死之际,还能够将自己的遗愿进表,又为自己的死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包括索汤沐浴、着新净衣、烧香念佛等,然后能够在念佛声中,欢喜地离开人间。这是在病苦当前的时候,依然能够怀有镇定自若的魄力,将生与死完全平等地对待,这就是佛子临终自我关怀的安然!

   据《续高僧传》卷二记载,释彦琮,俗缘李氏,是赵郡柏人地方的人,世号衣冠,门称甲族。

   一直患有虚冷的病症,发作痢疾都没有固定的时间,因而死于寺院里,春秋五十有四,即大业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当初身体羸瘦而神情爽朗,就问弟子说:“用斋时间到了吗?”回答说:“还没有。”他就瞑目而卧。这样问了好几次,就回过身来,伸长脖子向门外看太阳,说:“用斋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要走了。”于是就索取清水来盥手,焚香迎请弥勒的画像,又合掌仔细认真的观察。经过了三四次的开目闭目,就象是入禅定一样,安详自然,奄尔而终。

   这是他能够在病苦之际,还保持自己心灵的良好状态,非常自然地面对死亡。也好象是将要远行一样,给身边的人作一个比较慎重的辞别仪式。显示了他的生死自如,无拘无束之洒脱。

   还有一位著名的大翻译家玄奘大师,也是能够自我关怀的一代硕德。据《续高僧传》卷第四记载:

  麟德元年,(大师)告翻经僧及门人曰:“有为之法,必归磨灭。泡幻形质,何得久停。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华。于经论有疑者,可速问。”闻者惊曰:“年未耆耄,何出此言?”报曰:“此事自知。”遂往辞佛。先造俱胝十亿像所,礼忏辞别。有门人外行者,皆报好去。今与汝别,亦不须来,来亦不见。

   至正月九日告寺僧曰:“奘必当死。经云:“此身可恶,犹如死狗。”奘既死已,勿近宫寺,山静处埋之。”

   因既卧疾,开目闭目见大莲花,鲜白而至。又见佛相,知生佛前。命僧读所翻经论名目已,总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自怀欣悦。总召门人,有缘并集云:“无常将及,急来相见。”于嘉寿殿,以香木树菩提像骨,对寺僧门人辞诀,并遗表讫。便默念“弥勒”,令傍人称曰:“南谟弥勒如来应正等觉,愿与含识速奉慈颜。南谟弥勒如来所居内众,愿舍命已必生其中。”

   至二月四日,右胁累足,右手支头,左手髀上,铿然不动。有问何相?报曰:“勿问,妨吾正念。”

   至五日中夜,弟子问曰:“和上定生弥勒前不?”答曰:“决定得生。”言已气绝。迄今两月色貌如常。  

  这是一段记载玄奘大师晚年生病,于病死之际,尚能安排自己的一切三业行为,直到最后吉祥卧而终,并坚定地说自己:决定得生弥勒菩萨的兜率内院。可见他对自我关怀的训练是达到了非常自如的地步。

   这类能够于病痛之中安然而逝,面对死亡毫无惧色,身心安宁绝对自由的高僧,在佛教史上实在是多不胜举。但最最令我刻骨铭心的,还是一位历尽艰辛的求道者,他在老病交加的临终之际,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感动!

   据史料记载,有一位从小出家到处参方游学的和尚,在求学访道的艰辛困苦中渡过了一生,直到晚年还独自住在一个偏僻冷静的地方,静静地练习安心之法。他的茅草屋里就只有一个煮饭烧水用的炉子和打坐休息用的禅床,由于多年的苦行修道,他已经习惯于这种简单朴素的生活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他病倒了,病得很重,已经无法自己站立起来,就只好静静地躺在禅床上。好长时间没有人来看望他,他那茅屋的一扇小门半掩着,在北风中吱吱作响,原先还糊着一层纸的小窗,也被凛冽的寒风刮破。夜里,月光从窗孔照进来,洒落在他的草席上,单薄的被子根本就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何况他病体羸弱,几乎已经无法支撑到天明了。

   他也知道,自己今夜真的是无法抵御内病痛、外寒冷的交煎了,这种汇集了人间极大之苦的时刻,他仍然镇定地回忆一生走过的路,想起自己拜访明师修学道业的一幕幕,想起现在将要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想起自己处境的凄凉哀绝,又想起自己内心对于解脱的受用和安然,各种矛盾汇聚在一起,使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到了生命内在力量的伟大和庄严。于是,他就在床头的壁上留下了一首未竟的诗作,感人至深:

   寻师访道事堪伤,今日独卧涅槃堂。

   门无过客窗无纸,炉有寒灰席有霜。

   老僧自有安心法,八苦交煎又何妨!

   这真是气贯长虹,感人涕下。我每每想到这首诗,无论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困难痛苦之中,所有的委屈伤感都会顿时消隕,全部化作生命的力量,在寻求觉悟的道路上一往无前。这可以说是临终自我关怀的极致,自我生命的实践,就要达到这种境界,才会让我们感到平时的训练是完全有必要的。

   2、于无病无痛之际的自我关怀

   在《续高僧传》卷第八,有一位释宝彖法师,俗姓赵,本是安汉人。他经常对人说:“我的寿命不会很长。唯独只有自己策励身心,节约衣食,希望能够改善自己悲苦的命运啊。”所以总是穿着粗布弊破的衣服,对于弘扬佛法接引众生的事非常用心,保护动物,而使大众感到安心办道,这些就是他长期努力的事业。忽然感受风疾,好长时间不能说话,差点儿就要死去了。他自己内心发大誓愿:诸佛护念,得分付诸物。这样一发大愿,即刻欻然就能说话。

   他告诫他的弟子们,教诲吉凶祸福等事。并且说:“我将要去了。”然后仓促地写了遗嘱,命令把自己的所有遗物都拿来供养三宝。刚刚写完放下笔,还是不能言语。在旁边的侍者强迫他把浆喝下去。他就闭着口而拒绝了。高声的念着佛名,就合掌在额头的部位,奄然而卒于潼州光兴寺,也就是现在所谓的绵州大振向寺。春秋五十。即周之保定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

   这是他开始有病,后来病就好了。在无病无痛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够高声念佛、奄然而去。

   要是讲到达摩祖师的离去,更是神秘莫测。禅宗初祖达摩大师,来到中国传授禅法,后来在中国流传开来的祖师禅就是从他开始的。据说,他在汉地也经历了好几次的被人驱赶和下毒的危险,最后虽然已经示现入灭。但又被人看见他挑着鞋子往葱岭走去了。不管这个故事的因缘如何,起码可以肯定一点,达摩大师完全能够于生死自在。即使在死亡面前,他也必能自如,而没有任何障碍。

   中唐时代的禅门居士庞蕴,字道玄,又称庞居士。与梁代之傅大士并称为“东土维摩”。他生于衡州衡阳县(湖南省衡阳县治),最初立志修学儒家思想理论,于贞元(785~804)初年,曾经谒见石头希迁和尚,豁然有省。后来又与丹霞天然禅师相偕往受科举之选,而投宿于汉南旅舍。当时,他听说江西马祖道一禅师的名声,乃悟选官不如选佛,就直奔洪州,随马祖参禅而有所契悟。丹霞后嗣法石头,剃发出家,庞蕴则终生不变儒形,在家而举扬方外之风。

   元和(806~820)初年,与女儿灵照北游襄汉,随处而居,或凤岭鹿门,或廛肆闾巷,初住东岩,后居郭西小舍,常制竹漉篱维持生计。他对于生灭之道领悟得很透彻,所以他写过一首诗:

   有男亦不婚,有女亦不嫁。

   大家团圞头,共说无生话。

   可以说他是一位在修行上有着卓越成就的大居士,不但他有这样了不起的智慧,就是他的女儿也具有惊人的成就。传说居士将入灭时,曾令其女庞灵照出去看看太阳到了正中午时了没有,女儿就报告说:“日已中矣,但有蚀也。”居士就走出门去看个究竟,结果庞灵照随即登上其父之座合掌坐亡,居士也就只能再延长七日示寂。当时有一位刺史听说这件事后,就去向庞居士问疾,居士对他说:“但愿空诸所有,慎勿实诸所无,好住世间皆如影响。”说完之后,就枕在刺史的膝盖上,安然而去。

   这位庞居士和他的女儿,都能够在临终之际这般的悠闲自得,在死亡面前,简直就是幽默到了极点。之所以他们能够如此洒脱自如,就是因为他们在平时已经很好的学会了生活,有过非常到位的训练。比如,有一次庞居士就感叹修行之困难,他说:难难难,三担麻油树上摊。

   他夫人就驳斥说:易易易,百草头上西来意。

   他女儿也接着说:也不难,也不易;饥来吃饭困来眠。

   这是他们之间很有名的公案,他们的生活就如此活泼天然,说明了他们一家人在日常生活中就有过很好的修行,都能够把佛法的义理落实在各自的生命实践中,因此才会有末后临终自我关怀的巨大能力,非常完美地体现了佛法在死亡面前的妙用。

   上来我们把佛教的临终自我关怀,作了概要性的介绍,从“自我是生死之根本”,到“无我为解脱之前提”这个主题,来讨论生活与死亡的绝对自由,而且每个人的生命内在,也都完全具有这种力量。

   我必须强调一点,佛法就是告诉我们生命的绝对自由和幸福!我反复论述的“自我关怀”,目的就在于:人人觉悟,行动起来,认清生活的真正乐趣,体会生命的全部内涵,然后就能够自如安祥地面对死亡。真正做到当死亡来临时,心怀喜悦和洒脱,充满了生命彻底解放的威严——绝对的自由。犹如春天百花的芬芳,夏天烈日的狂热,秋天明月的清辉,冬季白雪的纯洁!

  

  

《超越死亡·第八章、超越自我——无我即解脱之前提》全文阅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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