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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上三则陈述,可以看出法救菩萨似是赞成“随愿力(自在欲行)往生恶趣”,而导师是“愿生生世世在人间”的,但是导师又赞扬法救菩萨“对菩萨道般若的尊重”,这似乎让人觉得矛盾,比较合理的解释似是:“人间佛教”菩萨观之抉择不是机械性的单看某部派某一特定的主张,而要深入探索其实质的内容。就此问题,笔者于二○○二年十月二十二日请示导师“导师的抉择似乎是:大众部系的愿力为众生,与上座部系平实的菩萨观,两个把他综合起来?是不是这样?这样又有宗教的冲劲又合乎缘起法?我读妙钦法师的遗嘱,他说:“(太虚大师及)导师的菩萨正常道,很好”。为鼓励同愿同行的法友学习人菩萨行,导师的“菩萨观”是不是可以这样来抉择(即:大众部系与上座部系之综合说)?”导师明确回答“可以啊![30]”
总结来看,导师倡说“二道五菩提”,指出“明心菩提”系属“圣者菩萨”,表示他采用大众部系“圣位菩萨”的修道阶位,而不采取上座部“最后身菩萨犹是异生”的看法,但又推重人类之三特德,点出人间为升沈之枢纽,因此导师主张“生生世世在人间之人菩萨行”,应属大众部系与上座部系之综合说。至于“人间佛教”的菩萨观衍生的其他论题,在下个单元谈“道次第”部分,再另为探讨。
“人间佛教(人菩萨行)”之道次第初探
一、引言
一般说来,宗教都是要兑现的,尤其是具足“思择与现观”[31] 的佛教,诚如导师在〈以佛法研究佛法〉乙文所说的:“佛法的探求真实,在解脱自他的一切苦痛,这需要兑现。如把真理放在书本上、口头上,不能净化自己的身心,治学、办事、待人、接物,还是从前一样,这显然没有把涅槃一事放在心中,并没有体验真理,实现解脱的企图。佛法研究,是不应如此的。[32]”当然“人间佛教(人菩萨行)”之实践也不能例外,必须要能付之实现,才能推广开来。在架构“人菩萨行”的道次第之前,有必要对于大乘佛法的出现及菩萨道传承有一概要的认识,导师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之〈初期大乘经之集出与持宏〉乙章第一节,提出了非常卓特的看法:
对于初期大乘经,古人以为出于释尊的时代,这种见解,是不能为近代学者所接受的。依我从佛法所得来的理解,大乘经师的传出经典,即使是编集,也决不以为是创作的,伪造的。因为大乘法义,在信仰上,修证上,都有所禀承,在不断传述中,日见具体而集录出来。在集录者的心目中,这是佛所说过的,从和尚,从前的大德传下来的佛法。正如神教的先知们,自觉得受了神的启示、感动,而将自己所说的,认为神所说的一样。初期大乘行者,超越的佛陀观,是信愿的;甚深无差别的法观,是智证的。在信仰的感觉上,智证的体验中,一切回向法界,回向菩提,回向众生,自我消融于法界、菩提、众生中,没有留下集出者的名字,也没有说到集出的时间与地区。明明是存在于现实时空中的印度佛教文化,而集出者是谁,时间与地区,却没有明确切实的说明。这就是初期大乘的特性,也是印度一般宗教文化的特性。所以研究这一论题,不能存有明确考定的想法。我以为可以采用近乎统计的方法,论证大乘佛经——时、地、人的一般情形 [33]……。
从这里可以看出菩萨道的传承不是“推论”出来,也不是“空想”的,既然“自我消融于法界、菩提、众生中,没有留下集出者的名字,也没有说到集出的时间与地区”,所以大乘佛教菩萨道的传承,不能如同部派“阿毗达磨论书”一般有真实的作者,以及某部派明确的师承及修道次第(如世亲《俱舍论》的“分别圣贤品”,几乎全部采用阿毗达磨论者的定论。修证的方便次第,都是有传授的,经多少年、多少大德的修验,才成立说明一条修行的坦道。虽然方便多门,但决不能从少数论师推论得来,所以室利逻多创立八心见道,《成实论》主立“次第灭三心”,都只是有此一说而已。[34]),同样的,有关“人间佛教(人菩萨行)”之传承,亦应作如是观,笔者曾就此问题请问导师,他的回答大体也是如此(导师说:“所以大乘的传承,绝不是一个一个的,你教我,我教你,一个个教下来,是多种经验传承下来的 [35]”)。
二、“人间佛教(人菩萨行)”道次第之纲领及内涵
导师宏扬佛法的宗趣为:“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朴,宏传中期佛教之行解(天化之机应慎),摄取后期佛教之确当者。”笔者以为这个宗趣可以说是“人菩萨行”道次第之纲领,而“人间佛教”菩萨观与道次第之间,则是一体之两面(不一不异)。如果就修道方法论来看,“先知法住,后知涅槃”是“根本佛教”的道次第,而根本佛教是重视“教诫轮”,佛陀是常施教诫的,在身、语、意三轮教化中,以“教诫轮”为最上、最妙、最胜,如《中阿含.伤歌逻经》所说 [36]。“淳朴”是指从自己身心下手;虽然宽容一般世间宗教及方便的佛法,但还有原则的,如:彻底放弃了占卜,咒术,护摩(火供),祈求──印度神教(也是一般低级)的宗教行仪 [37]。“中期佛教”主要是指“初期大乘”,特别是龙树的“深观广行”(龙树主张:“含容声闻的三乘共空”),他的道次第也是承续“先知法住,后知涅槃”而提倡“不依世俗谛,不得第一义”,不像《般若经》是直从“灭谛”下手,而非“次第见谛”,不强调修行次第,难有下手处(《般若经》的发扬空义,空是无二无别的,一切法平等,所以空中无善无恶,无业无报,无修无证,无凡无圣)。
至于“摄取后期佛教之确当者”,例如“瑜伽行派”特别阐发的“闻思修证”次第(事实上,应是根本佛教“四预流支”之教导所衍生),导师在这方面,也采用了很多;不过,由于导师在判摄大乘三系中,是以中观“性空唯名”为了义,因此即使“发愿在生死中,常得见佛,常得闻法,世世常行菩萨道,这是初期大乘的共义”,也是“中观与瑜伽的共义”,但是,在道次第的抉择上,导师还是以阐扬龙树菩萨的“二道五菩提”为主,而没采用“瑜伽行派”的行位(唯识宗立五位:资粮位,加行位,见道位,修道位,究竟位。或四位:胜解行地,见道,修道,究竟道)。
三、“人间佛教(人菩萨行)”之道阶
佛法是“因缘论”者,如是因如是果,导师在《成佛之道》本颂说:“通论解脱道,经于种熟脱,修证有迟速,非由利钝别”。他认为,不论是声闻、缘觉、菩萨,“通”泛的“论”起来,每一圣者,在“解脱道”的修行中,都是“经”历了“种熟脱”三阶段的 [38]。导师在《方便之道》(即《华雨集 (二)》)说:“说佛法甚深,并非说教典与著述繁多,“法海汪洋”,不容易充分了达;也不是说佛法是神秘莫测的,或法义圆融无碍而博大精深的,那为什么说佛法甚深呢?如实的说:佛法本来如是,是无所谓深不深、难不难的;如果说是深是难,那是难在众生自己,深在众生自己。如过去善根到了成熟阶段,佛法可说是并不太深太难的 [39]。”所以舍利弗闻一偈悟入;鸯掘魔罗当生放下屠刀立地成圣(阿罗汉),那都是过去之善根因缘成熟。同样的,菩萨道的道阶,亦无定阶可言,端看“福德智慧资粮”是否成熟圆满,所以龙树才依根性而说有成佛迟速不同之各种菩萨 [40]。如“释尊过去生中的修行,或依修行的时劫,逢见的如来,分别菩萨道的进修阶位。不过各部派的意见,是异说纷纭的”[41]。即使大乘经典所安立的菩萨行位(如“华严十地”)也与古传的佛传不同,不断地有了演化 [42]。因此,菩萨行者最要紧的是把握“成佛之道”的总纲及内涵。以下就以导师在〈学佛三要〉乙文,其从“信愿、慈悲、智慧”所阐发的“二道五菩提”,来讨论“人菩萨行”的道阶。
四、“学佛三要”与二道五菩提
导师在〈学佛三要〉引据《大般若经》说:“一切智智相应作意,大悲为上首,无所得为方便”。说明《大般若经》著重于广明菩萨的学行。菩萨应该遍学一切法门,而一切法门(不外乎修福修慧),都要依此三句义来修学。一切依此而学;一切修学,也是为了圆满成就此三德 [43],这“三德”也就是大乘菩萨行三要——信愿、慈悲、智慧,而“人间佛教”菩萨道之历程,印顺导师根据龙树《大智度论》举列出“二道”:(“菩萨道有二种。一者般若波罗蜜道。二者方便道。先嘱累者为说般若波罗蜜体竟。今以说令众生得是般若方便竟嘱累 [44]”)及“五种菩提 [45]”并依《金刚经》经文之次第,科判为“二道五菩提”,提示为菩萨道之修学次第。古来所说的“修多罗(素怛缆)次第所显 [46]”,是指明了全经的文义次第,才能依此作为修行之纲领。“般若道”及“方便道”涵盖了导师所主张的,整个三阶段菩萨道由凡到圣的修学历程(一、凡夫菩萨,二、贤圣菩萨,三、佛菩萨 [47],印顺导师依据虚大师的开示,参考宗喀巴的菩提道次,综合法藏,写的《成佛之道》,即是一种含容声闻的菩萨道阶),“般若道”含摄了发心菩提、伏心菩提及明心菩提;“方便道”含摄明心菩提、出到菩提及究竟菩提。这里的“般若道”及“方便道”就是《大智度论》所说的“般若波罗蜜能灭诸邪见烦恼戏论,将至毕竟空中;方便将出毕竟空 [48]。”至于“究竟菩提”即是成佛,就菩萨道而言,本文不再列项讨论。
(一) 发心菩提
印顺导师特别重视“凡夫菩萨”,并主张以人间凡夫的立场修三心十善业,其发心学菩萨行的两点特征为“具烦恼身”(及悲心增上 [49]),有人因此认为,导师要求道业的标准太低,导师却指出:“凡夫是离不了烦恼的,这不能装成圣人模样,开口证悟,闭口解脱,要老老实实地觉得自己有种种烦恼,发心依佛法去调…
《印顺导师“人间佛教”之菩萨观及道次第初探(吕胜强)》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