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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传佛教的展望与愿景——以印顺“人间佛教”为重心的探讨(林建德)▪P5

  ..续本文上一页槃寂静(真常唯心)的思想;即从无常的世间出发,通过空无我的实践,证入无生寂灭的圣境。佛法不离此“三法印”,但因众生的需要,或观点的偏重,而成为三期不同的体系。且就龙树菩萨思想来说,三法印即是一实相印,只是初期佛教多说三法印,后期佛教多说一实相印,两者在中期佛教性空论者中一以贯之,没有离一实相印的三法印,也没有离三法印的一实相印。而既然三法印通达一实相印,则大小乘佛法是可以融贯的(“大小共贯”) 。尤其站在性空论的立场,声闻的缘起与菩萨的性空道理相同。缘起即性空,性空即缘起,缘起与空是相互贯通的,只是声闻法多明人空,大乘法多明法空,虽有偏重的不同,但缘起空义仍旧是一。

  “缘起与空的统一”是人间佛教的理论原则之一;印老所谓了义(纯正)的佛法,不能脱离缘起性空来认识。印老说:“唯有依据缘起性空,建立“二谛无碍的”中观,才能符合佛法的正宗。” 又说:““缘起性空”的佛法真义,启示了佛教思想发展的实相。” 对于缘起性空在佛法中的地位,印老于著作中致意再三,认为佛法的究竟义,即在于“缘起”与“空”;而所谓契合于真实道理(即“契理”)的佛法,即是契入“缘起性空”。“缘起”与“空”分别代表原始佛法与初期大乘佛法的精义,其“立本于根本佛教之淳朴,宏阐中期佛教之行解”,之中核心思想即此二者,对于人间佛教的人菩萨行有著极重要的意义。

  易言之,虽然原始佛教的教理是最基本的佛法,但不代表初期的佛法即充分代表释尊的本义;相对的,大乘佛法的产生,有其独到的价值,彰显了佛世时应机说法而被忽略的声音。而人间佛教吸收初、中期佛法的思想核心,以缘起性空为根本融摄三期佛教思想,不即不离、亦即亦离于不同时期的佛法,能在善巧辨析的前提下活用权实 ,认可一切法皆为佛说,所以人间佛教的视野及格局是开阔的,展现出气度恢宏、兼容并蓄的一面。综观世界,能具有此宽大胸怀,同时又保有其根本立场的宗教,人间佛教应是其中的少数。

  五、人间佛教综贯一切佛法而向于佛道

  印老在谈其“根本的信念与看法”时,提出了八点见解,其中约有四点是谈论整体佛教思想的把握。除透露出“融摄三期”的主张外,更表达其综贯一切佛法而向于佛道的立场。其中第二点印老认为:“佛法源于佛陀的正觉。佛的应机说法,随宜立制,并不等于佛的正觉。但适合于人类的所知所能,能依此而导入于正觉。” 从“佛的应机说法,随宜立制,并不等于佛的正觉”,可以知道两点讯息:第一、佛的说法是“应机而说”;第二、佛的立制是“随宜而制”(即随顺因缘机宜而制),所以执守原始佛教的教理最为纯正,或者原始佛教的戒律最符佛制,但忽略了时节因缘的差异,便难免有所偏失。所以坚持原始佛教的纯正而拒斥大乘,认为“大乘非佛说”,是印老所不以为然的。对此,印老在“根本的信念与看法”的第三点亦言道出来:

  佛陀的说法立制,并不等于佛的正觉,而有因时、因地、因人的适应性。在适应中,自有向于正觉,随顺正觉,趋入正觉的可能性──这所以名为“方便”。所以,佛的说法立制,如以为“地无分中外,时无分古今”而可行,是拘泥锢蔽。如不顾一切,师心不师古,以为能直通佛陀的正觉,那是会漂流于教外的。不及与太过,都有碍于佛法的正常开展,甚至背反于佛法。

  从“因时、因地、因人”的适应性,而向于正觉、随顺正觉,最后趋入正觉,是符合佛教精神的,所以“方便”在佛教是不能没有的。如果一味重视某一时期、某一地区佛法的纯正性,那是“拘泥锢蔽”。换言之,就印老而言,方便之不及与太过,对于佛法的正常开展都是有害的。相近的观点,印老在第四点又进一步说:

  佛陀应机而说法立制,就是世谛流布。缘起的世谛流布,不能不因时、因地、因人而有所演变,有所发展。……因时地的适应,因根性的契合,而有重点的,或部分的特别发达,也是必然的现象。……从佛法在人间来说,变是当然的,应该的。──佛法有所以为佛法的特质。怎么变,也不能忽视佛法的特质。重点的,部分的过分发达(如专重修证,专重理论,专重制度,专重高深,专重通俗,专重信仰……,偏激起来,会破坏佛法的完整性,损害佛法的特质。象皮那么厚,象牙那么长,过分的部分发达(就是不均衡的发展),正沾沾自喜,而不知正障害著自己!对于外学,如适应融摄,不重视佛法的特质,久久会佛魔不分。这些,都是存在于佛教的事实。演变,发展,并不等于进化,并不等于正确!

  缘起的世间一切都是因缘和合的,随著世谛流布,时、地、人的不同,种种因缘条件也跟著改变。所以任何佛教的修学者,对于佛教的缘起思想必须深切把握,以灵活的方式思考佛教演变的过程;否则,僵化的思维与牢固的意识型态,执取特定的佛法才是佛教,不能保有佛法的完整性,将会造成佛教修学的偏见与障碍。可知,佛法不管是“部分的过分发达”或者“过分的部分发达”,印老认为都是不好的;反而必须从“诸行无常”此一整全性的观点,理解佛法适应时代的方便作用,使方便不至于随便,在方便中时时谨记佛教的究竟义实际为何。

  对于整体佛教发展的过程,印老在“根本的信念与看法”第五点有综合的说明:

  印度佛教的兴起,发展又衰落,正如人的一生,自童真,少壮而衰老。童真,充满活力,是可称赞的!但童真而进入壮年,不是更有意义吗?壮年而不知珍摄,转眼衰老了。老年经验多,知识丰富,表示成熟吗?也可能表示接近衰亡!所以,我不说“愈古愈真”,更不同情于“愈后愈圆满,究竟”的见解。

  不说“愈古愈真”,也不同情于“愈后期愈圆满”是印老重要的观点,印老对此曾多次强调 ;相对的,在著重辨异的前提下,融会古今,在权实间得其中道,一切法都是佛法、一切法皆是佛说,应是印老所主张的佛法判摄。换言之,对印老而言,佛法在世谛流布的演变中,因适应众生需求而有多元的展现,所以不同文化体系形成的佛教信仰皆是佛教(如分布于汉、藏、南洋、日本、欧美等地区的佛法)。而这样的观点和近代中国“支那内学院”以及日本的“批判佛教”,乃至南传佛教所认为的“大乘非佛说”相较,都是很不同的见解 。前者认为后期如来藏经典大有问题,必须拒斥于佛教之外,后者全盘性的否定了大乘佛教的价值,这些都忽略了“诸行无常”的道理以及佛法具有的宗教性特质,纯粹只就客观史实来研究,不考虑情感上信仰的需求,所以不可避免偏失之产生(此近似“愈古愈真”的评判)。

  上述五点人间佛教之特质 ,分别是就“契机”与“契理”两个层面来说。其中第一、二点说明人间佛教“契机”之特质,人间佛教契合于知识的(重理智)、在家的(重入世)、青年的(重少壮 )根机,是适合于时代、环境以及听法者根性的佛法;而第三、四、五点论述了人间佛教“契理”之特质,对于佛法修学的知见,佛教根本思想的抉择,以及各期佛教思想的融摄,综贯一切佛法而向于佛道,人间佛教指出了契合于真实的道理。总之,印老一生的努力,即在于探求契理契机的法门,而少壮时代的人间佛教正符合了此特质。人间佛教是契理契机的佛法,能适应现代、适应众生,而在未来进步的时代中发展开来,具有无比的潜力,汉传佛教未来之展望,正仰赖契理契机的人间佛教之阐扬。

  陆、汉传佛教的由衰到兴及其未来之挑战

  前面提到人间佛教的思想特点,认为这些特点足以适应时代而发展开来,但这仍只是理想,对于汉传佛教的改革、复兴,此任务无比艰钜,所涵盖的层面及所涉及的因素更是千头万绪。而人间佛教的开创,毕竟为汉传佛教带来了远景,只要信念与思想操持心中,集结更多有志之士参与人间佛教的建设,相信汉传佛教由衰到兴是指日可期的。此如印老说:“中国佛教前途,是光明的。……不过还在未来,非要从艰苦的现在,努力去打开困难,奠定新生的基础不可。” 充满光明和希望的汉传佛教,正等著人间佛教的行者去开创。

  但在此同时,许多的挑战是必须面对的,这些问题牵涉到人间佛教的发展,也影响著汉传佛教的未来。以下谨就此问题进行初步探讨,并提出个人对这些挑战的看法。

  一、中国佛教本位与(整体)佛教本位的差异

  在延续汉传佛教慧命与回归佛陀本怀之间,在真理与信仰、理智与情感之间,总不免存在落差。印老探求佛法真义,不受限于地域、历史、民族情感等因素,跳脱中国佛教范畴,从印度佛教溯源考察起,不以中国佛教为本位来抉择佛教思想,而站在整体佛教的立场,观照佛教思想的流变,以“缘起性空”为佛教的中心思想,反省偏离此根本思想的流派。但面对中国佛教的问题,如不从中国的文化背景下去理解中国佛教的演变,脱离文化脉络,会不会有不相应的理解?

  要求从中国的地域性特质,去体察中国佛教,是个值得思考的观点。如果从文化、历史等脉络,理解佛法东传后教义的转变,则所谓变质的佛法或过时的方便等论断,就有许多讨论的空间。这之中牵涉到立场的问题,而不同的立场进行法义抉择时,会有不同的判摄,任何的流变都是可以解释的,但如果以究竟佛法为考量,则“正直舍方便”,不免还是要抛开纯正佛法以外的因素。

  印老对中国佛教的反省批判,以中国佛教为本位者必不以为然,其老师太虚大师即是一个例子 。但印老毕竟是爱深责切的;而且印老的论述与观点,是有凭有据地诉诸以理,并非无的放矢,其反省与批判无非是希望能够更好 。

  总之,在中国佛教本位与(整体)佛教本位之间,在过去与现代之间,在隐遁与入世之间,在神鬼与人间之间,在他力与自力之间……立场不同,法义抉择的结果就有不同,如何才是抉择法义正确的立场?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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