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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斋琐议▪P2

  ..续本文上一页此败露尽矣。予闻之,昔吾宗盛时,人人以道德实行,光明于世,未始贵于立言,,及德之衰,于是始立僧传,凡足下之书,既谬圣人之道,又乖世典,安狂行褒贬乎

  自述宝镜三昧,则托言朱世英得于老僧;自解《法华》辅成宝镜之辞,置之境峰传,则曰石碑断坏有木碑,书其略如此。噫,兹可与合眼拿金,而谓市人不见者饼按也。

  凡此种种,皆不得更为觉范讳,而以承古为争闲气者。然犹未足以尽觉范之情,宋王明清《玉照新志》卷三云:

  雷轰荐福碑事,见楚僧惠洪《冷斋夜话》。去岁娄彦发机自饶州通判归。询之,云:荐福寺虽号鄱阳巨刹,元无此碑,乃惠洪伪为是说。然东坡已有诗曰,“有客打碑来荐福,无人骑鹤上扬州”之句。按惠洪初名德洪,政和元年张天觉罢相,坐通关节,窜海外。又数年回,始易名惠洪,字觉范,,考此书距坡下世已逾一纪,洪与坡盖未尝相接,恐是先已有妄及之者,则非洪之凿空矣。洪本筠州高安人,尝为县小吏,黄山谷喜其聪慧,教令读书,为浮屠氏,,其后海内推为名僧,韩驹作《寂音尊者塔铭》,即其人也,,

  又宋叶少蕴《避暑录话》卷下云:

  道潜初无能,但从文士往来,窃其绪馀,并缘以见当世名士,遂以口舌论说时事、讥评人物,因见推称,,近岁江西有祖可诗学韦苏优此数人,祖可、惠洪二人传黄鲁直法,亦有可喜,而不能无道潜之过……道潜、惠洪皆坐累编置,风俗之变,虽此曹亦然。

  又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三云:

  洪觉范《冷斋夜话》谓山谷谪宜州殊坦夷,作诗曰:老色日上面,欢惊日去心,今既不如昔,后当不如今。又云:轻纱一幅巾,短簟六尺床,无客白日静,有风终夜凉。且曰:山谷学道休歇,故其闲暇若此。以上皆冷斋语也。予以冷斋不读书之过,上八句皆乐天诗,盖是编者之误,致令渠以为山谷所为。前四句“老色日上面”,乃乐天《东城寻春诗》;后四句“轻纱一幅巾”,乃乐天《竹窗诗》。

  又前书卷十一云:

  洪觉范有《上元宿岳麓寺》诗,蔡元度夫人王氏,荆公女也,读至“十分春瘦缘何事,一掬乡心未到家”,曰,浪子和尚耳。

  又前书卷十二云:

  洪觉范本名德洪,俗姓彭,筠州人,始在峡州以医刘养娘识张天觉。大观四年八月,觉范入京,而天觉已为右揆,因乞得祠部一道为僧。又因叔彭几在郭天信家作门客,遂识天信,因往来于张、郭二公之门。政和元年,张、郭得罪,而觉范决脊杖二十刺配朱崖军牢,后改名惠洪。

  又宋陈善《扪虱新话》卷八云:

  予尝疑山谷小词中有《和僧惠洪西江月》一首:“日侧金般堕影”云云,意非山谷作,后人见洪载于《冷斋夜话》,遂编入《山谷集》中。据《夜话》载,洪与山谷往返诸话甚详,而《集》中不应不见,此词亦不类山谷辞,真膺作也。后读鲁公所编《皇宋百家诗选》,乃云惠洪多诞,《夜话》中数事皆洪尝诈学山谷作赠洪诗云,韵胜不减乘少觌,气爽绝类徐师川。师川见其体制绝似山谷,喜曰:此真舅氏诗也,遂增置《豫章集》中。然予观此诗全篇亦不似山谷体制,以此益知其妄。

  据此可知洪觉范之窜配朱崖,为坐关节与否虽未可必,而其阿附贵显,作伪干誉之迹则无可辩,即此巳非本色衲僧,复何谓高人大德

  俞文豹《吹剑外录》所云:《护法论》系惠供假张商英之名而作,或亦可信。承古慈悲,犹未尽暴其丑也。足非终有所定,伪妄徒造苦因。今日名僧,应深思也。余论尚繁,兹略。

  七、宗本圆照禅师事迹补

  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三云:

  宗本圆照禅师,乃福昌一饭头(福昌寺,承天寺下院),懵无所知。每饭熟,必数十礼拜,然后持此供僧。一日忽大悟,恣口所言皆经中语, 自此见道甚明。后往灵岩,近山之人过夜则面其寝室拜之。侍僧以告,遂置大士像于前。人有饭僧者心告之曰:汝先养父母,次办官租;如欲供僧以有馀及之。徒众在此,岂无望檀那之施,须先为其大者。其他率以是劝人。旧传宗本至京师,有一贵戚欲试之,因以猾倡荐寝,本登榻鼻息如雷。其倡为般若光所烁,通夕不寝,翌旦炷香拜之曰:“不意今日得见古佛。”

  是皆光显圣教之重要史实,而明河《补续高僧传》卷八略不及之,此应为补正者之又一例也。又《中吴纪闻》卷四云:

  圆照在灵岩时,有一蓝缕道人, 自号同水客,往造其室中,守门者莫能遏,既而圆照屏侍者与语。有窃听之者,闻圆照末后一语云:“汝今几甲子矣”

  答曰:“八万四千恒河沙数甲子。”圆照云:“八万四千恒河沙数甲子以前又作么生”

  道人拂袖而出,云:“钱大钱大,又待瞒人也。”当时疑圆照为吴越后身,道人为洞宾,,

  此事少怪,实在与否未可知。然既有其说已,亦不得不备录之。

  八、参寥还俗考

  参寥为人,叶少蕴于《避暑录话》中讥之。然而平心论之,较洪觉范犹高一筹也。《补续高僧传》卷二十三云:

  东坡南迁,当路亦捃师诗语,谓有讥刺,得罪返初服,,建中靖国初,曾肇在翰苑言非其辜,诏复为僧,赐号妙总大师。崇宁末归老于潜山,,

  此似据宋朱弁之说,而有不尽,兹为补之。按《风月堂诗话》卷下云:

  东坡南迁,参寥居西湖智果院,交游无复曩时之盛者,,尝作湖上十绝句,其间一首云:去岁春风上苑行,烂窥红紫厌平生。如今眼底无姚魏,浪蕊浮花懒问名,,又一首曰:城根野水缘透沱,飑飑轻帆掠岸过,,日暮蕙兰无处采,诸花汀草占春多。此诗既出,遂有反初之祸。建中靖国间,曾子开为明其非辜,乃始还其故服,,

  据此可知叶少蕴之讥评,非无所中。明河疏略,或出有意,《高僧传》之未可尽信,此亦—一例也。又陆放翁《老学庵笔记》卷七有谓:“参寥,政和中老矣,亦还俗而死,然不知其故”云云,则甚可异。政和中后于建中靖国初者十余年,后于崇宁末者六七年,岂又因诗祸而反初服耶。诗祸之牵涉者大,而此云不知其故,未可即以为第一次反初之传闻失实,而放翁误记之也。在未见他种证据以前,此论且置。然参寥之得罪反初,似不尽因于诗。苏东坡作《参寥子真赞》云:

  唯参寥子身贫而道富,辩于文而讷于口,外尫赢而中健武,与人无竞而好讥刺朋友之过,枯形灰心而喜为感时玩物,不能忘情之语。此余所谓参寥子有不可晓者五也。

  又苏过《斜川集》卷五《送参寥道人南归》叙云:

  凡平日务为可喜之论,揣所乐闻,惟恐色忤人者,此必临利害相离如路人,当面折人,攻其所短若可憎者,此必与人同休戚誓死而不去。浮屠中有参寥子者,年六十,性刚狷不能容物,又善触忌讳,取憎于世,然亦未尝以一毫自挫也。余始见之于黄,今二十年,发白形瘦而志不少变。其徒语参寥子者,必曰是难与处;士大夫语参寥子者,必曰是难与游。然参寥子之名益高,岂非所谓有君子之病者夫。使参寥子善俯仰与世浮沉,虽人人誉之,余安用哉

  壬午岁秋八月,来自香山,见余上端曰:吾将南归,何以赠我

  且吾前日得奇祸,几死。今未知所创,丐一言,余曰:子知屠牛坦之刀乎

  十九年若新发于硎,措刃于可游之地而以婴不折之所也,此为善用刚矣,,子行游天下,批大却,导大窾,愿俟知者,不汝疵也。不然,则善刀而藏之;若又能灰心槁形,淡然遗世以从东郭顺子之游,则余他日察之,必曰此非昔之参寥子也,、

  足则,参寥虽非有道之士,而实性情中人,得祸不足以为其罪。吾故曰:高于觉范一筹也。滔滔今世,莫不习于俯仰而与世浮沉,廉隅刚劲之风,扫地尽已,安得参寥子者而与之游。

  九、仲殊之生平

  古来诗僧,类皆不修边幅,且竟有弃其所学为黄冠者,求如贯休之不屈于钱谬,清顺之蔬茹亦不常有,未易得也。因乘文便,略述仲殊生平,以见诗僧之不可为训,或亦针砭时俗所应有之举乎。

  宋黄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中录仲殊之词若干首,附注有云:

  名挥,姓张氏,安州进士,离家为僧,居杭州吴山宝月寺,东坡所称密殊者是也。有词七卷,沈注为序。

  又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一云:

  瑞麟香暖玉芙蓉,画蜡凝辉到晓红,数点漏移衙仗北,一番雨滴甲楼东。梦游黄阙鸾巢外,身卧彤帏虎帐中,报道谯门日初上,起来檐幔杏花风。此僧仲殊诗也。王左丞安中守平江口会客,仲殊亦与焉,继以疲倦,先起熟寐于黄堂中,不知客散,及觉日已瞳胧矣。左丞罚作此诗始放去。瑞鳞香者,安中家所造香也。

  名士风流,英奇旖旎,未尝不令人咏叹低徊,而其末路则殊可悲。宋龚明之《中吴纪闻》卷四云:

  仲殊,字师利,承天寺僧也。初为士人,尝与乡荐,其妻以药毒之,遂弃家为僧。工于长短句,东坡先生与之往来甚厚。时时食蜜解其药,人号曰蜜殊,有《宝月集》行于世。慧聚寺诗僧孚草堂以其喜作艳词,尝以诗箴之(诗略)。老孚之言虽苦口,殊竟莫之改。一日,造郡中,接坐之间,见庭下有一妇人投牒立于雨中,守命殊咏之,口就一词云:浓润侵衣,暗香飘砌,雨中花香添憔悴,风鞋湿透立多时,不言不语厌厌地;眉上新愁,手中文字,因何不倩鳞鸿寄,想伊只诉薄情人,官中谁管闲公事。后殊自缢于枇杷树下,轻簿子更之曰:枇杷树下立多时,不言不语厌厌地。

  又《老学庵笔记》卷七云:

  族伯父彦远言,少时识仲殊长老,东坡为作安州老人食蜜歌者。崇宁中忽上堂辞众,是夕闭方丈门自缢死,及火化舍利五色,不可胜计。

  二说颇有出入,——以为通常名士,——以为混俗真人。予则是龚明之之说,盖真人混俗,不变随缘,举心动念,待人接物之际,无不为众生者。“想伊只诉薄情人,宫中谁管闲公事”云云,直以苦难为笑乐,为众生者何有

  舍利五色虽不足为道人荣,仲殊犹不能有也。取涅槃而自杀,《阿含》中罗汉有其事,此土则无,更不能以之附会。第恐老去无聊,厌世自杀耳。司空图诗云:“解吟僧亦俗,爱舞鹤终卑””信然。

  十、“一钵歌”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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