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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女性主义与人间佛教的环境关怀(林朝成)▪P2

  ..续本文上一页德观主张道德是由一系列可普遍化、公正的、关系到什么是正当描述的原则所构成。情境道德理论则是关怀伦理学的基本理据。按照情境道德的基本原则,道德必须视为具体的东西,即特有社会中的特有的行为,体现于特有社会的规范中,而不能被理解为抽象的原则,而且,情境道德把注意力从道德行为转向更宽广的行为者的道德能力。道德是通过一个人的想像力、品格和行为对复杂而具体的情况做出反应。[13]

  生态女性主义的环境伦理可视为关怀伦理进一步的扩展,Val Plumwood 批评泰勒(Paul Taylor)《尊敬自然》一书的论点,便是不满泰勒把“尊敬自然”纯然只当作义务来了解,排除了情感的因素,认为对生界的情感、欲求、态度、关怀与“尊敬自然”的命题无关。“关怀”在泰勒的心目中只是与“爱好”(inclination)和欲求(desire)同一范畴的观念,与道德的判断并不相关。[14] 这种康德式的论述在主流的环境伦理学中普遍存在。为了批判这种主流论述,生态女性主义主张从情感回应、特殊自然面向的体验来建立起深度关怀的环境伦理。其对环境的关怀建立在与环境的特殊关系(special relationships)与深度接触的真实感受上,因此,主张对特定的动物、森林、河川、地方与生态系的关怀与责任的“地方的道德观念”(local moral concepts),并认为这将有助于全球环境普化关怀的作为 [15]。这也使得生态女性主义对生物区域主义(bioregionalism)[16] 深有同感,共同关注生物区域的重要性,并发挥生物区域主义架构中女性作为“全面作用的平等者”(full-working equals)的角色。

  然而,生态女性主义的环境伦理正在发展,并未达到成熟的阶段,就其理论本身,关怀构成要素的重新界定与扩展便是亟待建构的理论课题。

  关怀的本质因素在于关怀者与受关怀者的关系。因此,在诺丁看来,关怀是一种关系行为。他是否能够保持,是否适当地强调那必要被觉知和接受的关系,是否表现出自由、真实的自己,都取决于关怀者对这种关系的维持,同时也有赖于受关怀者的态度和感受能力。诺斯以逻辑的形式表示关怀关系成立的条件:

  (W,X)是一种关怀关系,若且唯若

  1. W关怀X,且

  2. X承认W关怀X

  此表示X很诚实的接受此关怀,他接受它,不逃避,不拒绝。[17]

  这主要是以人性情感回应与交流作为立论基础,若要推广至环境伦理,动物、植物、山河等代入X,则关怀关系是很难成立的。

  特朗托认为关怀具有四种内在的特性:1.他并不局限于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也包括了对事物、对环境以及其他事物的关怀;2.关怀不是二分和个体化的;3.关怀的行为是根据文化来定义的;4.关怀是正在进行中的。关怀能够为一个行为赋予特性,也可以描述为一个过程。为了厘清关怀范围,特朗托进一步指出:

  尽管关怀能够产生快乐,人们能够怀著关怀的目的从事创造性的活动,但是当一种实践只在维持、延续修复这个世界时,我们才能承认他是关怀。[18]

  如果把“世界”解释成人文世界和自然世界,那么特朗托的关怀伦理学得以发展成环境伦理学,然而他的理论精彩处是关怀伦理学得政治辩护,其环境辩护的面向并未有系统的建构,仍有待进一步的探索。

  就关怀伦理的教育来论,环境教育是指在日常生活中强化关怀伦理的课程。使“自我”和社会中的“他人”以及我们日用而不自知的自然环境,并不是漠不相关的工具剥削关系,而是充满关怀关系,因此关怀的环境教育在诺丁的教育理论中已有较为充分的讨论 [19]。至于关怀的环境伦理学,尚是个前瞻性的研究方向,此正在发展中尚未成熟的理论来做为人间佛教环境关怀的参考系,笔者以为是个值得发展的面向。

  肆、人间佛教的环境关怀:一个初步的构想

  人间佛教的环境关怀需照顾到:时代的适应、实践的动力与教义的脉络,对比于关怀伦理学,笔者综合印顺法师的论点,提出三个命题,作为初步的原则。

  一、以慈悲为本,足以建构人间佛教的环境关怀伦理学

  慈悲原为二个独立的概念,而且最初佛教只强调慈,稍后才慈悲并称,形成一个完整的概念。慈maitri(或maitrya),代表“朋友”或“亲爱的人”,悲karuna,意为“哀怜”、“温柔”、“有情”。对于朋友,我们亲爱对待,对不幸者我们温柔地予以哀怜,所以龙树的《大智度论》对慈悲的定义,是从“朋友”之间的友爱与“哀怜”的悲悯,两种含义衍生而来,他说:

  慈名爱念众生,当求安稳乐事以饶益之。悲名愍念众生受五道中种种身苦、心苦。[20]

  慈就是爱护众生的意思,所以常常谋求安稳快乐之事,希望能够丰富饶益利益众生;悲就是怜悯众生的意思,怜悯众生轮回于五道 [21] 之中,受种种生理与心理之苦。龙树在此以“爱”定义“慈”,以“怜”定义“悲”,而后他将慈悲的对象及范围坚定地扩至一切众生的身上,进而界定大慈大悲的含义,他说“大慈”就是与乐,“大悲”就是拔苦: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大慈以喜乐因缘与众生,大悲以离苦因缘与众生。[22]

  因而慈悲的定义就是“拔苦与乐”。

  慈悲在小乘佛教中,原为五停心观 [23] 之一,五停心观是一种对治个人心性弱点的修行方法,慈悲观是对治嗔恚心多之人,因为嗔恚心较强者,心中易充满愤怒、不满,修慈悲观可以柔和其心,正对治了其性格的缺点,因而可以避免嗔恚所带来之无明过失。但如果是悲悯心本来就很强的人,修慈悲观则可能会加重他爱恋执著的心,因此慈悲观并不是绝对的修行法门。

  慈悲除了是修行的方法外,小乘佛教中也赋予慈悲某种咒力性格:

  住慈定者,刀、毒、水、火皆不能害,必无灾横而致命终。[24]

  这是相信慈悲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保护生命抵御外敌,将慈悲的力量予以神化,其背后则隐含了福德必须一致的预期。

  《俱舍论》继承福德一致的要求,在慈悲之外又加上喜舍,合此四德称为四无量心,《俱舍论》卷二十九:

  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言无量者,无量有情为所缘故,引无量福故,感无量果故。[25]

  “无量有四”是指有慈悲喜舍四种无量心,名之为“无量”是由于有情众生其数无量,无量众生作为慈悲喜舍的对象,我们与一切众生以喜乐──慈,拔除一切众生的痛苦──悲,见一切众生离苦心欢喜──喜,于一切众生舍怨舍亲心平等──舍,当我们慈悲喜舍面对一切众生之际,便能感得无量的福德果报,因此称此四心为四无量心。

  众生缘起平等的观念,促使慈悲精神的兴起,而在去苦得解脱上,由于慈悲不仅是修行的法门之一,在大乘佛教之中,更被认为慈悲就是佛性,因此慈悲便成为个人修行解脱的重要修件,甚至就大乘佛教而言是首要条件。然而在小乘佛教之中,慈悲的地位并不是那样地具有绝对性的地位,在《阿含经》当中,一再为世尊所强调的是:“无常、苦、空、无我”的观念,而且透过对“无常、苦、空、无我”的正知,凡夫便能“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不受后有”证得阿罗汉,所以小乘佛教重视的是智慧。但是大乘佛教则认为,若只有智慧而没有慈悲,那就会流于独善其身,那样而证悟解脱的阿罗汉只是独觉的自了汉。

  大乘佛教认为佛陀的精神,绝对不是教导众生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不是只要自己得解脱就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来便不会悲愍众生,在他证道之后也不会教导众生获得解脱的途径。因此自利不是如来的精神,慈悲利他才是如来的本怀。而且当自利与利他互相冲突之时,大乘佛教乃以利他为先,甚至还放弃自利的解脱,以实践绝对的慈悲为目的。而原始佛教所强调的智慧解脱,反成为实践慈悲救度的手段。《大智度论》即说:

  慈悲是佛道根本。所以者何?菩萨见众生老病死苦、身苦、心苦、今世、后世苦等诸苦所恼,生大慈悲救如是苦,然后发心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亦以大慈悲力故,于无量阿僧祇世生死中,心不厌没,以大慈悲力故,久应得涅槃而不取证。以是故,一切诸佛法中,慈悲为大;若无大慈大悲,便早入涅槃。[26]

  正如我们上面所说的,慈悲在《大智度论》中被认为是佛道的根本,菩萨在观察一切众生生命当中的苦难,生起了大慈大悲之心想要令众生解脱一切诸苦,为了要救众生之苦,所以菩萨发心愿得无上正等正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anuttara-samyak-sambodhi),要以大智慧来实践其大慈大悲。然后这发心菩萨在无量时空的生死轮回大海之中,不论经过多少次轮回,也不论转生为何种生命型态,菩萨始终忆持不忘原本的一念慈悲,而且无怨无悔,心不懈怠,到了证悟之后,也因为慈悲众生的缘故,早该证入涅槃却不证入,情愿随著众生在生死海中流转轮回。故说佛法当中,以慈悲为最大,若不是因为大慈大悲的缘故,菩萨早就入于涅槃,获取自身的极乐了,何必还要救度众生?

  就慈悲观的发展而言,印顺法师曾有明确的抉择:

  无量三昧的被遗忘,说明了声闻佛教的偏颇。佛教的根本心髓──慈悲,被忽视、被隐没,实为初期佛教的唯一不幸事件。到大乘佛教兴起,才开显出来。所以佛弟子的体验,如契合佛的精神,绝非偏枯的理智体验而是悲智融贯的实证。[27]

  声闻者不能即俗而真,不能即缘起而空寂,以为慈悲等四无量心,但缘有情,不能契入无为性,不知四无量心是可以直入法性的。……由于声闻偏重厌自身苦,不重愍有情苦;偏重厌世,不能即世而出世,这才以无量三昧为纯世俗的。声闻的净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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