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在人间”,提倡人间佛教的思想。
一般宗教都是求生天国,以摆脱地狱最好,印顺却认为,“佛法独到的见地,却以为人间最好。”2而且这是“人类的特胜”。他是从人的环境和行为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因为“经中常说“人身难得”的名言。《增含·等见品》说∶某“天”五衰相现──将死时,有“天”劝他说∶你应求生善趣的人间。人间有什么值得诸天崇仰呢?经上接著说∶“诸佛世尊皆出人间,非由天而得也”。这即是说∶诸佛皆在人间成佛,所以人为天的善趣,值得天神的仰慕。”3他指出,“人类的特胜”在四方面表现出来,即:“一、人间的环境是苦乐参半,能使人有吃苦而厌苦的感受,于是才会有“体悟真理与实现自由的道场”。4二、人趣有惭愧心,于是才有向上心的动力,才能提升道德,这是佛教的梵行胜。三、人有智慧,能从经验的记忆中,启发抉择、量度等慧力,探求人生的秘奥,到达彻底的解脱。这是佛教的忆念胜。四、人有坚忍不拔的毅力,能忍受极大的苦难,为了达到某一目的,牺牲在所不惜,非达到目的不可。这是佛教的勇猛胜。这四方面也是环境和精进方面的表现,因此构成了“人类的特胜”,成为在人间成佛的基本条件。
信仰佛教的目的是最终成佛,修行也是为了成佛,所有这一切都是在人间完成的,而且成佛是一个最高的自由境界。印顺说:“成佛,是体悟真理,实现自由。佛陀说法,即是宣扬此真理与自由之光。真理与自由,是天国所没有的,有的只是物欲与定乐。诸天是享乐主义者,不能警觉世间的苦难,不能策发向上,所以惟有堕落,不能获得真理与自由。释尊曾说:“我今亦是人数”(增含·四意断品)。这可见体现真理而解脱成佛,不是什么神鬼或天使,是由人修行成就的。惟有生在人间,才能禀受佛法,体悟真理而得正觉的自在,这是《阿含经》的深义。我们如不但为了追求五欲,还有更高的理想,提高道德,发展智慧,完成自由,那就惟有在人间才有可能,所以说“人身难得””。5印顺强调:“诸佛皆出人间成佛,开演教化,使人类同得正觉。佛法不属于三途,也不属于诸天,惟有人类才是佛法的住持者,修学者。人生如此优胜,难得生在人间,又遇到佛法,应怎样尽量发挥人的特长,依佛陀所开示的方法前进。在没有完成正觉的解脱以前,必须保持此优良的人身。若不能保持,因恶行而堕入三途,或受神教定乐所蒙惑,误向天趣──长寿天是八难之一,那可以说是辜负了人身,“如入宝山空手回”!”6推重人间的佛陀进而推重人间的佛教,成为印顺人间佛教思想的主线!
太虚的人间佛教思想提出,是在解决中国佛教早已存在的弊端,即佛教在这时已经远离中国主流社会,沦为专门超度荐死的部门,教化功已经能非常微弱了,所以太虚要将改善人生作为佛教改革的主旨,“发扬大乘佛教真义,应导现代人心正思”,7此来提高佛教的地位和佛教在中国社会中的竞争力,使佛教重新进入中国的主流社会。印顺的人间佛教思想在这一点上不同于太虚的想法,因为他的参照系是印度佛教,在经典的依据上是以印度早期佛教的经典《阿含经》为根据,他所要做的是一个溯源的工作,“自史实演化之观点,从大乘佛法兴起之因缘,兴起以后之发展,进展为如来藏佛性──妙有说;从部派思想之分化,以上观佛法之初期意义。澄其流,正其源,以佛法本义为核心,摄取发展中之种种胜义,以期更适应人心,而跳出神(天)化之旧径。”1这是试图找出现代佛教远离佛陀思想的病因,然后再开出一个对症的药方。虽然他和太虚都是在“以人为本”的指导思想下从事人间佛教这一状举,并且力图从思想上改变人的心力,很明显,由于两人的指导思想理论方面的不同,决定了他们的人间佛教内容的差异。
印顺也认为,人生佛教的提法是非常好的,抓住了当代人乘佛教的特点,但是从理论上来讲,人生佛教在理论上并不圆满,而且中心还不够突出,特别是没有抓住“佛在人间”这个佛教的传统主题和发展线索。2例如依人乘正行,修完善人格,“这是能适应现代根机,但末法时期,应该修依人乘而趣大乘行,没有经说的依据,不易为一般信徒所接受。反而有的正在宣扬∶称名念佛,是末法时期的唯一法门呢!所以我要从佛教思想的演化中,探求人间佛教的依据。”3又如太虚“大师的思想,核心还是中国佛教传统的。台、贤、禅、净(本是“初期大乘”的方便道)的思想,依印度佛教思想史来看,是属于“后期大乘”的。”4这一思想在中国,有“理论的特色是至圆”、“方法的特色是至简”、“修证的特色是至顿”的三个特点,具体表现在“一生取办”,“三生圆证”,“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立地成佛”,或“临终往生净土”等方面,对信心深切的修学者来说,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但是以深修禅定而断烦恼的大乘佛教真精神比堪,广修利他的菩萨行中去成佛的法门里,“在“至圆”、“至简”、“至顿”的传统思想下,是不可能发扬的”。5因为佛教是要讲修行的,而中国的佛教易行乘是不符合印度佛教特点的,“(太)虚大师说“人生佛教”,是针对重鬼重死的中国佛教。我以印度佛教的天(神)化,情势异常严重,也严重影响到中国佛教,所以我不说“人生”而说“人间”。希望中国佛教,能脱落神化,回到现实的人间。”6印顺“从印度佛教思想史中,发见这一大乘思想的逆流──佛德本具(本来是佛等)论,所以断然的赞同“佛法”与“大乘佛法”的初期行解。”
将人生佛教称为人间佛教,以使在印顺在“继承太虚大师的思想路线(非“鬼化”的人生佛教),而想进一步的(非“天化”的)给以理论的证明。从印度佛教思想的演变过程中,探求契理契机的法门;也就是扬弃印度佛教史上衰老而濒临灭亡的佛教,而赞扬印度佛教的少壮时代,这是适应现代,更能适应未来进步时代的佛法!”7他以人在五趣中的突显位置,来进一步论证人间佛教的必要性说:“人在五趣中的位置,恰好是在中间。在人的上面有天堂;下面有地狱;饿鬼与畜生,可说在人间的旁边,而也可通于上下。……佛教是宗教,有五趣说,如不能重视人间,那么如重视鬼、畜一边,会变为著重于鬼与死亡的,近于鬼教。如著重羡慕那天神(仙、鬼)一边,即使修行学佛,也会成为著重于神与永生(长寿、长生)的,近于神教。神、鬼的可分而不可分,即会变成又神又鬼的,神化、巫化了的佛教。” 8为了对治鬼化和天化的佛教,所以特提“人间”二字,因为“真正的佛教,是人间的,唯有人间的佛教,才能表现出佛法的真义。所以,我们应继承“人生佛教”的真义,来发扬人间的佛教。我们首先应记著∶在无边佛法中,人间佛教是根本而最精要的,究竟彻底而又最适应现代机宜的。切勿误解为人乘法!”9““大乘佛法”,由于理想的佛陀多少神化了,天(鬼神)菩萨也出现了,发展到印度的群神,与神教的行为、仪式,都与佛法融合。这是人间佛教的大障碍。”10所以印顺强调:“明确的说:佛陀怎样被升到天上,我们还得照样欢迎到人间。人间佛教的信仰者,不是人间,就是天上,此外没有你模棱两可的余地!”11
三、人间佛教的实践——人菩萨行
“人,菩萨,佛──从人而发心修菩萨行,由学菩萨行圆满而成佛”,是印顺人间佛教的论题中心,由此而展现出他的人间佛教的实践理路。菩萨行是大乘佛教利益众生的主要修行法门,所以人间佛教是重于菩萨行的,但是印顺特意在菩萨行前加上了一个“人” 字,以突出以人为主的菩萨行的特点。印顺说:“人间佛教的人菩萨行,以释尊时代的佛法为本。” 1因为修人菩萨行就是菩萨道的开展,他“来自释尊的本生谈,“知灭而不证”(等于无生忍的不证实际)的持行者,可说是给以最有力的动力。菩萨六度、四摄的大行,是在“一切法不生”,“一切法空”,“以无所得为方便”(空慧)而进行的。”2
人间佛教的人菩萨行,不但是契机的,也是纯正的菩萨正常道。印顺说:“修学人间佛教──人菩萨行,以三心为基本,三心是大乘信愿──菩提心,大悲心,空性见。”3印顺所说的发愿心,是指的修行者要有崇佛的愿力。“是以佛为理想,为目标,立下自己要成佛的大志愿。发大菩提心,先要信解佛陀的崇高伟大:智慧的深彻(智德),悲心的广大(悲德),心地的究竟清净(断德),超胜一切人天,阿罗汉也不及佛的圆满。……最好从释迦牟尼佛的一代化迹中,理解而深信佛功德的伟大而引发大心。……深信佛法有彻底解脱的正道,所以志愿修菩萨行成佛,以净化世间,解脱众生的苦恼。依此而发起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愿菩提心,……所以要修习菩提心,志愿坚定,以达到不退菩提心。”4
大悲心是指修行者要拥一颗慈悯的悲济利他之心。这是菩萨行的根本。“慈能予人安乐,悲能除人苦恼。……佛法到底是以解脱众生生死苦迫为最高理想的,其次才是相对的救苦。悲心,要从人类,众生的相互依存,到自他平等、自他体空去理解修习的。”5
空性见是指修行菩萨行时所生起的一种认识上的正确的见弟。“空性是缘起的空性。初学,应于缘起得世间正见∶知有善恶,有因果,有业报,有凡圣。进一步,知道世间一切是缘起的,生死是缘起的生死。有因有缘而生死苦集(起),有因有缘而生死苦灭。一切依缘起,缘起是有相对性的,所以是无(非)常──不可能常住的。缘起无常,所以是苦──不安稳而永不彻底的。这样的无常故苦,所以没有我(自在、自性),没有我也就没有我所,无我、我所就是空。空,无愿,无相──三解脱门∶观无我、我所名空,观无常、苦名无愿,观涅槃名无相。其实,生死解脱的涅槃,是超越的,没有相,也不能说是无相。大乘显示涅槃甚深,称之为空(性),无相,无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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