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和弘扬人间佛教的慈善思想资源,为建构中国特色的慈善文化服务
中国宗教杂志社 胡绍皆
中共十六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对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作出了重要部署。《决定》明确提出,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进程中,要“发展慈善事业,完善社会捐赠免税减税政策,增强全社会慈善意识”,要“发挥宗教在促进社会和谐方面的积极作用”。一年来,论者关于后一句话的理解、论述和阐释,是比较充分的。但把这两句话联系起来加以讨论,却所见不多。我认为,虽然这两句话不是在《决定》的同一章节中提出来的,但却有着深刻的关联,如果联系起来加以思考,会带给我们新的启发,这就是:“在发展慈善事业,增强全社会慈善意识中,宗教能够发挥哪些积极作用
”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不准备就这一命题给出全面的回答,仅就人间佛教的慈善思想资源与中国特色慈善文化的建构,提出若干想法,以就教于方家。
一、发展慈善事业,增强公民慈善意识,
需要有深厚的慈善文化作为支撑
改革开放近30年来,我国经济一直处于非同寻常的高速增长之中。高速增长的经济在制造了越来越多的富人的同时,也带来了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事实。据亚洲开发银行2007年8月8日发表的《亚洲的分配不均》的研究报告指出,在22个纳入亚行研究范围的国家中,中国的贫富差距成为亚洲之冠。在衡量分配不平等的两个常见指标中,收入最高的20%人口的平均收入与收入最低的20%人口的平均收入的比率,中国是11倍,高出其他国家一大截;基尼系数,2004年中国的数值是0.4725,仅比尼泊尔的0.4730略低,远远高于印度、韩国等国家和地区。亚行指出,从1993到2004年,中国的基尼系数从0.407扩大到0.4725,已经达到拉丁美洲的平均水平。
贫富差距的急剧扩大,不仅会对社会稳定产生现实影响,而且也将给国民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带来潜在威胁。
按照欧美国家市场经济发展的经验,要缩小贫富差距,社会财富就应当有三次分配:第一次分配是市场分配,讲的是效率。即各种经济主体通过市场的自由竞争,生产效率高者胜出,生产效率低者失败或者被淘汰。第二次分配是税收分配,讲的是公平。即政府通过制定公平的税收政策,让部分社会财富掌握在政府手中,使社会机器正常运转,同时调整和缩小第一次分配所形成的贫富差距。第三次分配就是慈善分配,讲的是社会责任。所谓“慈善分配”,就是富人将自己的部分财富自愿捐赠给穷人,帮助穷人改善生活、教育和医疗条件,从而最直接地缩小贫富差距,形成与社会互动双赢的良性循环。
在欧美一些发达国家中,“慈善分配”作为社会财富的第三次分配方式,已经成为一种成熟的社会机制,对弥补社会分配不公和政府保障不足,缩小两极分化,促进社会和谐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据美国施惠基金会(GivingUSAFoundation)2007年6月25日公布的年度报告说,2006年,美国人的慈善捐款近3000亿美元,扣除通胀因素后,比上年度增加了1%。如果不考虑灾害救济捐助,总增长率为3.2%。另据美国慈善基金会(CharitiesAidFoundation)2006年11月所做的一项比较,美国是当今世界上最热心慈善的国家,按照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百分比来计算,美国的善款占1.67%,排名第一;英国为0.73%,排名第二;加拿大为0.72%,排第三。亚洲的新加坡为0.29%,名列第八。而在慈善捐款的使用方面,宗教组织得到的捐励最多,为968亿2000万美元(相当于善款总数的32.8%);另外一大笔(为409亿8000万美元)捐给了教育,包括赠给学院、大学和图书馆等,这个数目占了捐款总额的13.9%。”
美国施惠基金会的报告还显示,慈善捐款的高速增长都来自个人捐款者,而且每年如此。世界首富、微软公司总裁比尔·盖茨,从2001—2004年的4年里,一共捐出了230亿美元,相当于他净资产的54%。 2006年6月,世界第二大富豪沃伦·巴菲特,把自己85%的身家,即价值370亿美元的股票,捐赠给了比尔·盖茨管理的基金。这是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个人慈善捐款。在美国,像比尔·盖茨、沃伦·巴菲特这样热心公益事业的富豪并不少见,根据《福布斯》杂志的美国慈善榜统计,10年内,美国富豪对各类慈善组织的捐赠总额超过了2000亿美元。不仅美国富豪热心慈善,在年收入低于10万美元的美国普通家庭中,也有65%热心慈善。
那么,在经济高速成长、贫富差距又不断扩大的中国,究竟有多少富人拿出自己的财富,参与“第三次分配”了呢
中国公众的慈善意识和慈善行为又如何呢
根据目前国内最大的慈善组织——中华慈善总会的统计数据显示,他们所获捐赠的70%,都来自国外和港台,国内富豪的捐赠仅占15%还不到。而据国家发改委有关人士透露,国内工商注册登记的企业超过1000万家,但有过捐赠记录的不超过10万家,99%的企业从来没有参与过捐赠。
不仅中美两国富人慈善捐款数有着天壤之别,就是普通公众的慈善捐款,中美两国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据统计:2002年,中国的私人捐赠人均只有0.92元人民币,不到当年GDP的万分之一。而2003年美国人均私人捐款828.7美元,中国和美国人均收入相比为1:38,人均慈善捐款相比为1:7300。我国的志愿服务参与率每年约4000万人,占全部人口的3%,而美国的志愿服务参与率却达到了44%。
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美国的富人和普通公众会如此热心社会公益事业
是什么原因阻碍了中国富人们的行善之举
又是什么原因让中国公众的爱心善念久违了呢
答案也许是多种多样的,但比较一致的答案有那么几条:一是中国有关慈善事业的政策法规滞后,至今为止,还没有出台专门性的法律法规,导致了行善渠道不畅;二是中国慈善机构较少而且官办色彩浓厚,绩效不彰,影响了人们慈善捐助的积极性;三是中国的富人还刚刚走出原始积累阶段,他们最关心的是怎样增加自己的财富,而没有太多精力顾及慈善事业;四是目前社会上“仇富”心态盛行,对富豪来说,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不是好事;五是有人欺骗利用人们的善心,善款未尽善用,挫伤了人们参与慈善活动的积极性,等等。对于上述种种主客观原因,我认为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更认为,慈善事业的发展,除了需要解决上述种种主客观矛盾之外,更需要有一种深刻的文化背景作为支撑。
我们必须承认,美国的富人和普通公众,之所以如此热心于慈善事业,是因为美国有着深厚的慈善文化,这种慈善文化建基于美国人虔诚的宗教信仰之中,从而超越了时代,超越了种族,也超越了贫富。美国是当今世界宗教氛围最为浓厚的国家。对于信仰虔诚的美国教徒(不论是富豪还是普通公众)来说,积极参加社会服务,向慈善事业捐赠自己的时间和金钱,是对宗教信仰和道德原则的最好实践。乐善好施,帮助别人,不仅是爱心的具体体现,也是基督教信仰的根本要求。19世纪美国长老会布道家查尔斯·芬尼就曾经说:“上帝恩宠的证据是一个人对他人的乐善好施。”这种建基于基督教信仰,的慈善理念,对于美国社会慈善事业的高度发展,产生了持久而深刻的影响。国资委宏观经济研究部的赵晓博士,曾经在《有,教堂的市场经济与无教堂的市场经济》一文中,对教堂给予美国慈善事业的影响有过深入分析。他说,教堂对于美国市场经济的一个相当重要的作用就是引导财富的消费,调节穷人与富人间的紧张关系。对于一个虔诚的清教徒富豪来说,他的宗教信仰将告诉他:获取财富只是为荣耀上帝,对他自己来说,必须合理地使用财富,永远保持谦卑才是上帝所赞许的美德。所以,在美国,人们看到,有钱的人将财富的1/10捐献给教堂,让其他教友、分享;财富排行榜上的富豪与社会捐献榜上的排名高度重合……赵晓指出,这一切,如果没有了上帝的约束,都将是不可能的。
行文至此,我们并不是说,要在中国发展慈善事业,就必须在中国发展基督教。我们只想指出的是,慈善作为一种体现人类高尚品行的事业,必须要有一种内在的慈善文化和慈善价值理念作依托。就像美国有其独特的慈善文化和慈善传统一样,中华民族作为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自古以来就有积德行善、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同情弱者的优良传统,从村落家族的义庄、义田、义塾到宗教寺院的救济贫病的善行,从政府的开仓赈灾到社会的慈幼济贫,中华民族的慈善事业源远流长。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思想文化中,也有着深厚的慈善文化积淀,如:儒家讲仁者爱人,佛家讲慈悲为怀,道家讲齐同慈爱,等等。但令人遗憾的是,新中国成立后,由于政策、体制的原因,我国民间悠久的慈善传统一度中断。而改革开放前几十年里的多次政治运动,把中国人的传统道德和价值观(包括与之相连系的慈善理念)摧残得七零八落;改革开放后,席卷而来的商品经济以及“一切向钱看”的社会思潮,又进一步瓦解了社会上仅存的善意。这就是当前我国富人和公众较少行善的深层文化原因。因此,要发展我国的慈善事业,我们就必须同时着手重建我们的慈善理念,建构具有时代特点和中国特色的慈善文化。只有这样,我国的慈善事业才能够获得持久的成长动力与坚实的发展基础。而如何建构中国特色的慈善文化,我认为,路径之一,就是必须重新回到我们的传统文化(儒、释、道)之中,去寻找返本开新的慈善思想资源。
二、热心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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