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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与人间佛教的理论建设(麻天祥)▪P4

  ..续本文上一页须受持三皈,即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同时还要持五戒,进而受菩萨戒,基本依据出家僧制。太虚则认为:“在家佛徒没有独立的组织,要实行佛法必须出家”,“我觉得是一种错误。”他特别指出:“在家佛徒则使其为研究信解佛法的学理,行为则以社会道德为基本,实行五戒十善之人间道德,改良社会政治、教育、风俗、习惯。这种平易近人的道德规律,最易实行和普及人间。使人人都可以学佛,都可以做佛教徒。”根据佛教五乘教法,五戒(戒杀、盗、淫、妄、酒)为人乘,能令修持者得生人间。十善是在五戒的基础上,约身、口、意三业为十不犯的善行(除前四戒外,还有不犯两舌、恶口、绮语、贪、嗔和邪见)为天乘,修持者可往生天界,均为大乘之在家戒,以成欲界之乐果者。其实五戒十善,并非人人都能奉持,比如戒杀、戒酒、戒邪淫。因此太虚说在家众不必依出家众修持,强调研究信解佛理,奉行社会规范和五戒十善的人间道德,为在家信众大开方便之门,也为其新佛化运动向社会各阶层渗透大开方便之门。太虚与冯玉祥、白崇禧等军阀、政客组织中国宗教徒联谊会就是这一思想的产物。

  三,教产革命,谓之三民主义的民生主义,包含护产和兴学两个方面的内容。根据教制革命的原则,消除佛门圣地私人占有寺产的封建余孽,确定寺产为僧众共有,并借助寺产兴办学堂和社会慈善事业。诸如金山寺的改革,武昌佛学院、汉藏理学院、闽南佛学院的设立,以及随之而起的法源寺、拈花寺佛学院,河南佛学苑,普陀佛学院,陕西慈恩宗学院,奉化雪窦寺和宁波白湖讲舍,还有武昌之佛学女众院,菩提精舍等女众教育机构。不再赘叙。

  毫无疑问,任何宗教组织,都在不断地迁流变化之中,它们的理念、框架与制度范式都难免与时俱进。对于视大干世界“诸行无常”的佛教而言尤其如此。一部佛教史就是佛教自身不断变革的历史。太虚不过是佛教发展历史潮流中,伫立涛头,推波助澜的弄潮儿。在佛教内外交困,非变不足以图存的艰难形势下,太虚力图在思想、制度和经济三方面促成佛教的改革,将佛教变成服务社会、人生的集团力量。同时也应当看到,由于太虚仅把着眼点放在上层社会,始终和统治阶层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千方百计谋求军阀、官僚们的支持,完全漠视佛教本身固有的广泛的社会基础,从而造成这一运动的局限性,终至于名存实亡。其中对于资产阶民主思想的牵合附益和对佛教教义随,b所欲的诠释,也有难以自圆其说之处,但在适应时代精神和社会思潮方面,无疑是一种创造性的尝试,对于佛教人世转向,以及时至今日的佛教世俗化,确实起到空前的推动作用。

  三、佛学思想的主要特点

  尽管太虚热心于佛教改革,但作为一个佛教徒,自然还是以佛法应世的。不过他的思想已经偏离佛教圣殿、禅堂,迈进俗世的是非场所,表现出明显的人世倾向和鲜明的政治色彩。“通”、“博”、“奇”三字概括太虚思想特色应当说当之无愧。从佛教方面看,太虚难免离经叛道之责;用严格的学术方法衡量,亦有杂乱而不成章法之嫌。所谓“学综内外,化洽中西”,“荟萃华梵”,“不拘一宗”,虽系溢美之词,但也可见其思想之一斑。

  “奇”,意谓敢于标新立异,大胆地用世俗的政治思想诠释佛理,立足社会,立足人生。“通”,一指不墨守成规,能接受新思想,即通泰的“通”;二指融会贯通的“通”。“博”,意谓学识渊博,思:路开阔,仅以其通俗著作而言,自周易蠡测至禅定神通与原子弹等文不下数百种;即使谈起美金行市也如数家珍。而“通”和“博”两者互相联系,只有通(泰)才能博;只有博才能(贯)通;只有博和通才能出“奇”;而“奇”则进一步显现“通”、“博”。比较而言,太虚的“通”表现得尤为明显和具体。他通中西,通儒释,通世出世法,企图融贯大乘八宗及古今一切宗教、哲学、科学思想,致力佛法成为现代科学中的佛学。太虚认为“佛学从觉悟而来,哲学从推理而来,科学从经验而来……科学愈发达,佛的真意愈显……科学是求物质的进步,而佛学是求心理的进步”,力求在科学、哲学、佛学之间求同存异。单就佛教而言,太虚通禅教,通性相,通显密,既主张“分宗专究”,又坚持“殊途同归”,以“门门人道”、“头头是道””为中国佛教之特色,并根据中国佛教发展中求同求通的趋势,别大乘为三宗,融八宗为一体,全面贯通、融摄佛教各宗的教义。

  佛教传人中国,历经四、五个世纪,至隋唐达全盛。随着中印文化的交流、融合,南北朝时期佛教或重实践,或重思辨的不同特征,不同学派,分别演进而为具有中国特色的新的宗派。太虚认为:“论震旦之佛法,以隋唐为盛,六朝以往,发端而微,五代以降,残废而偏。于隋唐诸宗大别为南山、少室、开元、庐山、嘉祥、慈恩、天台、清凉之八宗”。此八宗或弘教理而重思辨,或讲修行而重实践;真如缘起或法界缘起;一心三观或见性成佛;万法唯识或诸法实相,各扇宗风,莫衷一是,争论繁兴,党同伐异。即使到宋元以后,各宗虽呈现融合趋势,但门庭之设,未尝稍减。时至晚清,居士佛学诸宗合流的倡导,经世佛学禅、教、性相融合的实践,也不能完全消除沙门中的门户之见。与以往的佛门弟子不同,太虚虽师承禅宗,精研法相,但不拘一宗,平等宣示,对密宗和净土法门也兴趣盎然。诸如其语录第十一节所云:“密宗所以翘于诸宗之上者,亦自有理由。以前法界缘起为自证最高位,唯密宗则依佛果,”回佛向生,回自向他,回真向上,得殊胜利他之方便……然以回佛向生之利他言,则净土但以业缚众生一念即成佛果,为法之简,摄机之普,则又一在其上矣。”太虚实际上是以人世济人之怀抱判教,故有此言。

  鉴于过去僧伽多束缚于教,故太虚多论佛理而少说佛教。论及佛理,又多以现代思想参综熔铸而不拘守成法。在《佛教各宗源流》中,太虚合论大乘各宗教义,贯而通之,力图在理论上消除宗门之隔阂。在此,太虚将佛教八宗以七对义门摄而该之,在形式上造就而成一个“全始贯终,全终彻始,无一不具一切,一切摄一”的统一体,并列图示之:

  太虚解释这个模式,“由竖观之,可见顺序之则,前南山而后清凉。逆序之则,前清凉而后南山。由横观之,可见顺序之则,前清凉而后南山,逆序之则前南山而后清凉。盖逆顺皆次第,横竖悉通达也”。

  就内容而言,太虚说:“戒为佛道之基”,“五戒不守一,不得具人格……故以基独配南山。所基之道。则即余七宗”,首先标出人格为修佛道之基。进而太虚根据《华严疏钞》,分道为教、证一对,教为可说,证为自觉,证智离言而不可说。禅宗以世尊拈花传法,不立文字,故以禅宗配证,余六宗皆言教。教分显密,密以三密相应为法,故密宗属之,余五宗皆属显教。显中分法、信,净土属信,唯识属相,三论配慧,法华会归佛乘为终,华严根本*轮为始。如此则全始贯终,圆融通达。最后太虚进一步强调:“南山宗曰圆教戒体,嘉祥宗曰无得正观,开元宗曰本不生菩提心,庐山宗曰是心是佛,是心作佛,则亦一而已。”这里,有基,有始,有终,不仅在形式上联为一体,而且各宗内容相即相入,不分彼此,同时又以空慧、唯识、真如三宗统而摄之。相应关系如示:

  太虚在这里说得更明白:“夫同一大乘教,特其所诠于境行果有偏重,或自证化他有偏重……而统计其全,则平等平等也。大乘八家,均以实相法界为根本,以妙觉佛果为究竟,以此根本义故、究竟义故,同一大乘,平等平等。”就是说大乘八宗,尽管说法有所侧重,但从根本和目的上讲,完全相同,故诸宗平等平等。太虚如此分析八宗,力图把握它们的共性和内在联系,在理论上融贯诸宗,为佛教组织形式上的统一奠定基础。但是,上述繁琐晦涩的罗列,很难找出贯彻始终的逻辑关系,终难免有“分河饮水”之嫌。或许太虚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又强调“分宗专究”、“贵在一门深造”,“久修自知殊途同归”的道理,从分的角度说明“教为诠理”,“理为起行”,觉悟大乘度人救世之心“普融前义,开建人乘趣大乘行果之佛学”,体悟“无生死可出,无涅槃可证”的世出世法,以“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的精神服务于社会,服务于人生。太虚改革佛教用心良苦,实在难能可贵。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太虚的“契机原则”,也是太虚佛学思想的另一个特色,即“变”。就此而言,太虚先是传统的佛教观念;后持附小于大,八宗平等的思想以及三期三系之说。僧制改革的思想表现前后也—多不相同。原因虽有理论、历史的根源,但更常受社会政治因素之左右,这也是太虚被誉为政治和尚的一个重要原因。太虚常讲佛法要“适应这现代的思想潮流”,“适应时代性的转移,随时代以发扬佛法之教化功用。”③在《复亦幻书》中进一步强调:“揆度我国将成一欧美式的民主国,故《整理僧伽制度论》,为适应建设。然以国内军阀割据,政变迭起……遂适应改为《僧制今论》。民国二十年后,外因世界经济大恐慌,内觉“中国佛教会”无有全国性之健全组织,另为《建僧大纲》拟议。今更缩为先建菩萨学处,皆由中国经济、政治无一确定之趋向。”一方面表现太虚融佛法于社会政治生活的人世精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随风转舵,过于迁就政治形势,缺乏相对稳定性的多变性格。所以,尽管太虚高谈阔论,著作等身,余勇可贾,但在近代思想史上依然相对失色;倒是在复兴的佛门,无论是推动佛教人世转向的人间佛教思想,还是佛教义理的综合研究,太虚都应当是首屈一指的。

《太虚与人间佛教的理论建设(麻天祥)》全文阅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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