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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印顺导师▪P2

  ..续本文上一页我」,是要抛弃主观的偏见,也就是把「放下我执」的修行,用在学术上放下自己的宗派或学派偏见,或放下民族主义、文化情感的情绪因素,尽量客观地看待自己所研究的论题。过去中国的佛学研究者,由於固执宗见,在研究讲说时,不问经的内容如何,只将自己所学的那一套凑上去。导师曾经很幽默地说:「等於不问对方的头大头小,就拿自己头上的帽子去套。」导师教导我们一个对治宗见的方法,那就是:

  「在研究一经一论时,切莫自作聪明,预存见解;也莫偏信古说,大翻注释。最好,在这一经一论的本身上去寻求解说,前後互相发明。若不能获得明确的定义与见解,再从与此经此论思想很接近的经论中去参考。」[3]

  立足於「人无我」的态度,而作印、中佛教思想史的解析,这是导师的重大成就。以部派佛教谱系之研究为例:部派佛教是佛灭百年以後,因为戒律或思想的理解不同,或地区与师承的隔阂而形成的。部派谱系怎麽分支,北传有北传的说法,南传有南传的说法。中国传统的佛学研究者,依据北传的文献,重视北传系统的说法;而当代许多学者因为轻视中国佛教,重视南传,以此为「原始佛教」,所以认定南传的部派谱系才是正确无误的。

  印顺导师面对这两种说法,既不会基於民族主义的情绪而选择北传(依「人无我」原则),也不会盲目地推尊南传为原始佛教(依「法无我」原则,原理後详。),他从这二边找出了一条中道的研究道路。原来,部派虽然复杂,但它们还是从大众部和上座部二个根本系统陆续分支出来的,北传的文献比较倾向於上座部里的说一切有系统,但是它也传进了大众部所说的谱系,南传则属於上座部的分别说系统。

  印顺导师认为:每一个部派谈到自己的时候,都难免「独尊己宗」,把它所属的部派抬在比较高的位阶,所以讲自己的比较不客观,但当讲到对方时就比较客观。如现在的南传佛教,他们认为自己才是上座部,可是如果从北传的眼光来看,他们不过是上座部里分别说系的其中一支。所以导师认为:当整理谱系的时候,谈到上座部谱系时,不妨依大众部所说;谈到大众部时,不妨采取上座部的看法。同理,上座部的说一切有系与分别说系,谈到分别说系的时候,不妨依说一切有部所传;谈到说一切有系的时候,就不妨采取分别说部的看法。这就是「人无我」法则的运用。也就是说,导师洞观演变中的佛法,可能来自部派、学派或宗派的自我主观,而会有所扭曲。他自己很谨慎地避免堕入民族主义的主观,或是「南传为原始佛教」的另一种主观,根本立场是不带主观的「人无我」立场,又能洞悉人性中的我执在「部派谱系」传说中所产生的微妙情结,这是鲜活的「人无我」法则之应用。

  「人无我」原则,是指研究主体避免偏见;「法无我」原则是指:一切都在展转的相拒相摄之中成立;佛法也不例外。这些学派思想的展转相关,不但是异时的,内部的,也与同时的其他的学术,有着密切的关联。

  在研究的对象上,要了解到它因缘和合的特性。例如,导师也研究戒律,但他不认为:当今已可完全沿用佛陀时代的所有戒条,因为当今所面对的因缘条件,已经跟佛陀时代的因缘条件不同了。比如说,在佛陀时代的印度,托钵的生活方式非常自然,不但有修道上的利益,而且在印度文化中,本来就有「沙门托钵」这样的传统:印度人认为托钵的修道人是值得尊敬的,供养修道人是可以生天得福的。但是佛教传到中国以後,中国将托钵视作乞食,无法对托钵者产生敬意;因缘条件不同了,所以中国佛教改成寺庙炊食。这又有什麽不对呢?即使是佛陀,何尝没有面对当时印度文化的背景,而在规制上做适度的调整?重要的是,佛陀当时制订戒律,是为了要让正法久住,要让出家修行者的梵行久住,这是最基本的原则。如果死守教条,使得正法不能久住,使得社会误解佛法,轻慢出家,那又有什麽好处?

  所以在制度的研究上要掌握「法无我」原则,是要抓住根本精神,知道在时空因缘改变的时候,怎样使根本原则做到更大的发挥,而不是死守教条,让佛教更形萎缩。同理,在思想上做研究,导师更是运用「法无我」原则,看到佛教思想在每一个时代,除了个人的个性特质、聪明才智等因素之外,还受到当时佛教的各个学派,乃至印度社会其他宗教的影响,这是一个「相拒相摄」的过程。

  叁法则之叁 「涅槃寂静」

  最後谈涅槃寂静法则。依导师来看:不论是大乘、小乘,不论是声闻、独觉,都是讲「究竟解脱」的;大乘只不过是心量更加广大,帮助更多的众生达到究竟圆满的解脱境界。因此,虽然别人推崇他在佛教学术界的成就,认为他是一个很杰出的学者,但是他不承认自己是「学者」。他认为许多学者把佛学纯粹当作客观的知识,从来没有投入生命去体现它,这是不够圆满的。

  导师以此叁法印的基本原则,着述等身,包括妙云集二十四册、华雨集五册,还有非常多的专书,目前还有一些零星的着作没有结集出版。从这些书籍里,我想归纳几个重要的成就:

  尊重原始佛教,抉择南传佛教

  首先是他尊重原始佛教,而且强调《阿含》与律的重要性。因为过去中国佛教认为《阿含》是小乘,戒律也不过是小乘律,什麽都要是大乘的,所以他们对於原始经律(尤其是《阿含》),并不那麽重视。可是经印顺导师提倡以後,到现在,几乎只要是学佛的知识青年,没有人不读《阿含》的,对整个台湾佛教,影响非常深远。

  《阿含经》对於「缘起」的讲述是最充分的,它所教的修道方法是最素 、最真实的四念处与诸道品;律里所载,最反应出现实僧团的需要;而且《阿含》与律当中所呈现出来的佛陀是人间的、亲切的,并不是高高在上摸不着的神。原始经律的重视,使得汉传佛教界开了一扇窗子,重行解读并抉择佛教思想。这样的影响,使得现在的台湾,有大量人在追随南传佛教的法师,学律、学禅,或是学经、学论。

  但是印顺导师并不盲目崇拜南传佛教,因为他从「缘起」的基本原理,深深地知道,并不是南传佛教整套硬生生搬到中国,就可以实现,因为因缘条件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南传佛教自称他们代表原始佛教,是上座系的正统,认为所有的巴利经律原典是佛亲口宣说,而排斥大乘佛教为「非佛说」。在这点上,印顺导师倒不是基於民族自尊心,而是基於缘起法则的体会,觉得他们有所偏见。他认为,南传巴利圣典也经过了世代传承,不可能是一字不漏的原始佛教。相对於北传佛教,固然是表现了一个部派完整的传承,可是那也只是一个部派而已。他反而觉得汉译的佛教圣典来自多个部派,如《阿含经》,有大众部的《增一阿含》,有说一切有部的《杂阿含》、《中阿含》,还有法藏部的《长阿含》。律更是复杂,有化地部的《五分律》,有法藏部的《四分律》,有说一切有部的两种律:《十诵律》和《根有律》,还有饮光部的《解脱戒经》等。总的来说,就以部派佛教的呈现而言,汉译的原始经律呈现多面性,有利於作版本的比较研究,吾人可从这里耙梳什麽是本质的佛法?什麽却融入部派的思想[4]。

  他老人家这麽超越的见地,其实在现今已见到一些印证。例如去年我们请南传的帕奥法师,他道德非常高深,而且禅修非常高明,也非常重视戒律,这也使得他起先很不愿意出国,因为他怕国外的环境使他持不好戒。他不能捉持生像金银,於是出门就一定要有人陪他;本来只要买一张飞机票,可是为了这条戒,就要另买一张飞机票给一个在家居士随行;他必需要持午,而且必须有人「手授」,否则即使食物就在手边,也不得食用。十二点以前,一定要把所有他的饮食打点完毕。

  他来台湾弘法,就没有这重顾虑,因为北传佛教的我们,有能力,也有这个恭敬心,尽力配合他的需要。有了北传佛教的成果,南传佛教的高明禅法,才有可能在台湾这样的地方弘扬开来。他有没有可能单枪匹马去到欧美那种地方?如果那些地方没人有这样良好的佛法信心作为基础,怎麽去接纳像他这样的生活方式呢?资本主义的社会里,经济效益的观念,怎麽能够接受本来只要一张机票,却变成两张机票的事实呢?

  前几期的《人生杂志》,圣严法师提到:他去欧洲时,碰到一位还俗的南传比丘,他告诉圣严法师:假使要他过完全南传方式的戒律生活,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当地弘法利生,所以他想来想去,觉得弘法利生更为重要,他宁愿放弃比丘的身份。由此我们就可知道,一成不变地看待一个制度或思想,是违反「诸行无常」与「诸法无我」法则的,那是一定有问题的。如果一个坚持比丘戒律的人,只能够在他自己的国家生存,他的国家佛教又已经非常兴盛,照理说,为了让*轮常转,使正法久住,应该要把佛法带到没有佛法的地方,可是因为死守教条,却使得他反而只能在他的国家呆着,不能把那无上甚深微妙法,让百千万亿人听到,这岂不是违反了戒律制定的原始精神要「令正法久住」吗?从亲见的事实可以证明,印顺导师在思想或制度的教史研究中,所获得的结论,是很有远见的。

  除了前述对部派谱系所做的整理之外,他对印度佛教史各个阶段的整理,也都有相当大的贡献。印度佛教史,从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的流变,这是不能不知道的,否则吾人无以明白:大乘佛教是怎麽产生的。导师可以从错综复杂的部派佛教,整理出几个脉络来,让我们了解到大乘叁系是怎样从原始佛教,经过部派佛教的演变而出现的。换句话说,对於初期、中期、乃至於後期大乘,他都可以从佛教史的演变之中,找到它出现的思想脉络,这是他非常钜大的贡献。

  「大乘叁系」的判教

  还有对於「大乘叁系」的抉择。传统的中国佛教认为:大乘就是真常唯心论,一定要讲「常乐我净」的「如来藏」;又如天台、华严的判教方式,往往不符合实际佛教史的发展。到太虚大师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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