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法,可不悲乎?予以(达观)师之见地,诚可远追临济,上接大慧,以前无师派,未敢妄推。」(〈达观可禅师塔铭〉,《卍续藏》一二七‧五九五页)
评禅道下衰与法系蔑如:「传灯所载诸祖法系,惟以心印相传,原不以假名为实法也。嗟乎!禅道下衰,真源渐昧。自达摩西来,六传曹溪,一法不立。及五宗分派,盖以门庭设施不同,而宗旨不异。及宋而元,灯灯相续,至我明国初,尚存典型,此后宗门法系蔑如也。以无明眼宗匠故耳。其海内列剎如云,在在僧徒,皆曰本出某宗某宗,但以字派为嫡,而未闻以心印心。」(〈焦山法系序〉,《卍续藏》一二七‧五○一页)又云:「自后禅林日衰,师资口耳。天下丛
林,但于开山之祖原系某宗下,各尊为鼻祖。以五家独临济道遍天下,故海内梵剎多推之,特世谛流布,其来尚矣。」(〈续华岳寺法派系序〉,《卍续藏》一二七‧五○○页)
3蕅益智旭的意见
评法名及法派:「出世至亲莫如法道,法道本离名相,岂以名字为派哉?」「憍陈如、大迦叶、目犍连等,皆俗氏也。阿难陀、莎伽陀、阿那律等,皆俗名也。出家证果,当时咸以此称之,后世亦以此传之。然则,别命法名,已非律制矣,况法派乎?」(《灵峰宗论》卷五之三〈法派称呼辩〉)
道不可传,但可见知闻知:「谓之曰见知闻知则可,谓以是相传,可乎哉?」「或曰:佛祖之道,必师资授受,方有的据,否则法嗣未详,终难取信。无名子应之曰……今之虽乏师承,能自契合佛祖心印者,亦奚不然?……且子又不闻:有师资具足,皆不足齿及乎?」(《灵峰宗论》卷五之三〈儒释宗传窃议〉)
以上三家,蕅益智旭虽未被禅宗视为禅者,但他对于禅宗所争执的法系问题,既有他的看法,就应该一并介绍出来。
达观真可有他在禅境上的证悟经验,并且以徧融为其老师,有过机缘的对话。但他却抱着「嗣德不嗣法」的态度。他未必反对嗣法的观点,只是他并不重视嗣法的形式。
憨山德清在原则上承认法系的作用,并且他也以作为云谷法会的弟子自居(注七),却不以临济法派的传承者自许。而且抨击明末临济宗人,在蒲团未坐稳、正眼尚未明时,便妄自乱称临济宗的几十几代了。那不是由以心印心的师资相承,而是由于所住寺院的开山祖师隶属何宗何派,该寺住众也就成了何宗何派,那不是流传佛法,而是当作世法来子孙相接的。
蕅益智旭不仅不赞成传法之说,也不赞成法名及法派的形式。并且有与元来的主张相同之处,那便是「见知闻知」,而不必有师师相传的形式。同时他看到的明末禅者之中,竟然有不少人虽然禅的师资具足,在心行方面,还有不足齿及者。相反地,有些法嗣未详的人,倒是契合佛祖之心的。故在以上介绍的三系七个人之中,以智旭所持反对法系观念的态度,最为坚固。
注解
《卍续藏》一一四.二○一页。《卍续藏》一一四.二一九页。印度的第二十八祖,即是中国禅宗的初祖菩提达摩,所以只有六十七世。关于二十八祖之说,在历史的考证上,颇有讨论的余地。参考忽滑谷快天的《禅学思想史》上卷二八三─二九三页。
《五灯严统》吴曹勋序云:「禅有禅统,即宗分五派,无非绍震旦之初灯,然不面证,一堂未许称传衣之法嗣,乃有承虚接响。偶以私淑,因而暗易吕嬴。甚者窃玉操戈,漫拾唾余,几至叛同杨墨。」(《卍续藏》一三九.一页)
《五灯严统》韦成贤序云:「粤闻宗法之传,旁门歧路,在所必严。旁歧一出,不惟冒假遥嗣,成窃玉假鸡之谬。……不知宗法,有源有委,有支嫡。……若云无师自悟,此更妄中之妄。」(《卍续藏》一三九.一─二页)《卍续藏》一四六.九五○页。《南岳单传记》一卷收于《卍续藏》一四六.八九三─九五二页。蕅益智旭于「复钱牧斋」的书简中说:「济、云门诤,不啻小儿戏。」(《灵峰宗论》卷五之二)德清对法会的师资关系,有两处表现:
〈达观可禅师塔铭〉中有云:「先师云谷和尚」句(《梦游集》卷二七,《卍续藏》一二.五九五页)。
《梦游集》卷三○有篇〈云谷先大师传〉(《卍续藏》一二七.六三三页)。
第七节 明末禅者的修证经验
禅宗脱胎于印度佛教的瑜伽师,瑜伽师重视禅观的修行,禅宗则重视自心光明的开发,两者都是着眼于自内证的经验,则为共同的原则。如果脱离了修证经验,而谈法脉的传承,便是笑话了。中国禅宗,目的不在于定或通的修得,而在智慧的显现,至于如何达成此一目的,那便是禅宗的修证方法,有关修证方法的问题,留到下节讨论,现在先介绍明末禅者们的修证经验。
禅者的修证经验,便是「省」及「悟」的过程及其现象。禅宗的公案,大多即是叙述历代禅师们自己省悟以及省悟其弟子的事例。每一位禅者从修行中得到较深较大的省悟经验之后,便是另一个新公案的出现。不过在诸灯录类的禅籍之中,不一定每一位被列名的禅者,都会留下可资传诵的公案,多半是千篇一律地公式化了、概念化了,毫无特殊性及新鲜感。即以本文所举明末清初的一百一十七位禅者而言,能有修证经验的资料可据者,实在有限。今再从有限的资料中,选取具有代表性的几位大德,作为本节的内容。
当然,明末之际,禅宗的人才辈出,堪称为中国近世佛教的中兴时代,那也决计不仅由于明末禅僧的教育程度较深,或文化水准较高,实则是由于他们之中的杰出人物,都有相当深厚的宗教经验或省悟的境界,所以既能弘化于当时,也能影响及后世。现在利用若干篇幅,依据传记资料,将明末杰出禅者的省悟经过,以他们的年代先后为序,介绍如下:
(一)临济宗禅的省悟
年代人名省悟经过资料1500-1579法会师往参叩(法舟道济)禅师,呈其所修。舟曰:「学道必以悟心为主。」师悲仰请益。舟授以念佛审实话头,直令重下疑情。师依教日夜参究,寝食俱废。一日受食,食尽亦不自知,碗忽堕地,猛然有省,恍如梦觉。复请益舟,乃蒙印可。阅《宗镜录》,大悟唯心之旨,从此一切经教,及诸祖公案,了然如睹家中故物。《梦游集》卷三,《卍续藏》一二五.六一二~六一五页《卍续藏》一二七.六三二页1512-1581德宝谒无闻(明)聪,举从前所见,皆印可之。忽碓房杵声,即举以验。师随答之。闻曰:「汝之所得正矣。」翌旦入室,倏问:「上座许多络索,向甚处去?」师拟对,闻笑曰:「鹞子己过新罗国。」遂问:「十圣三贤,已全圣智,如何道不明斯旨?」闻厉声曰:「十圣三贤尔已知,如何是斯旨?速道。」师下语不契。一日洗菜,忽一茎菜堕《五灯严统》卷二四,《卍续藏》一三九.一○一一页1512-1581德宝水,逐水圜转,捉不着,师有省,喜跃携篮归。闻见问曰:「是甚么?」师曰:「一篮菜。」曰:「何不别道一句?」师曰:「请和尚别问来。」……闻问:「人人有个本来父母,子之父母今在何处?」师曰:「一火焚之。」曰:「怎么则子无父母耶?」师曰:「有则有,只是佛眼觑不见。」曰:「子还见么?」师曰:「若见则非真父母。」曰:「善哉。」师呈偈曰:「本来真父母,历劫不曾离;起坐承他力,寒温亦共知。相逢不相见,相见不相识;为问今何在,分明举似师。」闻曰:「如是!如是!」1549-1614正传十九岁荆州显亲寺祝发。尝燃顶发愿曰:「若不见性明心,誓不将身倒席。」一夕闻灯花爆声,有省。参笑岩(德宝),方具述所以,岩忽趯出只鞋曰:「向这里道一句看。」师茫然。通夕不寐,明晨犹伫立檐下。岩见唤师,师回顾,岩翘足作修罗障日月势,师豁然。同上条一○一四~一○一五页1566-1642圆悟生而凝穆,长事耕获,见柴堆突露面前,有省。二十九岁,安置家室,依龙池(正传)祝发。喜兀坐,二六时中,看得心境两立,与古人天地同根、万物一体话头,未能契合。因请益池,池曰:「汝若到这田地,便乃放身倒卧。」师益昏惑。一日过铜棺山,豁然大悟。同上条一○一六页
叩(正传),传瞪目直视,杂以询骂,惭闷成病,二七日,汗下乃苏。服劳四载,始纳僧服,掩关千日,矢明此事。传屡加勘验,终不许可。师亦自审,一似有物,昭昭灵灵,卒未泯怀。如是六载,秋日过铜棺山,豁然大悟。忽觉情与无情,焕然等现,大端说似人不得。正大地平沈境界,从前碍膺,涣然冰释。《揞黑豆集》卷五,《卍续藏》一四五.九一三页1575-1635圆修依龙池剃染,参「父母未生前」话,偶展《楞严》,见佛咄阿难,「此非汝心处」,有所证入。后阅古今因缘,一一透露。至僧问干峰「十方薄伽梵」话,未免疑滞,力参两载,忽闻驴鸣,大彻。偈曰:「忽闻驴子叫,惊起当人笑;万别与千差,非声非色闹。」《五灯严统》卷二四,《卍续藏》一三九.一○一八~一○一九页1573-1635法藏二十九岁读高峰语录,有疑,历十余秋,闻折竹声,忽然大彻。同上条一○二○页余自力参于折竹声中,得个前后际断,顿见青州布衫意旨,便能棒棒见血,箭箭中的。复参睡中主,了得高峰枕落、雪嵓古柏,千古同心。因知道无终穷,力参不已,闭关日夕究其不可究处,所以深入济《五宗原》,《卍续藏》一一四.二一四页
上堂奥,旁及四家,兼之旁出诸禅,得大慧所谓「禅备众体之妙」。1614-1675通琇参天隐修和尚于磬山,命充侍司,随堂坐香。一夕未开静,即进方丈。修见云:「今日香完何早?」师云:「自是我不去坐香。」修云:「见甚道理不去坐?」师云:「即今亦无不坐。」修蓦拈案上『石屋录』问云…
《明末佛教研究 第一章 明末的禅宗人物及其特色》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