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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密(张春波)▪P6

  ..续本文上一页开展到这一步,小乘教才认识到,所以又比大乘法相教低一等。

     (五)作业阶段

   故杀盗等心神乘此恶业生于地狱、鬼、畜等中。复有怖此苦者,或性善者,行施戒等,心神乘此善业,运于中阴,入母胎中。这是一真灵性开展的第四个阶段。贪、瞋、痴三毒做怪,促使人们做恶业,即做杀盗等恶事。做了这种恶业便堕入地狱,或转生饿鬼、畜生。但也有人怖畏这种苦境,不敢做恶业,而行布施、持戒。由于做了这种善业,心神便从中阴转入母腹。这是说,来生复为人。宗密认为,一真灵性到了这一阶段,人天教才认识到,因而又比小乘教低一等。

     (六)产生人的阶段

   入母胎中,禀受气质,气则顿具四大,渐成诸根,心则顿具四蕴,渐成诸识。十月满足,生来名人,即我等今者身心是也。这是一真灵性开展的第五个阶段。到了这个阶段,人也就形成了。心神在母腹中禀受气质,形成四大,四大形成眼、耳、鼻、舌、身等诸根。心则产生受、想、行、识等四蕴。这些东西一经形成,婴儿便成熟了,十月满足,降生为人。宗密认为,一真灵性开展到这一步,儒道二教才认识到,因此这二教是最低等的。宗密就这样用一真灵性的开展,把各家学说统一起来。这种作法是宗密的创造。应当指出,这种理论不仅是荒谬的,而且很多也是自相矛盾的。例如,所谓原人,是说人的本原和本质,因此关于原人的理论就应该讲清楚人是怎样形成的以及人的本质是什么。宗密讲了人的本质,认为一真灵性就是人的本质,但并未讲清人是怎样产生的。如他说:“众生迷睡,不自觉知”,这个众生就已经是人了,他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是需要论证的,而宗密却把它当成前提了。所以,宗密所讲的不是人如何形成,实际上是如何轮回的问题。

   六、宗密的主观唯心主义及

     其对后世的影响

   宗密青少年时期学儒,但儒家学说对他哲学思想的形成究竟起了什么作用,已看不清楚了。从宗密的大量著作看,他的哲学思想主要来源于禅宗和华严宗。禅宗与华严宗的哲学思想,都是主观唯心主义,宗密继承并发展了这两宗的主观唯心主义。

   宗密的禅学思想来源于慧能、神会一系。慧能、神会的主观唯心主义是彻底的,这种主观唯心主义主要表现在成佛问题上,认为只要认识到佛性就在自身中,一刹那即可成佛。宗密则不同,他继承了慧能和神会的这种主观唯心主义,并吸收了华严宗思想,把成佛问题的主观唯心主义扩展到对整个世界的看法上去,从而直接涉及人和世界的形成问题。那么,宗密对世界的形成是怎样看的呢?他说:

   染净诸法,无不是心。心迷,故妄起惑业,乃至四生六道,杂秽国界。心悟,故从体起用,四等六度,乃至四辨十力、妙身净刹,无所不现。既是此心现起诸法,诸法全即真心。如人梦所现事,事事皆人,如金作器,器器皆金。如镜现影,影影皆镜。故《华严》云:知一切法即心自性,成就慧身,不由他悟。《起信论》云:三界虚伪,唯心所作。离心则无六尘境界。(《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二)染净诸法就是世界万有。世界万有无不是心。心有迷有悟,心迷产生不清净的一切,心悟产生清净的一切。心产生世界上的一切,犹如梦所现事,也犹如镜所显影。总之,世界上的一切,全是由心所现。宗密在《禅源诸诠集都序》(卷四)中,把心产生世界的过程做了叙述。他说,一切众生本来具有本觉真心,但在未得到善友开导之前,并不觉知自己具有本觉真心,由于不自觉本来具有本觉真心,便生起各种妄念(错误认识),由于各种妄念,便产生了各种看法。有了各种看法,根身(自己和别人的身体)和外在世界便产生了。可见,产生世界的基础是本觉真心,产生世界的直接原因则是不觉心。本觉真心和不觉心都是众生心。由此可以看出,宗密的哲学观点乃是主观唯心主义。这种唯心主义对后世是有影响的。

   一般认为,宋明理学受了佛学的影响,但佛学的哪些部分影响了宋明理学呢?梁启超曾这样说过:

   〔《大乘起信论》〕,前此共指为二千年前印度大哲所撰述,一旦忽证明其出于我先民之手。吾之欢喜踊跃乃不可言喻。本论是否脗合佛意且勿论,是否能阐宇宙唯一的真理更勿论,……而此业乃吾先民之所自出。得此足以为我思想界无限增重,而隋唐之佛学,宋元明之理学,其渊源所自,皆历历可寻。(《大乘起信论考证序》,《梁任公近著第一辑》中卷,第348-349页)梁启超认为,给宋明理学以主要影响的,是《大乘起信论》,这种看法是有道理的。但也应看到,《起信论》并没有直接与宋明理学发生关系。自《起信论》问世以后,直接受它影响的是华严宗和禅宗。可以说,华严宗的建立,主要是依据《起信论》思想。禅宗派别很多,大多数派别都受了《起信论》的影响,特别是荷泽神会一系受的影响更大。到了宗密的时候,他继承和发展了华严宗与神会一系的学说。实际上他所继承和发展的就是《起信论》思想。《起信论》对宋明理学的影响,经过了上述中间环节,其中特别是宗密。他生活在晚唐,他对《起信论》思想做了充分发挥,因此,对宋明理学给予重大影响的主要是他。这一点,古今中外学者都曾指出过。如毛奇龄在《西河合集•太极图说遗议》中引胡汲仲《大同论》说,周敦颐的《太极图说》,有的说法就是“直用其(宗密)语”的。再如,陆九渊自己曾透露说:“某虽不曾看释藏经教,然《楞严》、《圆觉》、《维摩》等经,则尝见之。”(《与王顺伯书》,《陆九渊集》中华书局版,第19页)这里提到《圆觉经》,颇能说明一些问题。据今人考证,这部佛经就是依照《起信论》思想伪造出来的。宗密对《圆觉经》非常重视,曾给它作了很多注释,总共将近五十卷。陆九渊的主观唯心主义世界观,很可能就是受了宗密的影响。再如,冯友兰先生说:宗密的《原人论》“已为宋明道学立先声矣”(《中国哲学史》下卷,第798页)。日本学者武内义雄博士说:“宗密《原人论》的一节,被周茂叔的《太极图说》所采用。”(《支那思想史》第247至257页)

   那末,宗密的哪些思想启发、影响了宋明理学呢?主要是他的“本觉真心”说。可以说,宋明理学的两个主要理论——理气论和人性论,都可以从这里找到源头。

   宋明理学有两大派:客观唯心主义派和主观唯心主义派。客观唯心主义派的集大成者是朱熹。他对理气的基本看法是:“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理,后生是气”。(《朱子语类》卷一)这是说,理是本原,气是派生物。朱熹的这种理气说就与宗密的心气说相通。宗密说:“所禀之气,展转推本,即混一之元气也”,“究实言之,心外的无别法,元气亦从心之所变”(《原人论》)。这里,宗密提出心气范畴,并认为元气也是“心”变现出来的。这虽然与朱熹的理气范畴不完全相同,但宗密所说的心是精神性的,朱熹所说的理也是精神性的,他们都认为精神产生物质,这一点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宋明理学主观唯心主义派的创始人是陆九渊。他明确地说:“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杂著》,《陆九渊集》,中华书局版,第273页)这个命题跟宗密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宗密反复引用《起信论》的一句话,阐明宇宙的本质:“三界虚伪,唯心所作,离心则无六尘境界”(《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二)。“三界”、“六尘”相当宇宙。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整个宇宙皆由“心”创造,跟“宇宙即是吾心”完全是一个意思。无怪乎朱熹在鹅湖会上讥他的学说是“禅学”。

   其次,佛学对宋明理学家的人性论的影响更大。在张载之前,儒家讲人性大都沿用孟轲的性善说。但善的本性怎么会变成不善的呢?这个问题很难解释清楚。到了北宋,张载对人性论有所发挥,提出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天地之性是先天的,善的;气质之性是形成了形体之后才有的,有善与不善。学习儒家学说的目的,就在于改变气质之性,恢复天地之性。张载说:“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正蒙•诚明篇》)这种人性论就是受了佛学的影响而形成的。

   但是,张载的人性论,究竟是受佛家哪一派,哪些人的影响而形成的呢?这是比较复杂的问题,很难完全确定。但他的人性论与宗密的“真心”说颇为一致,则是很显然的。宗密认为,人的本质就是“真心”。这个“真心”空寂常知。但妄想跟它结合,便成为阿赖耶识。此识有觉与不觉二义。宗密说,应该“断除凡习”,“返本还源”,即去掉不觉,恢复“真心”。一旦做到这一步,也就达到了解脱。张载的人性论跟这套理论很相似。张载说的“天地之性”,相当宗密说的“本觉真心”。张载说的“气质之性”,相当宗密说的阿赖耶识中的“不觉”。张载说的“善反之”,相当宗密说的“返本还源”。由此看来,张载的人性论很可能是受了宗密思想的影响形成的。当然,我们不能确定地说,张载的人性论直接来源于宗密,只是说宗密思想对他可能有影响。

   张载的人性论理论对宋儒影响很大。程、朱的人性论就是在他的理论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就可以看出,宗密学说对宋明理学的重大影响了。

   宗密在中国佛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中国哲学史上也是一个值得重视的人物。但是,我国学者对他的研究却很少。日本学者镰田茂雄博士写了关于宗密教学思想的长篇专著,书名《宗密教学思想史之研究》,对宗密思想做了全面地、系统地研究和阐述,本篇的写作,参考了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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