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是用识分别,圣者是用智。
性慈法师:这两个智也叫实智和权智,或者根本智和方便智。
妙新:圣者智是我们凡夫不可思议的,什么是如实分别我们也猜想不出来。《华严经》里说三地菩萨可以看见一切有为法的刹那生灭相。原文是这样的:“菩萨摩诃萨,住第三地已,观一切有为法如实相,所谓无常苦、不净不安隐、败坏不久住、刹那生灭,非从前际生,非向后际去,非于现在住。”非从前际向后际去,就是说是间断的,没有一个不变的东西延续到第二刹那,也不能于现在住,就是一显现就灭掉了,不能停留住。所以菩萨看东西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能看清诸法的相似相续相,这就是如实知见,这种智是在根本无分别智基础上产生的,所以叫后得无分别智。
叶少勇:无分别智无的是我们凡夫这种我法的分别,圣者是如实的分别。
妙新:对。我们还可以由八地以上菩萨的无功用行来推想一下。无功用行就是不作意、不用力,不加造作,自然作用。像释迦佛度众生,不是像我们想像的那样作意、用力,他已经一切圆满了,是一种自然运行的状态,虽有种种显现,而法身是不动的。这是不是理解无分别智的时候也可以参考一下。
智海法师:要准确地理解什么叫分别、什么叫无分别,这一段里已经有明显的说明。像分别的过患,就是那种眩翳见毛轮,而无分别就是没有凡夫的那种眩翳,那种对象化的显现,它就是分别本身。(某法师:是一体的。)对。(妙新:就是说他见到的不是我们见到的乱发相,而是如实相,所以不会起我们那种分别?)对。(演慧法师:他见到的是依他起相,因为他没有眩翳。)
妙新:现在看来比较清楚的一点是,无分别智无的是我们凡夫这种分别。(某法师:无的就是遍计所执性。)对。在依他起性上不起遍计所执性,本身就是圆成实性。转识成智是有延续性的,凡夫的识转成圣者的智,凡夫的识的这种分别是没有了,至于圣者的智是什么状况只有证知才能真正知道了。不过在经论里也有很多地方谈到无分别智的。韩老在《摄大乘论》讲座里曾经讲到过加行无分别智的无分别是什么,大家可以做个参考。韩老先说有几种情况不是无分别。首先无分别不是指的不作意,否则无梦睡眠、醉得很厉害的时候都叫做无分别了。无分别也不是色界定中二禅以上超过寻伺的境界。无分别也不是定心所到了想、受灭的时候。然后韩老说有三种无分别可以说承认是无分别性。第一种叫“持断定”的无分别,玄奘法师译为“喜足”无分别。比如你对“我”、“常”有了一定的认识,达到可以断定这些是根本不存在的程度,一点儿没有怀疑的余地,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必再分别了,这就叫“持断定”的无分别。第二种是声闻的无分别,叫无颠倒无分别。就是说如果认为在五蕴、十二处、十八界里头有常、乐、我、净这是一种颠倒,而声闻认为它是无常、苦、无我、染污的,这就叫无颠倒。这种认识成为决定的以后,他就不再去进行颠倒的分别,所以叫无颠倒的无分别。第三种是菩萨的无分别,叫做无戏论的无分别。就是了知一切法都是无我的、都是无所相的、无自性的,这也是无颠倒,但更全面了。不只是声闻无常无我的那种无颠倒,所有的一切法的自性都是无分别的,都是没有所相、没有自性的,远离这一切戏论,也叫无分别。
智海法师:有时候拿镜子反映物像来打比方,你什么来它就现什么,而其间它没有染著、也没有执著。
性慈法师:还有一种比喻就是,月亮当空,就像法身,凡是有水的地方都会现出月亮的像,这就是凡夫看到的像,他没有看到真实的像。千家有水千家月,到处有月,但如果水没有了不等于月亮没有了。
智海法师:无分别不代表什么都不想。(妙新:对,不是像石头朽木一样。)他行为动作还是跟凡夫一样的,其间他就是有一种如实的知见,这种知见也是一种分别的过程。(妙新:好多人有这问题,佛无分别怎么办?就是因为他除了我们凡夫的这种分别以外想像不出还有别的分别。)这种分别完全没有能所的对立,能所是溶合的,完全是一体的,整个就是一个分别的过程,没有一个能分别和所分别的过程。而现在的哲学都是要强分一个能所,一分能所这就开始了眩翳,有这种眩翳出现必然见毛轮,就是执著我或色的分别。(演慧法师:现在还有很多人认为无分别就是什么都不想。)
妙新:下边是解释什么叫“假安立”。
“言“假安立”者:谓於此处本无有彼,即於此处、假安立为彼。喻如以牛称彼愚人。”“假安立”这个词在藏文里是“拴上”、“挂上”、“起名”的意思,字典上举了两个例句,一个是把马拴在桩子上,一个是给孩子起名。扎巴老师干脆就把它译成“近起名”。这很有意思,我试了一下,把译文里的所有“假安立”都改成“起名”,读起来非常贴切。比如上边这句话读起来是这样的:“言“起名”者:谓於此处本无有彼,即於此处、起名为彼。喻如以牛称彼愚人。”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把“假安立”就译成“起名”,这样非常形象。(智海法师:非常明显。)(性慈法师:更容易懂一点。)什么叫起名呢?就是在这本来没有某个东西,就硬把这叫做某个东西。“喻如以牛称彼愚人。”就好像把愚笨的人叫做牛一样。这个人笨点儿,但他不是牛,他这里没牛,人们就硬把他叫做牛,这就叫起名。硬安上个名字,硬挂上个牌号。就是韩老说的那样,不挂个号没法叫你,什么东西不起个名字好象就固定不住它,就好象没那个东西,起个名字就好象可以抓住它了。
可人们没有想到,起名之后人们认为抓住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起名之前他感觉到的那个东西。起名之前的东西是前六识的感觉,也就是种子生起的刹那生灭、相似相续的现行,而起名之后人们心里想像的那个名字所指的东西,就成了一个独立存在的、常一不变的客观事物了。
“若如是者、於识之自体、及此外、本无诸我与法故,诸我、与法、即是遍计所执性。”如果假安立、起名是这样的话,就是本无有我法,就硬起名叫做我法,那么我法就是遍计所执性,也就是实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仅是一个空名而已。在辨别识里边和它的外边都找不到这个假安立的我法。
“由於妙正义非实有故,彼一边论者执彼所知如辨别识实有、不当应许。”由“于妙正义非实有”故,于妙正义,就是在妙正义中,韩老译成妙正义,就是一般译的胜义、真谛、第一义谛、真实义等。由于我法在妙正义中不是实有,所以这样的一种边见就不能成立:执所知如辨别识为实有。这里的所知是指所分别的东西,就是指我和法,辨别识就是指的种子生起的现行,也叫缘起法,就是依他起的东西。这句话换个说法就是:执着我法就像辨别识一样是实际存在的。这种说法“不当应许”,藏文里的意思是“不能答应”,“不应当允许”。
这是安慧批判的第一种边见,认为所知像辨别识一样是实有的,也就是说遍计所执性像依他起性一样是实有的,等于是说一切都是实有的。下边批判另一种边见。
“又“假安立”者:离彼所依不得有故。”假安立这回事,必须有一个基础。这句藏文直译的话是:“起名,不可能没有基础。”就是说,你给这个东西起名,不可能没这个东西。按韩老的译法就是,没有一个所依,你假安立不成。你给谁假安立?你往什么上头假安立?总得有个东西,你才能给它起名。
“若依於此、生起假安立我与法之辨别识、决定应许为有事体。”如果根据这个道理,能“生起”假安立我法的辨别识,也就是能给假安立做所依的辨别识决定应该是存在的。(叶少勇:藏文里这个辨别识有“转成的”这个词。)对,应该是“转成的辨别识”。这句话罗索一点可以这样说:“根据这个道理,生起我和法的安立所依靠的基础——转变成的辨别识,决定应该承认是有事体。”道理是“安立必有所依”,所依是谁?就是辨别识,就是我们现前的依他起、了别识。我们是依现前的辨别识安立我法名的。
事体这个词,在藏文里是物质、物品、事物,有点儿像汉语里的“东西”,“东西”一般是指物,“事体”还包括事,就是指实际有的事物。
“是故由此所许、当知彼识亦如所知为世俗有、妙正义俱无,道理相违。”由上边所讲的这个道理,就是辨别识是实际有的,是存在的,就知道另外一种边见也是不能成立的:辨别识也像所知一样是世俗有,而在妙正义中为无。为什么呢?因为说辨别识在妙正义中无,就是实际是无,实际是不存在的。这跟刚才上边讲辨别识是有的道理相矛盾。
“妙正义俱无”中这个“俱”字汉译加上的,藏文里没有。“道理相违”意思明白,但说法我们可能感觉别扭点儿,习惯的译法是“亦不应理”。藏文的意思是“不能接受这个道理”。(叶少勇:“道理相违”后边应该是逗号。)对,后边是接着解释理由的。
“以世俗亦应无有故。”按照假安立必须有所依的道理,如果认为假安立的所依——辨别识是没有的话,假安立就无可安立,就无法成立,假安立也就不能存在。也就是说没有基础,往哪儿安立?给谁安立?而整个世俗都是因为假安立造成的,所以如果没有假安立也就没有世俗了,就是“世俗亦应无有”。
这是按照前边批判的第二种边见推出来的错误结论。第二种边见认为“辨别识也像所知一样,是世俗有、而胜义中无”,世俗中是假像,所以世俗有不是真实有,而胜义中是真实情况,胜义中无就是真实为无,就是实际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第二种边见等于是说胜义中一切都无。安慧说,如果胜义中一切都无的话,那世俗也应该是没有的了。为什么呢?
“若无所依,世俗不应得成。”这是成立上边那句话的理由。要是没有所依,世俗成立不起来。我们从《三十颂》第一个颂子可以知道,我们八种辨别识,都是由我和法的“假安立”转变来的,也就是说假安立熏成种子生起八种辨别识,我们的意识又在这八种辨别识的基础上继续不断地假安立,这些现行又熏成种子,世界就是这样一种种子和现行相互依存的循环过程。这其中的“假安立”必须有个基础,就是辨别识的存在,就是说假安立是在现行的辨别识的基础上进行的,如果不承认辨别识的存在,假安立就没有基础,没有所依,就无从假安立,无可假安立,你给谁安立?实际上没有辨别识的话,连假安立本身也不可能存在了。
这第二种边见认为辨别识是胜义无,就是说辨别识在真实中是不存在的,这就是否认现前了别识的显现,否认了缘起法的存在,也就是否认了依他起性的存在。安慧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一个实际存在的事体作基础,假安立这些世俗之事就无法存在。比如说你安立说有“毛轮”,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的眼识必须先有“乱发”的感觉,你的意识才会判断说眼前有“毛轮”。
叶少勇:这就是说,遍计所执性是在依他起性上增益的。(妙新:对。就是佛在《解深密经》里说的:“于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中,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由是因缘,生当来世依他起自性。”就是说,我们是在现前显现的了别识上执着遍计所执性,如果没有依他起性,执着遍计所执性就无从谈起。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缘起法,安立我和法也就无从谈起。
“因此二种行相一边论者俱不应理故,论师说言应舍!”“论师”在藏文里实际是“阿奢黎”,这是音译,意译是“轨范师”,这里就是指《三十颂》的作者世亲。(性慈法师:就是安慧的老师。)
“若尔,一切所知是遍计所执性故、应说无有事体!由辨别识是缘起故,许说实有。辨别识缘起者、由“转为”一词显示。”最后一句的意思是,关于辨别识的“缘起”问题,我在解释“转为”一词的时候已经讲过了。
《慈氏学闻思修班 第四次讨论》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