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克什梯摩罕沈院长来送行,我们告诉他,因为有人生病,今天不能启行了。
二十二日
早晨起来,我和永良都不舒服,肚痛,接连泻了四五次,全身发寒发热。我疑心昨天的甘露吃坏了;把带来的救济药水吃了两瓶,到午后仍未见好。昨天未走成,今天我和永良又病了,惟幻病虽然稍退,尚没有起床。并且、今天是回教的纪念日,电报局、邮政局全都放假。这样一来,我们发致菩提场电,无从发出。谭院长请示导师说:最好再住一天。因此又留了一天。
午后二点钟,我身上烧得很,忽然想起民国二十年的秋天,我在北平生病,后来住协和医院,因为身上烧得很,日夜用冰洗浴三次,热才渐渐的减了。我想到这里,就起来到洗澡间去冲凉。当我走向洗澡间时,感觉外面的风吹在身上很冷。可是我用水冲过后,什么也没有了,心中像去了一块铅石一样;我走回的时间,风吹在身上,却变为和暖了。
晚餐后,导师到门前看月,我和岫庐、陈忠仕相随,因为月尚没有圆。导师说:
“大概今天是中国农历的腊月十三日吧”?我问印度的时间与中国相差多少?岫庐答道:“这里晚上七点钟,中国是十点了”。导师说:“世界上是东面早西面迟。德国的冬天,日间只有八小时。不过他们日夜用电灯,也不觉得什么”。又说:“从前到欧洲游历,有一次由巴黎到伦敦,已经上了渡轮,想起护照没有签字。回巴黎已来不及,只好听之。后来、英国登岸验照员验照时,见导师的丰采,服装又不同,一面同翻译谈话,翻译的护照是签过字的;一面眼睛不住的看导师,手里翻护照,就这样把这个难关轻轻打过。否则、必须回到巴黎签字,方准登岸”。我们听了,都不禁笑起来。
二十三日
上午九点钟,托陈忠仕为本团发至伽雅电报,请为预备房间。今日、我们精神都恢复了,唯导师和谭先生身上觉得不安适,这又令我们放心不下!
岫庐同学见我们快要离别,他依依不舍的说:“以后什么时候方可以见面”?我答道:“在南京相见,那时是我们中华民族抗战大功告成的时候”。他说:“那时,我们不知又作何感想”!
四点钟,我们赴波而薄车站乘车,同行有本团全体和谭院长夫妇子女,及陈君忠仕。研究院院长沈赴加尔各打,亦同车。五点钟抵巴窦闻换车,遇见法理性海赴鹿苑。导师在候车室没有吐得出,精神不安。
二十四日
在巴窦闻换车的时间太迫,我和惟幻的行李,都摆在谭先生车箱中,没有来得及取。幸亏慈航团员分给我们各人一条毯子盖,不然怕要受寒了。
早上、五点抵伽雅,天尚未明,我们即雇汽车赴菩提伽雅。路上看到太阳刚要出来的天空,红色的霞云,非常可爱!谭先生说:“今日的晨景很好”。又指前面的黑影说:“那是前正觉山;远远树影下面是尼连河”。伽雅河是佛度三迦叶的地方;尼连河是佛成道前入浴的所在。更想到玄奘记载的金刚座:“成劫之初,与天俱起,据三千大千之中,下极金轮,上离地际,金刚所成,周百余步”;“今欲降魔成道,必居于此”。心中充满庄严的虔敬,虽在朝露寒风中旅行,也就不觉冷了。在快到金刚塔的道中,有缅僧寺设香花案在马路上欢迎,并备有茶点。我们入内稍休息后,即继续向金刚塔前进。见低凹处矗树一四方大塔,四面围了许多小塔,很多西藏人正在那里走来走去。谭先生说:“现在到了金刚塔”。
我们到当地政府所设的寄宿舍寄住,因为摩诃菩提会的宿舍楼上下住满西藏人。蒙藏委员会的阿旺委员,亦住在这里。我们到时,他们尚没有起床。七点钟,阿旺委员来访,说他这次是陪西藏某王公来朝佛,不久仍回西藏。导师告诉他,吴忠信委员长已抵拉萨的消息。阿旺虽是藏人,却讲得一口国语。他曾经在南京做过达赖办事处的处长。
少顷、缅甸僧人和西藏喇嘛都送来牛奶茶、饼干、水果等食物。
我们收拾东西到金刚塔礼拜,永良和罗桑喇嘛在寓烧午饭。因为这里只有住的,饮食要自己办。
金刚塔是一座四方的大石塔,约来二百多丈高,塔四周雕刻的佛像,非常的精致。不过、十分之八是断头缺足,摧毁得几乎令人不敢仰视。
我们到塔内进香,献花,礼拜,更到塔上绕塔;然后到菩提树下金刚座上静坐,导师在中间,我和慈航坐在两旁。首先唱“天上天下无如佛”的赞佛偈;次诵佛号一百声;再次、慈航唱三宝歌和太虚大师歌、革命僧歌。唱后、为民族国家祈祷,早获自由平等,国难解除。我们又静坐一回,这时心中安静,另有一种法乐。午餐后,我们参观印度教庙,和密宗的大威德坛;大威德坛,现在仅剩一块方石板,什么也看不到。
我们去访尼连河佛入水洗浴处,和牧女献乳糜的地方。尼连河的水现已干涸,据说:夏秋季水很大。我们从沙上走过去,在靠岸的低处,有少许的水在流著。我和慈航把沙掘开,连水带沙的洗了浴。牧女献乳处,塔基仅剩一个土堆,我们到上面凭吊了一番,想佛当日在这里受供时,是何等情景?不禁长叹者再!
回时、我们在沙中检了些黑石子,所谓“黑舍利”,以作纪念。
二十五日
今晨四时,导师到菩提树下坐禅。七点钟归宿舍早餐,出示己卯腊月圆后夜菩提树下独坐经行赞佛诗。
八点钟,有西藏男女七八人来跳舞,为阿旺送行。今日适农历腊月十七日,次晨为导师五十满寿之辰。晚上、我和慈航在金刚塔请二十个喇嘛念药师经,点一千盏酥油灯,为导师庆祝。谭院长夫妇在寓设斋供,献香花为祝。我们虽然是远适异国,但觉得为大师祝寿,虽没有国内那样热闹,然而在圣地的菩提场,这也值得庆祝了。
二十六日
早餐后,我们雇到一辆大汽车,赴灵鹫山,路上经过的村庄,很像中国的乡间,不过没有江南那样丰美。
今天至灵鹫山是走的后山路,沙土很大。车在沙中前进,拥起的沙土,与海浪鼓动一样。
十一点钟,抵灵鹫山前的缅僧寺,我们就借住寺内。
午餐后,就出去游观。谭先生说:“前面有围墙基的是古王舍城,即西域记中所说的新城”。谈著走著,决定先去看佛教史上有名的最初结集的七叶窟。七叶窟在山的右面,斜对著竹林精舍。我们看窟并不大,不知当日迦叶尊者领著五百罗汉在这里怎样结集?有人说:不一定要在窟内;窟前的平埧相当大,必定曾建僧舍。这话也有道理。但窟内现尚有石门封闭著,究竟多大,尚不可知!
我们看过后,到温泉去洗澡。相传佛和罗汉们,当日都是在这里洗浴的。现在印度教徒把他修为浴池。门前挂有“回教、基督教徒不许入内”的禁牌。但回教也另有浴池,我们也不能去。洗浴的人很多,男女都有。先用水冲过,然后男的进男浴池,女的进女浴池。我们洗的时间,感觉非常舒服,把一切尘劳都洗去了。并且冷暖适宜,又没有硫黄气。导师说:“只有西安华清池安宁第一场可以相比”。洗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就黑暗中摸索的回缅僧寺。
二十七日
昨天定好马车,预备今日去游几处山峰。八点钟有日僧行辽来欢迎我们去参观。九点钟,我们到竹林精舍,这是佛当日说法最多的地方。但现在只有败瓦颓垣的痕迹,还是从土中掘出来的,真令人不胜今昔之感!
说也奇怪!王舍城不但没有一间房子,连一株大点的树也没有,反而遍地荆棘,沙土飞舞。慈航因为到过,就在竹林诵法华经,不再前进。
我们续向鸡足峰前进。或云佛说法华经就在那里。马车只能到山麓,我们于是下车步行。山并不高,斜坡大约一英里,上山的马路才新修好,并有英政府保护古迹的牌告。
鸡足峰不甚大──或说此系五峰中另一鹫头峰──相传听众是在峰台下面的山坡。我走台前向空礼拜,默想当日世尊说法华时,人天百万围绕,何等盛况!现在寂无一人,唯见到许多顽石呆站著。
我又到台底下,看阿难、迦叶、舍利弗的石洞,可以想见前哲的刻苦精神!谭先生在山坡上大声说:“老法师上来了”。我这才赶快的走下山。导师说:“山顶不大,不是说法华的鹫峰,一定是鸡足峰”。我们把来的水果和香,供在罗汉洞外,作为上山来访问的一点敬意。至是,就回到缅甸庙烧饭吃。
午后、导师雇到一乘轿子,坐到鹫峰,他们都没有去,只有我和达磨揭谛,鼓足了勇气同去,但结果轿子还没有步行得快。半山有印度教庙,内供“喜瓦”──女生殖器,他们崇拜为万有的本源。山顶上有一塔基,约一丈多高,相传为说法堂。我们在塔上极目四顾,觉得灵鹫山虽不怎样雄伟,但在没有多山的印度中部,亦诚足以自豪了。
四时、我又到温泉洗浴,这才慢慢的走回缅寺。
二十八日
九时钟,我借到当地摩诃拉甲(大王)的一辆大汽车,赴那烂陀转贝勒纳斯。十一点钟抵那烂陀车站,福金喇嘛在此拟建一那烂陀寺。门前扎有欢迎的彩牌,导师说:“我们到那烂陀寺遗址参观后,再来吃饭”。这样,我们又继续向那烂陀进发。十二时抵那烂陀,我们很远的看到一大片断垣,这就是新从土中掘发出来的那烂陀寺遗迹。我们买了门票进内参观。大门好似中国的城门,又厚又大,内面有很多的大塔、小塔、佛殿、僧房,并有佛和观音等石像,雕工非常精致。
博物馆的馆长,又请我们去参观博物馆,看到掘出的铜像、铜器、并少许古米。我想:恐怕因婆罗门教复兴或回教侵入,到处破坏,当时那烂陀的僧侣未及逃出,所以许多佛像铜器,都埋藏在内。否则、必已他移或为人毁了。
我们到福金喇嘛庙中吃过午饭,三点钟即乘大车赴巴克梯亚坡。十点钟转车赴鹿野苑。
我们本想在巴克梯亚坡车站候车室过夜,明日直到鹿野苑。但因为候车室设备太差,我们这才赶赴鹿野苑。
二十九日
早上二点,车抵贝勒纳斯车站。因为时间尚早,到候车室待天明去鹿野苑。七点钟,雇到一辆大汽车,到鹿野苑摩诃菩提会的宿舍。汽车穿过贝勒那斯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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