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赴卫君之约,请余于是月二十九日在佛郎府大学公开讲演;十二月十四日于中国学院公开讲演;另为中国学院之卫君等知中国语者,一星期作数次佛学之研究。并谓敏兴有专出佛书之店,劝编译一德文佛书出版。遂商定郑君居柏林专为余译华成德,编辑一书,讲演之翻译,亲由卫君担任,日常交游等事,则派中国学院华员詹君显哲为译语。当日遂同至中国学院参观。卫君时赴各城讲中国哲学,每月只二三日在佛朗府大学及中国学院授课,极为忙迫,谈次每以不及在中国时有闲趣为憾。詹君、丁君及郑君之友郭君恕之,时过寓中谈叙,并各曾邀至其寓中,自作中国式蔬食,请余宴叙。丁君于德人某友家作晚餐会,请来陪余者,除詹、郭二君,更有德人士女十余,示余以音乐跳舞等德人习尚。詹君陪余访诗人歌德遗屋等,可窥测欧人百余年前之日常生活。又曾请余观德人戏剧,亦可为采风问俗之一斑。居佛郎府月余,殆为余游历中身心最舒适之一期也。是时余曾以张君君劢致开在林柏爵之介绍书,及德佛学家罗君致葛立姆博士之介绍书投寄前往。旋得回信,开君邀游达姆斯达德,葛君邀游敏兴。佛郎府为德国一金融大城,银行家聚居于是,且多犹太人,人口计四十余万。达姆斯达德为一十余万人以上之城市,距佛郎府约一时余火车。詹君陪余前往,先访开君于住宅,晤开君及其夫人等。开君曾游历中国及亚洲各处,所著游记风行一时,深赞东方之精神文化,对于佛学亦有卓特之见解。谓佛学为古时人智所不易明了,今得近代科学为之基础,乃知实为人类思想之最高表现;然德国真知者祗达而梗博士一人,惜已物故!达而梗亦仅知锡兰之小乘佛学,彼则知中国及西藏有更深博之大乘佛学。然此须各人实行实证,非可徒求于文字言语之末,因佛学于精神界实际证到之特点,犹为欧洲向来未曾有过之一事,故此时不欲与一般人集会讲论,但深愿得与余互相研究耳。赠余哲学之近著,并谓后将出版一英文之东方哲学论著,内有论佛教之作,当寄余评正。此君长身美髯,丰姿绝伦,有矫然出尘之概。余觉其为寺门根器,与之谈禅旨,彼殊欣快,惜语言不易传译,殊有隔膜耳。达姆斯达德大学,中国留学生较佛郎府大学为多,由詹君介绍与王君等八人相见。后时来佛郎府大学及中国学院听讲,又曾重晤。二十九日、讲演于佛郎府大学,主席者校长某博士,卫礼贤博士翻译,听者六七百人,以校中教授、学生居多数。听至欢喜时以足擂地,此德国之异于鼓掌之他国者。德国驻华公使卜尔熙,为余旧识,时返德,所居距佛郎府约一时余火车,是日亦专来听讲。讲毕、卜公使及校长等会谈片时,卜公使约余下月十二日游莱茵河之胜,余并以英文讲集数十册赠学生教授。其后至卫君处索英文讲集,及对于此次讲演来函赞成或讨论者,日有数起,且以自然科学之物理学、心理学教授为多,殊见德人之对于学问切于研究也。
初一日、卫君、詹君同赴敏兴,以敏兴之中国学院分院请卫君及余讲演,余并欲赴葛立姆君之约也。惜葛之来书交由卫君失去,至敏兴后竟忘其地址而不获见。后龙柏君特由不勒司老至柏林访予,始知葛君曾任敏兴司法厅长,今退任专讲佛学,曾著有佛学论一巨册,不主一派,会通锡兰、西藏、中华之佛学,阐发无我之义,极为精透。对于达而梗之学,评为狭隘。奉其学说者,德、瑞、奥、匈、荷数百人,蔚然为德国佛学之一巨派,龙柏亦其学者之一。余乃深憾在敏兴多日,竟相失交臂也!敏兴距佛郎府七小时火车,为德国南方巴威略邦首都,人口二百余万。余等至敏兴后,次日偕卫君、詹君先参观博物院,是日开东方图画展览会,与敏兴大学诸教授会见者甚多。关于中国及佛教之古物写真,美不胜收。观摩移时,余与詹君先驰游全市一周。晚间、讲演于中国学院,由院长某男爵夫妇招待;卫君讲中国之道教、儒教。余之佛教,亦由卫君代讲之,听者二三百人,妇女居多。
次日、某男爵夫妇导观敏兴之天文与农业、工业、商业、军事、交通等博物学院及王宫,王宫之壮丽不减法之罗浮及凡尔赛,盖巴威略前为德意志联邦中之一王国也。天文院系周天星象,环转历陈如指掌,殊足启人知识。晚间赴某男爵夫妇之茶会,座中建筑学教授谈中国之建筑,配合布置,富于美术思想,迥非欧洲之所及。余则谓适用及坚精不逮欧洲也。
初四、有敏兴大学之中国留学生十数人来寓,有研究哲学及心理学者,欢谈甚久。据闻在德研哲学之华人殊少云。
初五、回抵佛郎府,中国学院有中国书及佛藏,余占一室常以诵经。
十二晨、余披袈裟诵经,卜尔熙公使偕照相者来至,就室中为余摄影多帧,并与卜公使、卫院长共摄一帧。
九时、即与卫君共乘卜使汽车,作莱茵河之远游,经颜料工厂及遍植葡萄树之各名区。卜既通华语,所谈遂多。抵莱茵河岸渡至洲上,访施侯爵夫人,乃为德国著名之大实业家,卜居别墅于此者。茶点后、参观及题名册,遂重返河岸乘汽车至河山深处,仿彿长江上游之宜昌风景,为夏间游人之胜地。时正冬季,各旅游之馆舍停止营业,于一饭店晋餐后,回抵卜公使居住之某市,余与卫君乃改乘火车回佛郎市。十四日、公开讲演于中国学院,听者二三百人,皆热心于东方文化及哲学、佛学之研究者。讲毕、一高年晋前谓:曾居锡兰习佛学廿余年,今返家修养,久不出外,以余讲佛学乃特来听。今听余说法,始知小乘大乘为一贯之佛学,向来拘于锡兰佛教之偏见,为之一放,殊足欣快。余遂更赠以英文讲集。卫博士本约余为维也纳及匈牙利、瑞士之游,但此时莱勃齐大学东方学院海里士教授及华语教授万灿之君等函迎讲演,余遂改变于十七日赴莱,顺路而赴柏林。并与卫礼贤院长商定数事:一、即于中国学院为世界佛学苑之德国通讯处,由卫君将缘起简章译德文以先招集发起人若干。二、即于中国学院之月刊中辟一栏译载中文佛经,由余先捐二千马克以资倡导。三、郑君译余之佛学论著,已编成一书,即请作一序并交敏兴雪洛斯书店出版。按此书店曾赠予去年所出之佛学杂志,皆钜制宏篇,并赠目录,其出版之佛书已三千种矣。卫君一一承允,约正月间至柏林再为报告。卫君以十六日须赴维也纳等处,遂于十五日于佛郎府一蔬餐馆为余饯别。德国近年以节俭及卫生观念,极力提倡蔬食,大小各城皆有蔬食馆甚多,即平时饭店亦多能作蔬食。法、英等虽亦有蔬食之处,然不及德国之廉美也。
十七夜车,詹君陪余赴莱勃齐。十八、万君灿之来寓。本订十六讲演,以期已过,而次日即放年假,改定讲期于次年一月。时余以张君君劢介绍书寄耶纳倭伊铿夫人,亦约于次年一月讲演,余遂订一月十外赴耶纳并再至莱勃齐。同时以蔡君孑民、张君君劢介绍书投杜里舒教授,约于下午至其家茶点。遂以海里士教授之邀,先往参观东方学院,由助教某某博士招待,与海里士及魏勒教授晤叙。海里士为汉文及蒙古文学者,新自蒙古回德,谙中国话。魏勒为藏文、梵文学者,略能看中国书,精于佛学,谈甚相契。旋赴杜里舒之约,杜氏及夫人出而相见,詹君译语,谈哲学一时余。余询其所主张之隐德来希,原始唯一而且终究归一耶?抑始终皆各生物各有其一耶?杜氏承认前说,而以始终之间承认各生物各有其一。据云与美国詹美士所云经验之流及法国柏格森所云生命之流,其义相近,亦可云隐德来希之流。余谓佛学可云阿赖耶识之流,然主张“有情生物”无始无终各有其一而又互相交遍。杜君认佛学深妙,谓当从事研究。并请余讲演,詹君告以海里士等已约于次年一月。余又询杜君对于罗素哲学之意见,则谓罗素之说甚精细,但将生物视同非生物,未说明生物之特点,殊无以辨别生物非生物之界耳。次晨、游莱城全市,车站宏广称全德第一。郊外有昔年战胜比国之纪念塔,壮伟特甚。下午应爱吉士教授之邀,与其夫妇晤谈。爱氏为极崇拜中国文化之学者,谓次年当再至中国研究道教之学说。对于佛学亦相当了解,谓在科学思想上能建立为世界新宗教者,唯有佛教而已。晚间有中国留学生四五人来寓谈论。次日、抵于柏林,郑君至车站未相值,先寓康德旅馆。次晨、郑君寻至,移寓一私家宿舍,遂与詹君别,时詹君已受国民政府立法院编修之职,不日回国。拟邀郑君至中国学院继其任,郑君亦乐就之。然次年卫院长来邀郑君,以郑君忽遭父丧,遂回家不就。詹君陪余月余,余甚铭感!
余在柏林后,由郑君代余将索尔夫日使致民族博物院莱辛教授介绍书,卫礼贤博士致远东协会总秘书林待博士介绍书等,分别投寄。然以年假后停止办公,且多旅行他处,十余日间颇闲逸无事。访之中国公使馆,以蒋代办已卸职,梁颖文秘书出见。旋梁秘书偕夫人赵女士至寓相访,并邀至其家晚餐,约留德学生总会俞君大维及毛君等相陪。俞君于各国文学及哲学、佛学皆深有根柢,赵懋华女士亦于柏林大学研究哲学,约余于一月三日赴学生总会共庆新年,再请讲演,余在柏林各事亦多得梁君之助。柏林郊外有达而梗博士所建之佛寺,余与郑君访之,小山疏林,寺宇仿锡兰式,屋不大而地空旷。但达氏故后,继起无人,其家族将变售其屋地,殊为可惜!余购达氏所著之佛教之世界观一册,此书有日文译本。又曾得寺之摄影十余片,惜已失去。连日游览柏林各公园及皇宫与博物院。柏林较巴黎大数倍,略比伦敦为小,人口五百余万,为世界第三大市,亦曾至其影戏场与万国俱乐部等参观。郑君之同济学生在德留学者,若周自新、钱子宁、李祖冰、邓名方诸君,亦时至晤谈。韦君卓民转游至德。
又有江西某军官与余同寓,亦时相叙,常在天津饭店与上海饭店晋餐。万君灿之亦来柏林度年,与中国留学生晤谈甚多,并曾遇邓君演达、黄君祺翔等谈论数次,嘉兴沈君相过尤殷。一日、第二集团军留德学生之监督任君右民、及海军司令部航空处长巴君玉藻来访。任君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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