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译文的改进,也是值得提出的。(吕 澄)
四 朱士行(约三世纪)
朱士行是曹魏时代颖川地方人。少年出家,时当嘉年中(240—253)昙柯迦罗传来《僧祇戒本》,并创行羯磨受戒。他依法成为比丘,与在他以前仅仅以离俗为僧的有别。从这一点上,后人也将他当作汉土真正沙门的第一人。他出家后,专心精研经典。当时最流行的译本是《道行般若》,他在洛阳便常常讲此经。但《道行》的传译者理解不透,删略颇多,脉络模糊,时有捍格。他慨叹大乘里这样的要点竟译得不彻底,就发愿寻找原本来弥补这一缺憾。甘露五年(260),他从长安西行出关,渡过沙漠,辗转到了大乘经典集中地的于阗。在那里,他果然得到《放光般若》的梵本,凡九十章,六十余万字(二万余颂)。因受到当地声闻学徒的种种阻挠,未能将经本很快的送出,直到太康三年(282)才由他的弟子弗如檀(意译法饶)送回洛阳。又经过了十年,元康元年(291)才在陈留界内仓垣水南寺由无叉罗和竺叔兰译出。而士行本人终生留在西域,八十岁病故。
从汉僧西行求法的历史上看,朱士行可说是第一人。那时去西域的道路十分难走,又没有人引导,士行只凭一片真诚,竟达到了目的。他为法热忱可以和后来的法显、玄奘媲美。他求得的经典虽只限于《放光般若》一种,译文也不完全,但对当时的义学影响却很大。译本风行京华,凡有心讲习的都奉为圭臬。中山的支和上(名字不详)使人到仓垣断绢誊写,取回中山之时,中山王和僧众具备幢幡,出城四十里迎接,可谓空前盛况。一时学者像帛法祚、支孝龙、竺法蕴、康僧渊、竺法汰、于法开等,或者加以注疏,或者从事讲说,都借著《放光》来弘扬般若学说。
就因为朱士行求法故事动人,后人更伪托有《朱士行汉录》的经录著作。此录在隋初即已散失,费长房撰《历代三宝记》从当时所见几种南北朝时代经录里转引了二十五条,可看出它的特征是对汉代各译家的重要翻译都臆造了翻译年代,又有些译家像竺法兰、康巨等也独有它的记载。后唐代法琳《破邪论》更引用了《朱士行录》说秦始皇时即有印度沙门来华传法。由这些资料看《朱录》是有意地表明佛法东传之早,并对几个有问题的早期译家像迦叶摩腾、竺法兰等说得那样斑斑可考,这大概是南北朝时代的佛徒为了和道家校论教兴年代的先后,伪造了这部经录。现在对它的鉴别还是很重要的。(吕 澄)
五 竺法护(约三、四世纪间)
竺法护梵名达磨罗察(察,一作刹),是世居敦煌的月支侨民,原来以支为姓,八岁依竺高座出家,以后从师姓竺。他博学强记,刻苦践行,深感当时(曹魏末)佛教徒只重视寺庙图像,而忽略了西域大乘经典的传译,因此决心宏法,随师西游。他通晓西域各国三十六种语言文字,搜集到大量经典原本,回到长安。从晋武帝泰始二年到怀帝永嘉二年(266—308),译出了一百五十余部经论。武帝末年(274顷),他曾一度隐居山中,随后在长安青门外立寺修行,声名远扬,各地僧俗从学的达千余人。他又去各地宏化,并随处译经。晚年,行踪不详。据说以七十八岁的高龄去世。法护因原居敦煌,化洽各处,时人又称他为敦煌菩萨。后来孙绰作《道贤论》,盛赞他“德居物宗”,并将护和竹林七贤中的山巨源相比。
竺法护翻译的经典,据梁僧祐《出三藏记集》的记录,有一百五十九部、三百零九卷,当时存在的写本是九十五部。其后各家目录续有增加,唐代《开元录》刊定法护译本存在的凡九十一部、二百零八卷(现经重新对勘,实系法护翻译的只七十四部、一百七十七卷),其中有很多重要经典。另有十种法护译本已认为散失了的,现经判明仍然存在,但误题为别人所译。这十种是:《无量清净平等觉经》二卷、《般若三昧经》一卷(上两种旧题支娄迦谶译)、《舍利弗悔过经》一卷、《温室浴洗众僧经》一卷、《迦叶结经》一卷、《楏女耆域因缘经》一卷、《大六向拜经》一卷(上五种旧题为安世高译)、《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游四衢经》一卷(旧题康孟祥译)、《梵网六十二见经》一卷、《贝多树下思惟十二因缘经》一卷(上两种旧题支谦译)。
法护的译本有《般若》经类,有《华严》经类,有《宝积》经类。有《大集》经类,有《涅槃》《法华》经类,有大乘经集类,有大乘律类,有本生经类,又有西方撰述类等,种类繁多,几乎具备了当时西域流行的要籍,这就为大乘佛教在中国的弘传打开了广阔的局面。道安说:“夫诸方等无生诸三昧经类多此公(法护)所出,真众生之冥梯”(见《渐备经叙》)。僧祐也说:“经法所以广流中华者,护之力也”(见《出三藏记集·法护传》)。至于法护的译风,忠实于原本而不厌详尽,一改从前译家随意删略的偏向,所以他的译本形式上是“言准天竺,事不加饰”,而给人以“辞质胜文”的印象。用作对照异译的资料,对理解经义的帮助很大。道安称赞他译的《光赞般若》“事事周密”、《放光》“互相补益”、“所悟实多”(见《合放光光赞随略解序》)。又说他译的《渐备经》“说事委悉”、《兴显经》“辞叙美瞻”、更出《首楞严》“委于先者”(均见《渐备经叙》),都对义理研求有相互启发的作用(支敏度曾用法护译本《维摩经》、《首楞严经》分别对照旧译,编成“合本”,便利于学者的兼通)。另外,法护译出《正法华经》,为《法华》最初的全译本,经印度沙门竺力和龟兹居士帛元信一再校订,又由法护向一些学徒“口校诂训,讲出深义”,并还在檀施大会中日夜讲说(见《正法华经后记》)。他这样热心弘扬《法华》,对于其后鸠摩罗什新译本的流通,创造了条件。法护其他译本有影响于后世的,大都如此。
在法护的译经工作中,有许多助手为他执笔、详校。其中著名的是聂承远和他的儿子道真,法护的弟子竺法乘、竺法首、张玄伯、孙休达、陈士伦、孙百虎、虞世雅等。聂承远父子对法护译事帮助最大,他们承旨笔受而外,并还常常参正文句。像法护所译《超日明三昧经》,原稿文句繁重,聂承远即曾加以整理删改。又法护译缺本中有《删维摩诘经》,似乎也是承远所删的。承远的儿子道真通达梵语,并擅长文学。他参加法护的译事,积累了经验,在法护死后更独自翻译了一些小部经典。他又将法护的译籍编成目录,即后世所称《聂道真录》(有时也称《竺法护录》)。据长房录转印的资料看,此录记载法护的存缺译本至少有五十三部,都有年月可稽。最早的年代是秦始五年(译《方等泥洹经》),其时或者是道真参加译事之始。
法护的弟子很多,但行事可考者无几。最著名的要算竺法乘。他少年就依法护为沙弥,富于悟解。太康年间,他笔受《修行道地经》、《阿惟越致遮经》等,后来在敦煌立寺延学,忘身为道,对那一方的教化起了很大作用。此外,他的同学竺法行、竺法存,都以隐居山林、讲究实践而知名于当世。还有竺法首,于元康年间笔受《圣法印经》。(吕 澄)
六 竺佛图澄(232—348)
竺佛图澄,西域人。本姓帛氏(以姓氏论,应是龟兹人)。九岁在乌苌国出家,清真务学,两度到罽宾学法。西域人都称他已经得道。晋怀帝永嘉四年(310)来到洛阳,时年已七十九。他能诵经数十万言,善解文义,虽未读此土儒史,而与诸学士论辩疑滞,无能屈者。他知见超群、学识渊博并热忱讲导,有天竺、康居名僧佛调、须菩提等不远数万里足涉流沙来从他受学。此土名德如释道安、竺法雅等,也跋涉山川来听他讲说。《高僧传》说他门下受业追随的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及一万。教学盛况可见。
他又重视戒学,平生“酒不踰齿、过中不食、非戒不履”,并以此教授徒众;对于古来相传的戒律,亦复多所考校。如道安《比丘大戒序》说:“我之诸师始秦受戒,又之译人考校者□先人所传相承谓是,至澄和上多所正焉。”
但《僧传》中叙述他的神通事迹颇多,说他志弘大法,善诵神咒,能役使鬼神,彻见千里外事,又能预知吉凶,兼善医术,能治痼疾应时瘳损,为人所崇拜。他的义学和戒行反为神异事迹所掩。
他到了洛阳之后,本想在洛阳建立寺院,适值刘曜攻陷洛阳,地方扰乱,因而潜居草野。永嘉六年(312)二月石勒屯兵葛陂,准备南攻建业。这时佛图澄因石勒大将郭黑略的关系,会见了石勒。澄劝他少行杀戮。当时将被杀戮的,十有八九经澄的劝解而获免。澄对于石勒多所辅导,石勒既称帝,事澄甚笃,有事必咨而后行。石勒卒,石虎废其子石弘而自立称天王,对澄更加敬奉。朝会之日,澄升殿,常侍以下悉助举舆,太子诸公扶翼上殿,主者唱大和尚,众坐皆起。又敕司空李农每日前往问候起居,太子诸公五日一往朝谒。后赵建武十四年(348)十二月八日卒于邺宫寺,年一百一十七岁。
佛图澄既在赵推行道化,所经州郡,建立佛寺,凡八百九十三所。其教诲甚诚笃。石虎的尚书张离、张良家富奉佛,各起大塔。佛图澄斥其贪吝积聚,方受现世之罪,何福可希问石虎曰:“暴虐恣意,杀害非罪,虽复倾财事法,无解殃祸。”由此可知他的教导注重在励行慈济,当时群众由于他的影响奉化,竞造寺宇,相率出家。但其中品类杂滥,生出了许多事故,石虎也认为“今沙门甚众,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而下书嘱中书命“简议真伪”。可见当时佛教虽畅行,杂乱情形也自此而盛。
佛图澄的著名弟子有法首、法祚、法常、法佐、僧慧、道进、道安、僧朗、竺法汰、竺法和、竺法雅、比丘尼安令首等。佛图澄的学说,史无所传,但从他的弟子如释道安、竺法汰等的理论造诣来推测佛图澄的学德,一定是很高超的。其弟子释道安博学多才,通经明理,最为杰出。其所注经理渊富,妙尽深旨。经义克明,自安而始。《高僧传》说:道安初到邺地,入中寺遇佛图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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