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流入沧溟浪拍天。多少鱼龙从变化。源头一脉尚泠然。见祖庭凋弊不堪言。遂凄然而去。抵五羊。囚服见大将军。将军为释缚。款斋食。寓海珠寺。大参周海门公。率门生数十人过访。坐闲。周公举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发问。众中有一称老道长者。答云。人人知觉。日闲应事时是如此知。夜闲做梦时亦是此知。故曰。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周公云。大众也都是这等说。我心中未必然。乃问予曰。老禅师请见教。予曰。此语出何典。公曰。易之系辞。公连念几句。予曰。此圣人指示人。要悟不属生死的一著。周公击节曰。直是老禅师。指示亲切。众皆罔然。再问。周公曰。死生者。昼夜之道也。通昼夜。则不属昼夜耳。一座叹服。先是诸护法者。以书通制府大司马陈公。遣邮符津济。三月十日抵雷州。著伍。寓城西之古寺。夏四月一日。即开手注楞伽。时岁大饥。疫疠横发。经年不雨。死伤不可言。予如坐尸陀林中。以法力加持。晏然也。时旱。井水枯凋。唯善侍者相从。每夜半。候得水一罐。以充一日。饥夫视之。得一滴。如天甘露也。城之内外。积骸暴露。秋七月。予与孝廉柯时复。劝众收拾。埋掩骴骼以万计。乃作济度道场。天即大雨。平地水三尺。自此厉气解。八月。镇府檄还五羊。宇演武场。时往来。作从军诗。二十首。初过电白之苦藤。岭盗之门户也。乃作铭。建舍茶庵。豫章丁大参右武。以诬谪广海至。素相慕。遂莫逆。
二十五年丁酉。
予年五十二。春正月。时会城死伤多。骸骨暴露。予令人收拾。埋掩亦数千计。乃建普济道场七昼夜。丁右武身为之佐。先是粤人不知佛。自此翕然知归。夏四月。楞伽笔记成。因诸士子有归依者。未入佛理。故著中庸直指以发之。初上下见予为罪僧。甚易之。军门陈大司马如冈。法极严。无敢私谒者。予未往见。即遣人侯之甚勤。是年九月。同右武往谒。及门投报。止之。是晚亲往拜予于舟。携茶盒坐谈。漏三下。人皆惊异。后对诸当道极称之曰。僧中麟凤也。即三司。亦谕往拜之。自是人皆知僧为重矣。
二十六年戊戌。
予年五十三。春正月。侍御樊公友轩。以建储议。谪戍雷州。初访予于五羊。时予较楞伽稿。公问予雷阳风景何如。予拈经卷示之曰。此雷阳风景也。公叹异。即为疏募刻。海门周公。任粤臬时。问道往来。因摄南韶。属修曹溪志。粤士子向不知佛。适周公阐阳明之学。乃集诸子。问道于予。有龙生璋者。闻予议论。心异之。归谓其友王生安舜。冯生昌历曰。闻北来禅师。说法甚奇。二子俱来请益。予开示以向上事。谛信不疑。切志参究。二生素有德业。相率归依。日益众。自是始知有佛法僧矣。此后法化大开。三生之力也。每忆达师许经之愿。其夏始构禅堂于垒壁闲。将拟大慧冠巾说法。乃集远来法侣。并法性寺菩提树下诸弟子。通岸超逸通炯等数十人。诵法华经。为众讲之。至现宝塔品。恍悟佛意。要指。娑婆人人目前即华藏也。然须三变者。特为劣根。渐示一班耳。古人以后六品。率为流通。亦未见佛意耳。遂著法华击节。右武性急烈。负慷慨。知敬僧。而不知佛法。将归。予送之舟中。重下钳锤。公翻然大悟。乃字之曰。觉非居士。示之以铭。又作澄心铭以警之。
二十七年己亥。
予年五十四。春刻楞伽笔记成。为众讲一过。乃印百余部。遍致海内法门知识。并护法宰官。且令知予处患难中。未忘佛事耳。粤俗固好杀。遇中元。皆以杀生祭先。至时。市积牲如积薪。甚惨也。予因作盂兰盆会。讲孝衡钞。劝是日斋僧放生。用蔬祭。从者甚众。自后凡丧祭大事。父母寿日。或祈禳。皆拜忏放生斋素。未几。则放生会在在有之。为佛法转化之一机也。是年夏五月。制府大司马陈公。移镇会城。初下车。未拜一乡宦。乃先遣候予。顷之。命取食器。一百余件。俱最精者。门下皆不知何用。及设斋。请予特出新器。人人皆知其所重如此。未几。请告归。是年秋。搉使四出。地方自此日多事。惠州杨少宰复所公。往与予有法门深契。久以忧归。今秋乃访之。至之日。公已卒于茔所。诘朝将入山。公灵已至城矣。予即往视殓。为求棺椁。值潮阳道。观察任公陪。直指于惠阳。请游西湖。登东坡白鹤峰而归。归即欲掩关却埽矣。
二十八年庚子。
予年五十五。时榷使初出。狠戾暴横。官民不堪。地方震荡。加以倭警。人心惶惶。予即散诸弟子。闭关绝迹。粤人素苦闽海之白艚运。米恐腾贵也。时以为乱。新军门闽人也。公子舟次海上。适大将军请告将行。税使正畜意侵之。偶有白艚数只。即借口。以大将军为公子资行者。嗾市民大哄。顷刻聚数千人。投砖石。打公子舟几破。围帅府。持戈相向甚急。时三司府县。皆赴军门行节礼。会城无一正官。卒无解救者。势变在呼吸也。大将军危之。无已。乃命中军。诣予关前求解。予甚不可曰。无神术也。中军跪泣曰。师即不念宾主。岂不念地方生灵乎。予闻之惕然。遂破关往谒税使者。从容劝化。开晓其意。使者闻予言果悟。乃令自行招安。以散乱民。予先往。大言于众曰。诸君今所为。欲食贱米耳。今犯大法。当取死。即有贱米。谁食之耶。众闻之愕然。顷令至帅府。围即解。会城遂以宁。父老感予。欲尸祝之。时三司正在军门饭。闻报民作乱。皆投箸而起。及回。业已安堵。然皆知予之力也。观察任公闻之。乃以书抵予曰。憨师不出。其如地方何。憨师既出。其如憨师何。予亦自知此后无宁日矣。是年秋。南韶道祝公。延予入曹溪。予乘兴遂入山。为六祖奴郎。新制府戴公。知予安乱民。深德之。意欲一见。谕大将军。将予往谒。及见。礼遇甚优。留款斋饭。因辞往曹溪。公遂愿为护法。予是得安心焉。
二十九年辛丑。
予年五十六。春正月。予见曹溪。四方流棍。集于山门。开张屠沽。秽污之甚。积弊百余年矣。坟墓率占祖山。僧产多侵之。且勾合外棍。挟骗寺僧。无敢正视者。予叹曰。此心腹之疾也。苟不去。则六祖道场。终将化为狐窟。卒莫可救矣予纵居此何为哉。熟虑之无已。乃往白制台戴公。公曰。无难也。予试为公力行之。即下令本县坐守。限三日内。尽行驱逐。不留一人。铺居尽拆。不存片瓦。自此曹溪山门。积垢一旦如洗。公因留予。斋饭坐谈。公曰。六祖腥膻。予为公洗之矣。目前地方生灵涂炭。大菩萨。有何慈悲以救之乎。予曰。何为也。公曰。殊船千艘。率皆海上巨盗。今以钦采。资之以势。罢采之日不归。横行海上。劫掠无已。法不能禁。此其一也。地方开矿。采役暴横。掘人之墓。破人之产。在在百姓。受其毒害。甚于劫掠。由是民无安枕矣。为之柰何。予曰。此未易言也。姑徐图之。采使者李公。颇有信心。是年秋。至曹溪进香于六祖。留山中数日。闻法甚喜。予因劝为重兴祖庭布金檀越慨然力荷之。徐密启之曰。开采为害于地方甚矣。非 圣天子意也。采船急设约束。期往来过限以罪。矿罢开采。尽撤其差役。第令所司。岁额助解进。秋毫无扰于民。可乎。采使唯唯。力行之。由是山海地方。一旦遂以宁。公深感之。以书谢予曰。而今乃知佛祖慈悲之广大也。以此护法之心益切。予因是得以安心曹溪。是年秋。开辟祖庭。改风水道路。选僧受戒。立义学作养沙弥。设库司清规。查租课。赎僧产。归侵占。一岁之闲。百废具举。
三十年壬寅。
予年五十七。是年重修祖殿。培后龙。改路径。以屠肆为十方旦过寮。辟神道。移僧居。拓禅堂。创立规制。
三十一年癸卯。
予年五十八。冬十一月。达观禅师。在京师。遭妖书之厄。逮下狱讯。以为予之故。因此又及之。予心知不克。安心以待。荷 圣恩宽之。京院有通行。是年侍者深光出家。
三十二年甲辰。
予年五十九。春正月。以达师之故。通行至按院。檄予还戍所。遂去曹溪。往雷州。因忆达师云。楞严说七趣因果。世书无对解者。予曰。春秋乃明明因果之书也。遂著春秋左氏心法。
三十三年乙巳。
予年六十。春三月。渡琼海。访东坡桄榔庵。白龙泉。求觉范禅师遗迹不可得。寓明昌塔院。作春秋左氏心法序。游名山。作琼海探奇记。金粟泉记。夜望郡城。索然若无人烟。唯城西郭。少有生气。予因谓诸士子曰。琼城将有灾。急禳之。人以为妄。及予渡海方半月。地大震。城东壁连门陷。城中官舍尽倾塌。明昌塔倒压。予所居楼尽碎。予行时。士大夫苦留之。予不肯止。若不行。则亦为灰粉矣。月夜渡海观琼之胜概。予以为仙都。乃十洲之一云。夏四月。制府檄予回五羊。秋七月至曹溪。去时祖殿已拆。修造工未止。归则完者十之六七。所负工料将千金。毫无出。予化两内使者施。尽偿之。是年。修五羊长春庵。为曹溪廨院。为六祖办供之所。冬十月。侍者广益广摄出家。
三十四年丙午。
予年六十一。春三月。度岭至南州。候丁右武。谢张相国洪阳公。以予在难时。公居亚相。知予之难。始末最详。相与一时力救之。予心感焉。故往谢公。欣然道故。请予斋于江上之闲云楼。邀诸乡友陪坐。公曰。人皆知憨公。为僧中一大善知识。不知大有社稷阴功也。众闻之。悚然问公。公言其概。一座动色。回过文江。访邹给谏。留数日。至章贡陈二师。将军留署中。病期月。有卧病诗十二首归曹溪。秋八月 皇长孙生。有 恩赦。凡在戍老疾。及诖误者。俱听辩明释放。予在例。乃往告军门。准行勘复之。雷州道勘明应赦。按祭司类造。候题遂开。
三十五年丁未。
予年六十二。春三月。予告回籍。军门檄韶州。安置曹溪。予住山中时。得为诸弟子说法。是年注道德经成。予幼读老子。以文古意幽。切究其旨。有所得。俗弟子。请为之注。始于壬辰属意。每参究透彻。方落笔。苟一字有疑而不通者。决不轻放。因此用功十五年。携于行闲。至今方完。
三十六年戊申。
予年六十三。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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