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经像舍利。南面有两碑,即褚遂良所书大唐三藏圣教序记。后来塔顶草木丛生,渐渐倾圯,到了唐武后时又加建为十层,经安史兵火之乱后,只存七层,虽经后代一再修理,但只是修塔顶和内部,塔基仍保持原状。在我去之前,塔顶上,长一棵大松树,快要塌下的样子,经朱将军又重修一次。
按原来大雁塔,在慈恩寺正殿西院,现在塔居院之中央,可见今之慈恩寺乃其塔院,已非唐慈恩寺之原址了。雁塔之命名,据志书记载『唐慈恩寺有巨雁集于庭,僧捕得将烹食之,一老僧曰:此雁王也,因痤之,造塔于上名雁塔。』又大唐西域记卷九云:『摩伽陀国之因陀罗势娄诃山中,有亘娑堵婆,此云雁塔,为雁投身欲开悟小乘教徒之胜迹。亘娑者,唐言雁也;堵婆者,唐言塔也。师至王舍城,尝礼是塔,因问其因缘,云昔此地有伽蓝,依小乘,食三净食;三净食者,谓雁也、犊也、鹿也,一日众僧无食,仰见群雁翔戏,辄戏言曰:今日众僧阙供,摩萨宜知!其引前者应声而堕,众僧欲泣,遂依大乘,更不食三净,仍建塔以雁埋其下。』故奘师因此名塔。大雁塔为历代游览胜地,科举时代,每年新进士及第,例在附近曲江张宴,然后登塔,因有「雁塔题名」的故事。
大兴善寺,在大荐福寺南,创于晋初,盛于隋唐,初名遵善寺,亦名舍卫寺,范围很大!按唐时大兴善寺在长安外郭城内,靖善坊,面积适占一坊之地。寺建成后,代有重修,同治年间,以回乱,剎宇罹于兵燹,半付灰烬,经住持悟莲等募资重修,始稍复旧观。大兴善寺为唐代密宗道场,开元年间,金刚智、不空、善无畏、三大师尝先后驻锡于此。按长安古剎提要说:『寺在西安永宁门外五里,东南距大慈恩寺三里许,罗笈多曾译经其中,诏僧徒二十万实之,招提之盛,甲于海内!」到现在为止,有的碑文上还记载说当年大兴善寺住二十几万出家人,几处开梆,几处上殿,我觉得有些骇人听闻,到底有多大地方能容二十几万出家人,后来打听当地人,他们指着附近的山腰村落等说,这些现时民房住处等,全是当时出家人的茅蓬住处,从此可想见大兴善寺为当时唯一首剎,亦可知唐代佛法之盛了。
此外在讲经之余,由朱将军和崔献楼居士陪同我,到长安城外,瞻拜玄奘法师塔。此地在长安城南杜区村,距长安城五十里。塔在兴教寺西院,共有三个,正中为玄奘法师塔,两旁左为窥基法师塔;右为高丽圆测法师塔,塔周围很多果木树,当时妙阔法师在里面任住持。
我二月间到西安,连讲经加开办学校,共住六个多月工夫。到九月间,接观宗寺来信,获悉谛老于本年(一九三二年)七月初二日圆寂,心内悲欣交集!来信的意思,是谛老九月间发龛,务必请我去。这时候,朱将军已离开西安去抗战,杨虎城和戴传贤都去四川,我看地方困难不容易办,正可借机离此,乃告辞而行。
(三)渭水河方舟之夜
在西安临走时,佛化社同仁,及康寄遥居士等竭力挽留,我以谛老发龛事要紧,非走不可。他们看已挽留不住,康居士欲送我旅费,当时我说:
「若由佛化社出款送我,我领受,若由学校出款,我不接受。」康居士说由佛化社出,送我五十元。临行时,找范成师告辞,并告以去浙江与谛老发龛事,范成师说:
「所制碛砂藏玻璃版,已照妥四十箱,若用汽车运至潼关,恐都震碎,损失非浅!最完善的办法,须用木船运过谓水河,(昔太公遇文王处。)至潼关上火车。这次你走,要顺便做点功德,护送藏经版到潼关,然后,坐火车到上海。但渭水河四周,有很多土匪,时常发生抢劫,不知你害怕否?」
我说:「出家人能把生死看破,还怕什么土匪!」就这样把护送藏经版的事,答应起来了。我临走,他们把经版箱子装妥,运至河岸。见河水很浅,内有方船并无帆舵,走时并在一起。当时我曾想起幼小时候,听老人说:古时洪水为害,有阿亚造方舟。因阿亚好善,天老爷不令其死,在水还未来时,预先告诉他信,让他在某年某月造两只大方舟,全家老小都上船,做为后来的人种。把所有五谷杂粮,鸡狗鹅鸭等各带一样,留与后人。将来做坏事的恶人,都被洪水淹死!这好像一个神话,当时还信得很恳切。后来看耶稣教创世纪,也有阿亚做方舟的纪载,和原先所听的那段神话相符合。可是从来也没见过方舟,这次在西安可真的看到方舟了。上面无舵无篷约一丈余长。我乍然见到还很希奇,要走时,须人到水里去推。
在我坐的那两只方舟上,装有很多旧衣,那是因天气将冷用以赈济贫民的。有一位出家人名叫慧通,在西安听我讲过经,他认识我,我并不认识他,因船上就我们两个出家人,谈起话来才认识,很亲热的,他预备到上海去,还有一位姓朱的,北京人,原先做过税捐局局长,这次由西安带他弟弟;和他内人、女儿一同回北京。因为他是做官的人,行李多,带几个竹箱子。还有一位西安佛化社的居士,都一同坐船。下午上船后,船不开,因晚上看不见,白天才能走。夜间住在船上,朱先生和他的眷属住在前舱,我和慧通师和那位居士住后舱。渭水河两岸,都是野地,蔓草荒烟,状甚凄凉,多远也看不到一个人家,夜间因刮大风,在船上睡不着觉,弄得满口沙子用手巾擦一擦,一会又满了,俨然像到口外沙漠地带的一样。第二天早晨起来,看看每人鼻子里,眼窝里,耳朵里,都是沙土。早饭时,吃黑面条,挺粗!与小米合做的糊饭。炒一样菜,用棉花子油,也挺黑的。
出太阳后开船,两个人下水把两只方舟分开,在河岸两边,相距约丈许。不一会,中流地方,被上游水来,冲的很深,然后再把两只方舟合并在一块,两个人在河心推行。行一里多地,水渐浅,走不动,再把两个船分开在两旁,让水在河当中流,水深之后再并起来走。这等于现开船现挖河,就这样走了六天工夫,才走出来四十里地。
到了临潼山,可水渐深,船又靠岸装棉花。走出临潼关不远,天已黑,听说这一路土匪很多,在这里路过的船,十有八九遭劫。
慧通师才二十几岁,一向也没有出过门,一听说有土匪就害怕!还有那位居士,年四十几岁,我们三人住在一处,天刚黑,还没点灯,船上的一位老头,有五六十岁年纪,忽地来告诉说:
「不好了!土匪来了,现在外面等着,要我们这个船上凑一千块钱。我给前舱的朱先生说让他凑五百块钱,你们三个人凑五百块钱吧!」
「没有钱,怎么办!」我先答话。
「我是来送信的,我并不愿让大家遭劫。」说着他又露出胸膛上的大疤痕让我看「这是去年土匪来要钱没有,被他用铁勺烫的,这绝不撒谎!」
「我们没钱也不是瞎话,要有钱有话,谁也不坐这受罪的船,早就坐汽车走了。」
「你我说了都不算,土匪一定不相信,没办法只好叫他自己, 来吧!」
「好!」我说:「你叫他来吧!」老船夫到外面把船上有多少客人,装什么东西,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不一会来了两个土匪,持匣枪,先问「谁是法师!」我说「法师在这儿,来吧朋友!」两个人到我跟前,把匣枪都按上顶门火,说要让大家凑几个盘费钱。我说:
「我们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谁有困难都可以互相帮助,那里不是交朋友?现在既然诸位困难,我一定罄其所有以相助!」说着我随手拿出皮匣共合有二十元钱,有我的十元,有慧通所存十元,共二十元钱。因我恐怕遇土匪,故将其余四十元钱,早都藏在柳条包内。我说:
「诸位!今天很对不起!我也没带很多钱,我们两个人,还有二十块钱,送诸位做路费吧!」
「不成!」土匪反目说:「你给凑五百块钱吧!」
这时慧通师和那位居士已竟吓的倒在一边,我一边默念观世音菩萨,一边应付土匪「诸位都是明白人,你想我们坐这个船到潼关二百八十里地,中间要经过半个多月的工夫,受很多罪。假若我们钱多的话,必坐汽车化六块五毛钱,半天工夫就走到了,何必在路上多耽误日期!我们出家人素来都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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