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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唯识宗基本教义 第二节 “八识”说与“唯识无境”▪P5

  ..续本文上一页,识虽有而仍空,不可定执其“两边”,而应取“中道”。那么,何谓“识体”?这是其中的关键。

  近代以来,中外学者依据留存于世的唯识梵文原本与奘译对照研究,发现“唯识”二字原文为“vij`aptimqtrd”,“译成中文应是“唯表”。mqtrd的意思是“唯”,vij`apti的原意是有所表或有所呈现,由语根“知”(vj`q)而作使役结构,表示使它令知。”[51]而“vij`apti”另一近义词“viñqna”,佛典一直当作“识”义来用。玄奘将二者同译为“识”,而使“唯识”的含义发生了些许变化。依据日本学者的研究,“viñqna”的意思有三层:(1)认识主体:甲精神主体;乙认识作用的基体(器官)。(2)认识作用。(3)认识的结果(内容)。然而,作为动词的“vij`apti”则祇有后两项内容。[52]“玄奘把“vij`aptimqtrd”译作唯识,是与另一字“Vijñnamqtrd”的意义相混淆了。Vijñna的意思是“识”,或称心识,亦即能知心,以外部世界作对象,也就是能知的主体;窥基即以此义来解释”[53]“唯识”。现在的问题是,玄奘将“识”的名词态与动词态之二词均译为汉文“识”,是一个误译?还是另有深意呢?这是值得思索的。如前所述“viñqna”含有“识”之物质器官之义,尽管亦有主体之认识作用(能力)之义在内,但二层面合解则易于将主体之能力落定于物质器官上。因此,为避免如小乘佛教的过于对“根”之作用的看重,法相唯识宗特别将“根”分作“扶尘根”与“净色根”两种,认为能起认识作用的不是由于物质的生理组织,而主要是非物质性的净色根。[54]然而,“净色根”却不是实体性存在,而是“以有发生五识用故,比知有根。以果比因故”[55]。换言之,净色根是一种动态性作用,其与第八识之种子起现行有关连。这样,净色根直接来源于识体。唯识之“唯”并非指八识之总体,而是专指第八识。因此,玄奘将“识”之名词义与动词义合而为一体,[56]实际上提醒学人,不能将此识体作为静态的单纯性存在,第八识其实是一个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动态性存在。因而,第八识有许多异名、许多侧面,而这些异名、侧面都祇是其存在的有限展示。有学者试图在种子、功能及心识、阿赖耶、阿陀那等名中排比出核心范畴以作“本体”,也有学者将唯识学看作双重本体论或多层次本体论。这些都将唯识师对第八识的描述与识体本身割裂开来了。玄奘将“唯识”与“唯表”译为一个词——“唯识”,可以看作是把第八识动态化描述之努力的一部分。

  唯识学是在反对教内、教外各种肯定外物存在的思想中逐步完善起来的,为了反驳各种对“唯识无境”理论的驳难,《唯识二十论》设“七难”,《成唯识论》设“九难”予以补充论证,力图使其更能够批驳敌论。此处所说的“难”为“问难”之意,是佛教内部论辩时的提问方式。此处所言“九难”是唯识学对“敌对方”所提“问难”的概括。因为这些“难”有可能为当时反对、怀疑“唯识”理论者所提出,因此从唯识师的回答中更能见出唯识论的理论实质。

  《成唯识论》卷七设的“九难”为:①唯识所因难;②世事乖宗难;③圣教相违难;④唯识成空难;⑤色相非心难;⑥现量违宗难;⑦梦觉相违难;⑧外取他心难;⑨异境非唯难。以上“九难”从涉及范围言,又可分为三大类:其一,涉及宗教本身的“圣言量”问题,即唯识所依经典及有违圣典(早期)处,此包含第一难和第三难;其二,唯识论与现实经验的矛盾,包含第二难、第五难和第六难;其三则是唯识理论本身的疑难环节,涉及第四、七、八、九难。以下则依照《成唯识论》本身的顺序略作分析。

  第一,“唯识所因难”。

  这里所说的“因”是沿袭的意思。也就是追问唯识的成立有没有经教的依据。唯识论师对此的回答是:“教证虽多多,兹且引六经,以四个比量而证成之。”所引的六部经典《华严经·十地品》、《解深密经》、《楞伽经》、《维摩经》、《阿毗达摩经》、《大乘密严经》。此外,还有四个比量,此处从略。

  第二,“世事乖宗难”。

  唯识学归根到底来源于禅修经验,必然在某些方面与人的感觉经验相反。世界万有在空间、时间上及实用上似乎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众生就因凭于三者而生存着。缘于这些生活经验,就有“世事乖宗难”的四层发问:第一,处所决定:万有若非实有境,那么“识”为何不于“一切处”发生而只发生于特定之处呢?第二,时间决定:若外界世象非实用,那么“识”为何不发生于“一切时”而只发生于特定的时间区段呢?第三,有情不决定:众生同视一境而都可见,并非一人独见,由此可知心外有实境,否则应该各人所见不同。第四,作用是实:若万法唯识而如梦中事,为什么我们日常的事却是有实用的?而无境的唯识为何会变现出实用性来呢?

  以上四层反诘,直指唯识论的要害,唯识师用“梦”作喻给予回答。世亲说,心外虽然没有实境,但是场所、时间、作用仍然可以是一定的,正如梦中之事虽非实有,但其空间、时间可以固定,梦中境界在人身体中仍能产生惊悸、流汗、遗精等作用。这一论证,在今天看来不是很有力。因为现代心理学已经明确区分了幻觉与“实际”感知之间的质的差别,二者由此变得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在古代,古人并未能从理论上将其区别开来,因而唯识师这一手,真还能驳倒对方。至于众生为何可同见一境,唯识师用“业感”之理给予说明。心外虽无实境,但因众生自、他相似之业所感,故互为增上缘而缘同一境界,所以,所见可以一致。这一解释,同样是佛教内部所共认的。

  第三,圣教相违难。

  有人问难:如果没有心外实有的色法,为什么世尊在《阿含经》中说有六根、六尘“十二处”呢?唯识师回答说:其实这六根、六尘,仍是依托内识所变现。世尊为了要破众生的我执,证得我空,因而宣说眼等六根和色等六境内外处的教法。这与为遮除断见(外道计众生死后断灭)说有“中阴身”续于死后一样,都是随宜的方便而说,并非说其实际存在。为化导执着实法的众生,证得法空,才又说这唯识之教。

  第四,唯识成空难。

  有人问难:若一切法空,这“唯识性”岂不是也空了吗?唯识师回答说:“唯识心”不空。因为唯识的真如性不是所执的法。也就是说,依内识所变的似有外法,众生妄计为实,然而以理推征,实不可得,所以说是法空。这并不是说离言正智所证的唯识实性也是无。如果“唯识性”也没有了,那就没有俗谛。俗谛若无,真谛也就没有了。因为真不自真,待俗而真;俗不自俗,待真而俗;真俗二谛,是互相对待而建立的。如果有人不承认二谛,那就是“恶取空”!诸佛都说,没有法药可以治疗这种人的空病。由此可知,诸法有“遍计所执性”的空,也有“圆成实性的“不空”。——这里所说的“唯识性”就是后面将要讲到的“圆成实性”(由阿赖耶识所转依而成的智慧)。唯识学成立“唯识无境”的同时,也在坚持“唯识性”的真实存在。

  第五,色相非心难。

  有人问难:“色法”是有质碍的,“识”是无质碍的。如果“色法”也是以识为其本体,为什么在缘境的时候,好像有色相显现出来,而这些色相也是前后一类坚住,没有变异也没有间断呢?

  唯识师回答说:这是无始以来,名言熏习的势力所生起之故,可以给杂染、清净等法作为依托的处所。如果没有这个依托的处所,也就没有颠倒的迷执,当然也就没有杂染法及清净法。因此诸识缘境,也有似色相的显现。《摄大乘论》有一颂文:“乱相及乱体,应许为色识,及与非色识,若无余亦无。”此颂的意思是说:无论是所变“乱相”的色相,及能变“乱识”的心体,都是前面所说的色相和心识;假使没有所变的“乱相”,也就没有能变的“乱识”;没有能变的“乱识”,也就没有其余的“乱相”。所以,“乱相”、“乱体”、“能变”、“所变”,都不离识。

  第六,“现量违宗难”。

  唯识学是最注重“现量”在理论建构中的作用的。一般地说,现量近于感觉,是感官与外物直接接触后产生的。但是,唯识学中屡屡使用的现量概念并非指此。《因明入正理论》说:“此中现量,谓无分别。若有正智于色等义,离名、种等所有分别,现现别转,故名现量。”这是对现量所下的定义,专指“离此名言分别、种类分别”等一切概念的思维活动,“现现别转”则可名现量。概括而言,唯识师认为,具有概念思维成分的有分别现量是似现量,即虚假的感觉,只有不加入思维活动、不能用语言表述出来的纯粹感觉即无分别现量才是真现量。而此无分别现量其实只是“直觉”。

  当有人问道:色等外境,因这些现量的缘故,可以分明证知。若无外境,则为何缘现量色等之时,而有觉知呢?唯识师于是套用自己的现量定义解释说:五识证知现量时所涉及的对象,只是心内的相分而非外境;将境执为实有的是第六意识的妄分别,而不是现量。这也就是说,五识在各自“了别”色、声、香、味、触五尘时,只是一刹那而起的直觉在起作用,而此直觉的对象只是五尘各自个别的相分而不是境之全体。以境之全体作为相分而识别的,是第六识。第六识由于虚妄计度而将外境执为实有。但是依照唯识学之定义,以“名言、种类分别”为特征的了别、思量并非真现量,因此,第六识所执之外境当然是虚假之存在了。此外,唯识师除以上证据外,又结合其轮回思想作了说明。唯识宗以为,识因妄分别而有执取外境为实的功能,而外境(色相等)之所以似乎有形体是因为众生从无始以来一直妄执的结果,而且由于辗转熏习故,使色相等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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