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菩提留支传本,勒那、扇多参助。其后三德乃徇流言,各传师习,不相访问。帝以弘法之盛,略叙曲烦,勅三处各翻讫乃参校。其间隐没,互有不同,致有文旨,时兼异缀,后人合之,共成通部。见宝唱等录。所以,《法华》、《宝积》、《宝性》等论,各有两本耳。
智升在此所说,除“勅三处各翻”之“三处”外,其余内容与费长房所记一致。费长房尽管也提及开始译经是三僧合作的,但文中只涉及菩提流支和勒那摩提的分歧,他可能是暗示佛陀扇多是置身事外的。而“勅三处各翻”的说法来自于道宣《续高僧传·菩提流支传》:“勅三处各翻讫,乃参校。其间隐没,互有不同,致有文旨,时兼异缀。后人合之,共成通部。见宝唱等录。”[42]一般认为,《宝唱录》至唐代已经失传,道宣的文字大多来自于费长房等人的转录。从这个角度考虑,“三处各翻”可能出于道宣的臆改。智升采纳道宣的说法,即便是在上引文字中也不能自洽。智升明确说,《法华》、《宝积》、《宝性》等论各有两本,不是三本也不是一本。然而,对于智升的上述文字,今人谈锡永质问道:“如上所记,似觉混乱,既云后来各自翻译,何以勒那的“第二译”竟又会跟菩提流支“同本”?然则今传的译本,到底是第一译抑第二译?”其实,如上文所分析,此中的“与菩提留支出者同本”是指梵文原本之“同”而非其它,而至今流传的本子自然是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两种译本的综合。而谈先生的下属推论则纯属臆测,无任何根据:“其实这记载混乱很容易弄清。所谓第一译,应即指今本卷一,亦即根本论;第二译,则为今本卷二以下,亦即释论。这样说来,即根本论为勒那摩提独力翻译,释论则跟菩提留支合作翻译(所谓“同本”)。”[43]
经过上述考辨,可以肯定,北魏时期,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合作主译出了《十地经论》和《究竟一乘宝性论》等经典。
上述三位僧人的卒年记载不详,但经过考辨,其大致活动年限可初步断定:勒那摩提圆寂最早,最晚在北魏分裂之前。主要依据是:一是没有其在东魏译经的记载,二是于皇帝在场宣讲《华严经》时圆寂的说法,三是《续高僧传·僧达传》的记载。菩提流支于东魏初年圆寂,史籍记载的最晚翻译活动是天平二年(535年)在邺都般舟寺译出《伽耶顶经论》二卷。史籍记载,佛陀扇多从正光六年(525年)至元象二年(538年),于洛阳白马寺及邺都金华寺译出《金刚上昧》等十部佛典,他与菩提流支一样都是跨北魏、东魏两朝而单独主持译场的僧人。
东魏建都邺城,译经的中心也随之转移到了新国都。菩提流支、佛陀扇多是从洛阳迁移而来的大师。然后《开元释教录》卷六记载,瞿昙般若流支和毗目智仙以北魏孝明帝熙平元年(516年)来到洛阳,其后同至东魏的邺都。然后,现存史籍中都未有其在洛阳译经的记载,而且至邺都后译经的起始时间也是从孝静帝元象元年(538年)开始的。这似乎有些奇怪。但如果了解北魏朝廷对待译经的一贯做法(尽量撮合外来僧人合作翻译)即可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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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卷四,《大正藏》第51卷,第1017页中。
[②]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8页下。
[③]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三,《大正藏》第49卷,第44页上—46页上。
[④]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5页下—86页中。
[⑤]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记载菩提流支翻译有《文殊问菩提经》一卷和《文殊问菩提经论》二卷,并且在“《伽耶顶经论》二卷”项下注曰:“天平二年,在邺城般舟寺出。一云《文殊师利问菩提心经论》,僧辩、道湛笔受。”(《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上。)同书卷三则在梁大同元年(535年)、西魏大统元年项下记载:“《文殊问菩提经》二卷,菩提流支出。”(《大正藏》第49卷,第46页上。)现存几种经录都记载《文殊问菩提经》为一卷,现存的罗什译本也是一卷。而从《开元释教录》来看,至智升时期,菩提流支的译本还存在且标为一卷。因此,菩提流支所翻译的《文殊问菩提经》确实是一卷。在此情况下,《历代三宝纪》卷九的这几条资料仍然有两种可能:一是卷三所记《文殊问菩提经》为《文殊问菩提经论》之误。二是承认卷三所记正确而卷九所记《文殊问菩提经》一卷为二卷之误。由于卷三在出现《文殊问菩提经》之后未再提及《文殊文菩提经论》,因此,笔者怀疑现在流传的版本在此有脱漏,也许应该为:“《文殊问菩提经》一卷、《论》二卷,菩提流支出。”
[⑥]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8页上。
[⑦]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三,《大正藏》第49卷,第45页上。
[⑧]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九,《大正藏》第50卷,第274页上。
[⑨] 唐裴漼《皇唐嵩岳少林寺碑》,《金石萃编》卷七十七。
[⑩]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5页下。
[11]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三,《大正藏》第49卷,第45页上。
[12] 唐智升《开元释教录》卷六,《大正藏》第55卷,第540页下。
[13] 《大正藏》第16卷,第665页上—中。
[14] 《广弘明集》卷二十二《金刚般若经集注序》(唐李俨撰)说:“然流支翻者兼带天亲释论三卷,又翻《金刚仙论》十卷。”
[15]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二十五,《大正藏》第50卷,第644页上—中。
[16] 参见任继愈《中国佛教史》第三卷,第462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版。
[17]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中。
[18]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9页上。
[19]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9页上。
[20]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十六,《大正藏》第50卷,第552页下—553页上。
[21]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中。
[22] 唐智升《开元释教录》卷六,《大正藏》第55卷,第540页下。
[23] 《大正藏》第12卷,第223页中—下。
[24] 唐智升《开元释教录》卷六,《大正藏》第55卷,第540页下。
[25] 唐智升《开元释教录》卷六,《大正藏》第55卷,第540页中。
[26] 现今通行的《大正藏》版本作“元年”,而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和道宣《大唐内典录》卷四均作“六年”。
[27] 汤用彤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依据日本境野黄洋《支那佛教史讲话》所说推论说:“少林寺寺主之佛陀禅师,固亦地论师之佛陀扇多也”,并且认为,是道宣“误认一人为二也!”(《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第559页,中华书局1983年版。)目前学界大多赞同此说。任继愈主编《中国佛教史》第三卷的两位作者意见不一,在叙述地论师时以《续高僧传·慧光传》为依据,认为跋陀与勒那摩提是一人(第448页),而在另一处叙述禅法时说“跋陀与佛陀扇多应是两人”(第513页)。徐庆束先生在《〈魏书·释老志〉所记僧人略考》(《中原文物》1985年特刊)中对此提出了怀疑。慧光卒年的确定,可以结束这一公案了。由出土的碑文可知,道宣的《慧光传》有严重失误。
[28] 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9页上。
[29] 《大正藏》第26卷,第123页中。
[30] 任继愈主编《中国佛教史》第三卷,第448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4月第1版。
[31]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8页上。
[32]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9页上。关于勒那摩提到洛阳的时间,《全唐文》卷九〇四《大法师行记》碑有文说:“暨大魏太和廿二年,中天竺优迦城有大法师名勒那么提(阙二字)宝意,兼(阙二字)乘,备照五明,求道精勤,圣凡未简。而悲矜苦海,志存传化。遂从彼中(阙一字)《持十地论》,振斯东夏。”太和二十二年为498年。此石碑立于贞观六年(632年),按理应该更可信。然此碑文的主旨是为突出地论南道灵裕一系的正统地位,一些记载与其它文献严重不合,姑且从疑。
[33]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下。
[34]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中。
[35]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628页上。
[36]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上。
[37]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下。
[38] 隋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九,《大正藏》第49卷,第86页中。
[39]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8页下。
[40]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七,《大正藏》第50卷,第482页下。
[41] 释恒清《佛性思想》,第78页,三民书局,1997年2月初版。
[42] 唐道宣《续高僧传》卷一,《大正藏》第50卷,第429页上。
[43] 参见谈锡永《〈究竟一乘宝性论〉新译》,香港出版。
《第一章 地论学派与唯识学的传播 第一节 《十地经论》的翻译》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