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宗”般若中观的“二谛”义来立论的。《唯识三十颂》第一颂“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此能变唯三”,韩镜清据“空宗”般若中观的“二谛”义而认为,“世俗承认的真实,只是有我体性,既(意指胜义谛——引者注)不承认有真我体性,哪里又有假我体性?更提不到心所有法能有见分相分变似假我假法,所以只能是“非真正能安立有,于中人我法我无,此处唯有二空性,二空性处唯有此。”“此”就是非真正安立。”所以,“《唯识三十颂》第一颂应该翻作:由假安立我和法,若诸种种等出现,彼者转为辨别识,此转为又三行相。”(20)韩镜清将“我”“法”理解为“人我执”、“法我执”,而这人我执、法我执在“胜义谛”看来,都没有“真我体性”,那么,“哪里又有”玄奘译《唯识三十颂》“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中“假说我法”所意谓的“假我体性”呢?其实,玄奘译《唯识三十颂》“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中“假说我法”的“我”“法”,与“我体性”的人我执、法我执,完全是两个系统里的不同施设,不相悖也可以不相涉。讲“我体性”无、空乃至空性的是“空宗”般若中观义,而讲“假说我法”性、有乃至缘起的是“有宗”瑜伽唯识义,但韩镜清却偏偏要将它们搅在一起,最终说错了唯识学,甚至更加错会了般若学。
周贵华《唯识与唯了别——“唯识学”的一个基本问题的再诠释》中,讲“大乘佛教认为一切法皆无自性,识与境的自性被否定”;讲“识在瑜伽行派否定自性的意义上与识别、了别同义”;讲“在瑜伽行派所许的一切法无自性的前提下,识别所识别、了别所了别与识境三对概念,在一般的用法中,是相通的”;讲“在大乘佛教否定了识的自性后,识、识别、了别皆是因缘和合而起的功能性对待之法,为假安立性,识与识别、了别意义相当”;讲“识无自性,即以识相vijnapti为体,称识之相为识vijnana(藏rnam par shes pa),或者以同为识相的识别代换,笼统描述时可以”;讲“大乘佛教否定诸法的自性,诸法由缘起而生的相(用,或功能)就成为法之体性,即体(性)、相二者可同义使用”;讲“虽然瑜伽行派否定识是有恒常不变自性的实体法,即能取,但在依他起性意义上,还是承认识是有体的”。(21)周贵华处处讲“无自性”,讲大乘佛教乃至瑜伽行派“否定自性”,但是却没有一处讲瑜伽行派唯识学更根本、更重要的“无自性性”。 “无自性”(“空”)可以说是大乘佛教的义理起点,是“空宗”般若中观的基点,但最多只能算是瑜伽行派唯识学的大乘起点,却不能当成瑜伽行派唯识学的自身起点,瑜伽行派唯识学的自身起点是“无自性性”(“有”),瑜伽行派唯识学的基点也是“无自性性”。《解深密经》说:“我依三种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皆无自性。”(22)依“无自性性”义,瑜伽行派唯识学的理趣在根本上就应该是有相的,有相唯识学对于瑜伽行派思想的发展和归趣来讲,具有其必然性和极其重要的意义,而这种必然性和意义,正是经由玄奘的译传创设才得以开显的。
以瑜伽行派唯识学的“无自性性”基本要义来看,周贵华等人的勘译分析,当然就根本算不上“唯识学”的,更算不上“真正的唯识学”的,其实是没有理解真正的唯识学,顶多是站在“空宗”般若中观的角度来看唯识学,结果必然是把唯识学看错了,而且还错评甚至错批了玄奘大师,这种情况才是最严重的。
注释:
(1)《吕澂佛学论著选集》四,齐鲁书社1991年版,第2234页。
(2)同上,第2220页。
(3)同上,第2227页。
(4)同上,第2224页。
(5)同上,第2226页。
(6)同上,第2229页。
(7)同上,第2232页。
(8)《吕澂佛学论著选集》五,第2720——2721页。
(9)巫白慧《梵本〈唯识三十颂〉汉译问题试解》,《法音》2006年第2期第15页。
(10)霍韬晦《绝对与圆融》第313页,东大图书公司1994年版。转引自陆沉《“唯识”与“唯了别”辨析》,《上海大学学报》2007年第4期。
(11)霍韬晦《安慧〈三十唯识释〉原典译注》第38页。转引自慧仁《关于玄奘大师《唯识三十颂》翻译问题之辨析》,《法音》2003年第3期。手头只有成都国学研究会编《唯识论文集》(第一辑)中收录的霍韬晦《安慧〈三十唯识释〉译注——标宗品及异熟变现品》,但排版错误百出,无法作为引文依据,故此处引文仍以慧仁文所引为依据。
(12)韩镜清《唯识学的第三次译传》,《玄奘研究》第204页,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13)韩镜清译《唯识三十颂》,《甘露》1998年第3期第64页。
(14)韩镜清《唯识学的第三次译传》,《玄奘研究》第204页。此段引文中梵文、藏文单词原来第一个字母都大写,勘其他相关文献,似无必要大写,故改。
(15)此段中的引文均见于周贵华《唯识与唯了别——“唯识学”的一个基本问题的再诠释》,《哲学研究》2004年第3期第64、59、65页。此段引文中梵文vij
apti、vij
āna、vij
apti–mātra,《哲学研究》中为vijnapti、vijnana、vijnapti-matra,勘周贵华专著《唯心与了别》及其他相关文献,应为《哲学研究》误排,故作改动。
(16)慧仁《关于玄奘大师《唯识三十颂》翻译问题之辨析》,《法音》2003年第3期第20页。
(17)慧仁《关于玄奘大师《唯识三十颂》翻译问题之辨析》,《法音》2003年第3期第23页。
(18)《唯识三十论》(与《观所缘缘论》、《因明正理门论本》合册),金陵刻经处线装印本第四页。
(19)韩镜清《唯识学的第三次译传》,《玄奘研究》第196页。
(20)韩镜清《唯识学的第三次译传》,《玄奘研究》第197页。
(21)以上引文均见于周贵华《唯识与唯了别——“唯识学”的一个基本问题的再诠释》,《哲学研究》2004年第3期。
(22)《解深密经》,金陵刻经处木刻本第二卷第四、五页。
《论玄奘译传有相唯识学的意义——唯识根本义理辨(肖永明)》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