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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信心铭》 第十讲、从诸法实相到万象森罗▪P3

  ..续本文上一页光线,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最关键的,还要有一颗“我想看”的心,如果心不在焉,就是花儿摆在面前也熟视无睹。所以必须发起心念,才能看到。如果不发心,不着意,你能看得到什么呢?

  你在大街上走,人来人往的,但你不会在意有谁从眼前走过,也不会对谁有感觉。如果有人喊“抓贼了”,你一定会心念一动“抓贼”,然后眼睛到处瞅,找贼在哪里?所以说因缘和合才能生“识”。如果这个“缘”去掉了,那么这个能动的主体意识也就不存在了。这里说不存在,并不是说“识”不存在了,而是“识”中的内容不存在了。

  我们要明白能和所的关系,否则会走入误区。能是什么?所是什么?能是主观世界,所是客观世界。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相配合的时候,就产生了意识形态、意识的内容。在这种情况下不排除客观存在的存在,也不排除主观存在的存在,也不排除这两者相合以后的意识形态的存在。既然他们三者的存在都是缘起的,抽空一个,三者就都不存在了。是谁说“三者都不存在”?还是你在说不存在啊。说空是你,说有还是你,而说空说有的那个你,又存在不存在呢?如果说空说有的你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存在?

  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我以前经常提一个问题,好像上次也提过这个问题:我存在,我这一百多斤真实存在。如果我是名医生,得病了,自己给自己看病,这一百多斤的我就一分为二,成为能看病的我和被看病的我,即分为“能”和“所”两部分。如果我是心理学家,我自己研究自己的心理思维,那我的思维本身就成了“所”,上面还有一个“能”在哪里?如果说一切法空,那么还有一个“能”在哪里说“一切法空”呢?我们平时引以为自豪的思维、理性变成了“所”,成了“境”,不再是“能”的身份,那剩下的是什么呢?这个事情大家要去参。

  但是参也麻烦,总之不要参糊涂了就是。有些人爱钻牛角尖,把自己搞得迷迷糊糊的,日子过得很难受。所以面对这些问题,有些人还是不参为好,最好捏一下自己,看痛不痛。知道痛就对的,还没有走火入魔。如果哪天连痛都不知道,那就麻烦了。

  我们可以从上面所说的,来理解“能由境灭,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两段,原是一空”。我没有逐字逐句地解释,而是以刚才的说法,转了一个桥,让大家领会这几句的感觉。如果我们能如实感觉,就会理解什么是“欲知两段,原是一空”。不管能也好,所也好,根也好,境也好,有也好,无也好,它原是“一空”。

  但是,到了这里我们是否能坐得稳?守得住?到了这里又该怎么办?祖师不会停留在这儿。“贬向无生国里”不是究竟;“死水不藏蛟龙”也一样不是究竟;“兴风不作浪”还不是究竟。那么怎样才是究竟呢?释迦牟尼成佛了,还是要吃饭,还是要说法,还是要面对每天的日子。你说怎样才是究竟?

  所以三祖接着说:“一空同两,齐含万象;不见精粗,宁有偏党”。这是从有到空,从空还有。学禅宗的都知道,没有悟的时候,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开悟的时候,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悟了以后,山还是山,水还是水。这是宋朝青原惟信禅师对修禅三个不同阶段的阐释。

  我们再看《信心铭》里的说法。先说“原是一空”又说“一空同两”。先有“二由一有,一亦莫守”,过了又说“欲知两段,原是一空;一空同两,齐含万象”。祖师如此这般反复强调,就是怕你坐在顽空里面。前面让你做功夫,后面让你起用。

  有的人悟道以后,天天坐在禅堂里不出来,把众生丢在一边不管了。这样不行,还是要发菩提心度化众生,与众生共享无上的佛法。所以在知道“空”的时候,还应该知道“一空同两”。这个“空”就是一,也是二;二就是一,一就是二;一即是万,万即是一。有的人看到了“万法归一”,却不知道“一生万法”,不敢回到万法中来。他总觉得我是修行人,有了出离心,一切放下了,自己一个人在死水里泡着不出来。一个人真正达到了“空”的境界,才能明白“二”的作用。如果你还没有真正悟到那个“一”,你就不会明白什么是“二”。所以说“一空同两,齐含万象”。一含万象,二也含万象。万法归一,一归万法。

  这跟“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是一回事。很多人没有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因为这个问题不可能说清楚。如果你说鸡就是蛋,蛋就是鸡,可事实上鸡不是蛋,蛋也不是鸡嘛。如果你说鸡是蛋的特殊形态,蛋是鸡的特殊形态,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

  “不见精粗,宁有偏党”。为什么说“不见精粗”呢?《信心铭》开篇就说“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你看,这里又回到前面来了。一有精粗的分别就有拣择。这个道场安逸,我每天去;那个道场不好,我横竖不去。其实,人们面对精粗时总是要拣择,关键就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是非取舍之心太重。这是我们的命根,也是我们六道轮回的种子,你想要把它甩掉,那就太艰难了。

  所以,关键是要做到不见精粗。“境缘无美丑,美丑起于心”,也是不见精粗的一种感觉。我们经常说要以平等心对待万事万法。你能不能保持这个平等心?为什么明心见性,证入果位以后,就是证平等性智呢?唯识宗说转识成智,转前五识为成所作智,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转第八识为大圆镜智。但关键中的关键,是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

  转凡成圣的机关,就在这个我执上。因为有我,才有我和非我之分,才有主观和客观。有了我执,就有了我所有和非我所有。于是,取舍来了,烦恼来了,种种分别来了,生死也就来了。如果把我执一除,把第七识转成平等性智,无我了,一切平等了,那你就坐稳了,与天地万物为一,没有主观、客观之分了。虽然万物还是万物,你还是你,但是,你面对万事万物不动心了,不乱打妄想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心平气和地对待万事万法了。你不再会觉得这个金子贵一点,那个铜钱贱一点,孔雀美,公鸡丑,看见苍蝇讨厌,看见蜜蜂欢喜。其实以现代生态学的观点来说,自然界的生物链没有一环可以缺,环环相扣没善恶之分。社会上没有坏人哪里会有好人?社会要发展,要有坏人来捣乱,才会涌现好人,才会时势造英雄。

  在这个问题上,黑格尔说得很精辟,他说人性恶是历史发展的杠杆。社会历史的发展离开了恶,离开了欲望的冲动,离开了人类的阴暗面,也就没有人类的进步与光明,也就没有社会的发展。在老佛爷的眼中,在道人的眼中,恶法与善法平等,佛法与魔法平等。老佛爷是这样看的,他眼里狮子老虎和山羊小白兔平等,鲜花与毒草平等,好人和坏人平等。老佛爷没有分别,所以说实无有众生可度,实无佛法可说。众生已度尽,万法各安住于法位,不移不异。

  只有达到平等性智,你才会有真正的妙观察智,不带主观好恶的色彩去对待万物。这样面对万法,你才不会妄生分别,妄自取舍。那个时候你还会有偏有党吗?还会厚此薄彼、好此恶彼吗?

  用大道的眼睛看世界

  “大道体宽,无易无难”,这涉及到人的胸量。有些学佛的人,越学心量越窄。学显教的看不起学密教的,学密教的看不起学显教的;禅宗看不起净土,净土看不起禅宗;学经教的看不起在山里清修的,说他们连佛法都不懂,还在那里打坐,能搞出什么名堂?

  实际上大道体宽啊!如何学如何修,都是平等的。古人常说“量大则福大,量大则为大人。量小则福小,量小则为小人。”还说“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都是赞誉心胸的宽厚与包容。我记得雨果在《悲惨世界》里面有句话:如果世界缺少了恶,上帝都显得不圆满。万法不可缺一法,佛法也不可缺一法。佛法不是断恶的,如果你要想断烦恼证菩提,老和尚要笑你。什么断烦恼证菩提?哪儿有这本书卖?烦恼是法药,你把它断了,到哪儿去找菩提?你把污泥取尽了,淘干净了,用自来水养莲花,莲花还养得出来吗?根本不可能。

  大道体宽,它能容一切善法,同时它又能容一切恶法。什么是善法?因为有恶法,才有善法。就像祖师爷所说的那样:“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为什么有佛法出现?因为众生有烦恼啊。众生有八万四千烦恼,才有八万四千法门。如果大家都没有烦恼了,还学佛做什么?没有病痛何需吃药,即便是良药,你拿着去劝那些健康的人吃,别人会说你是神精病。大道体宽啊,在大道的眼目中,没有什么是易的,也没有什么是难的。

  如果我们唯识学学得通达,明白了阿赖耶识异熟的道理,知道一切种子异熟的过程,我们就可以坦然地面对人生。就像《菜根谭》里说的一样,“人之际遇,有齐有不齐,而能使己独齐乎?己之情理,有顺有不顺,而能使人皆顺乎?”天下永远都是天不满西北,地不满东南。宝光寺有一副对联写得好:“世外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这种境界就是大道体宽。它能容有,也能容无;它能容圆满也能容不圆满,而且恰恰不圆满才是大圆满,你真正要找一个圆满,反而不圆满了。你要找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找不到;你要找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人,也找不到。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你要找一块完全没有瑕疵的玉也找不到。只有真空没有瑕疵,但真空也不空啊!

  作为一个修道的人必须“体宽”。《易经》里面的“厚德载物”也是这个道理。大道它绝不会用根绳子把你拴住,用脚镣手铐给你带上,让你动弹不得。那样就不是道法了。道法有最大的容量,它允许你犯错误,也允许你改正错误;允许你入魔道,也允许你入佛道。你不入魔道怎么会知道佛道?吃了亏,才知道不吃亏的舒服。

  “大道体宽,无易无难”,说难说易都是两头忙,因为大道本身无所谓难,也无所谓易。太阳、月亮、星星,千百万年伴随着我们,我们还需要从另外的角度去认识它们吗?只有欧洲人有这个雅兴,非要弄明白“烫石头”和“冷石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放在阴凉地方的石头不烫,放在太阳底下的石头会发烫?他们非要弄明白这些事情。本来这些事情是用不着去想的,就像地球本来没有经纬度一样,但还是人为地划定了一个经纬度。其实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错,有了经纬度可以定位,确定方向。划定之后,航行定位、全球定位系统用起来很方便,于是,人们离不开它了。但你要说它是难还是易,都与它不相干。

  大道不会自己说,我很容易,你们来学啊;也不会说,我很艰难,你们别来学。庞居士有这么一个公案,说到学道的难易问题。庞居士说:“难难难,十担麻油树上摊。”把麻油在树上均匀地摊开,不要流下来,你说难不难?但庞婆却道:“易易易,百草头上祖师意。”他们的女儿灵照姑娘就说得更有境界了:“也不易也不难,饥来弄饭困来眠。”

  总之,都有道理,说难就难,说易就易。过来人说易,对没有过来的人来说,就难。而作为大道本身,它不管你难还是不难,也不管你易还是不易。大家要明白这个道理。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在用功的时候,就要保持无易无难的平常心。对于大道,不能畏惧它,认为禅宗是利根者的法门,我哪里有资格学?同时也不能小看它,以为明心见性真那么回事,弹指一声,马上就开悟了。所以,说易错,说难也错。这是自己的功夫,怎么用?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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