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来了怎么解决呢?自己的身语意怎么安住呢?还是不懂。他们不像中国古代知识分子,还知道天地良心,还知道礼义廉耻,还知道良知良能,并且在这些方面作反省,有“慎独”之类的修养。而现在呢,很少有人谈天地良心、礼义廉耻之类的话了。
我认识一些在研究生班、博士班进修的老板,他们与真正的研究生、博士生的比例,是三比一或四比一。你看,现在是三个老板搭一个真正的博士生。他们出钱给博士生,这个给几百元,那个给几百元,博士生就当勤工俭学了,帮他们写论文,帮他们做笔记,然后大家拿文凭。教育搞成这个样子,真正是可怜可悲!还有一些官员的文凭也是这样拿的。这个话题扯远了,这里的关键还是说二见不住。
二见不住,第一不落圣见,第二不落凡见,不落是也不落非。但是,什么都不落,那又应落在什么地方呢?这又回到前面所说的“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了。“不住眼耳鼻舌身意”的时候,大家该怎么办?“不住色声香味触法”的时候,又该怎么办?今天,我们大家在这里聚会,共同学习《信心铭》,都是带了眼睛耳朵来的,都是带着心来的,但按这里说的,又要你全部放下。放下了,我们又拿什么来听,凭什么来学呢?大家要在这个事情上参。
学修佛法就是要在这些事情上考功夫,在这些事情上过关,而且必须在这些事情上过关。一个方面,我们要学修佛法理论知识,要在佛法的理论知识上实践;另一方面又要放下。学修的时候大家欢欢喜喜,你让他放下所学的知见,他不但舍不得,而且比较恐怖,特别是学修多年的佛教徒,其心里更是恐怖得很。
原来尽在我心中
当年,李绪辉老师带我去见贾老,一见面,贾老就给我来了一个棒喝:“你谈谈自己的本来面目。”那时候觉得贾老硬是在以性命相见,我也是糊里糊涂的,大胆地跟贾老说:“好!贾老,您仔细听,我给您汇报。”贾老说:“好,你说。”这时,我却不再说了。等了半天,贾老问:“你怎么不说呢?”我回答:“我已经说完了。”贾老当时大大地表扬了我一通。
后来贾老问我:“你现在怎么样呢?”我就如实回答说:“修点观法,早晚打打坐。”就是本光法师以前传给我的烦恼观、八不中道观、八识次第观等等观法。皈依的时候,修皈依默观次第;学《心经》的时候,修《心经》默观次第;时间长了,还要修天台、华严、唯识的观法。贾老听后,说:“唉,学这些干什么?把它丢了,丢了,你拿三个月不观,如何?”我说:“好啊。”说实在的,我坐了那么多年,也真有点不想坐了。再说那时候已经结婚了,老婆一看见我打坐就生气,感觉不稳当。贾老既然这样指示我,我也就照直去做了。结果放松下来,很舒服。一旦把有相的、执著的功课放下,把以前局限自己的圈子、境界放下了,新的一个天地就打开了。其实,以前观想的东西已经很熟悉了,念头一提,全部东西都在那里,你可以不管它。你把这些真正放下了,新东西、新感觉就来了,不久自己就有更上一层楼的感觉。这是我的切身体会。
就像我们爬峨眉山一样,当你爬到清音阁,看到那里的风景很美丽时,你不会因此驻足不前;到了万年寺,万年寺更漂亮了,那我们是不是在这里长住不走了呢?还是要走。到了洗象池也很舒服,但还是要往前走,要一直走到金顶。在金顶,一览众山小,才知道峨眉山的全貌如何。但是,还是要下山,你又不出家,在金顶也住不下来,你还得下山。从山脚到山顶才是峨眉山的全体,山脚不是全体,山顶不是全体,半山腰也不是全体,整个峨眉山,山上山下才是全体。
佛法也不是哪一个法门如何,全部法门聚合在一起,才是佛法的全体。但是全部佛法,你也不能把它攥在自己的手心,还是要放下来,走到法门之外,你才能看清它是什么。如苏东坡所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天天陷在佛法里面,永远不知道什么是佛法。只有走出佛法,再回头一看,噢!佛法原来是这样。
有一年,李更生老师出了一道题目,要求只变一两个字,把苏东坡的《题西林壁》改掉,就这首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要让它的味道变完,意思变得恰恰相反。当时,李老师问,你们有没有本事来变一变?我就说:“好吧,您看我这样变如何——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识得庐山真面目,原来尽在我心中。”
本来就在我心中嘛!但是没有一番出入,你又怎么知道?所以在佛法上要能出能入,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是佛法。这也是三祖大师讲的“不用求真,唯须息见”、“二见不住,慎莫追寻”的道理。这样才是真正入于佛法。
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
二见不住,一般人守不了。为什么呢?害怕。特别是学佛很多年的人,对佛法有感情的人,让他把佛法丢下,确实很可怕,比要他命还痛苦。佛法丢了,还有什么呢?三祖给你说:“慎莫追寻”,妙就妙在这里。
我们之所以偷心不死,之所以在佛法上无所进展,不能焕然一新,恰恰就是在“追寻”这两个字上。学佛的人好追寻,总觉得老师那儿还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传给我,总觉得上师那还有什么东西秘不示人。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就像德山老和尚说的一样:“我宗无语言,实无一法与人。”曾经有人问雪峰祖师,在德山祖师那里学到了什么?他回答说:“我当时是空手去,空手归。”这才是佛法的真谛!离开了这个,一切法都是幻法,一切法都是黄叶止啼之说。大家要把这个东西咬死,敢于咬断。
慎莫追寻,确实很艰难。大家都在追寻,特别是天天打坐,天天观想的人,你让他把这些丢了,三个月不去做不去想,那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可以说负担是很沉重的。这个沉重也是正常的,习惯了就对了。
但是,这并不是说让人懈怠下来,什么都不管了,从此退出佛法,金盆洗手了。不是这个意思。它是要让你更上一层楼,并不是说把佛法丢了,就从此不学不修了,不是。我们所要丢的,是思想观念中的佛法,是文字、形象上的佛法;要丢掉我们执著的那个似是而非的佛法。把它丢掉了,你才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佛法,才能知道在骨子里至清至纯、至正至大的佛法是什么!修行者确实要有大丈夫的精神,才能有所作为。
《金刚经》说:“佛所说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许多修行的人一辈子都在“佛所说法”里打转,没有进入“即非佛法”的境界。只有通过了“即非佛法”这一关,才算破参,才知道“是名佛法”的无上境界。
当年,庞居士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现在大家也想一想,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么人呢?我们自身不是佛就是法就是僧。六根六尘十八界,是不是法?苦、空、次第,是不是法?般若、华严、种种坛城、种种观想、种种手印,是不是法?这些都是法,都离不开眼耳鼻舌身意。“不与万法为侣”就是要把这些全部砍掉,之后再看剩下的“是什么人”?这个才是见宇宙法界的真如实相。马祖也厉害,回答道:“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等你一口把长江水喝干,再给你说。大家留心,这个事情是很重要的。我们不要仅仅看到祖师们问答的语句,觉得他们好像活得很潇洒,也很自在,其实这些语句都是修行的命脉啊!
我们能够不与万法为侣吗?我们的举心动念全在万法之中,不入佛法就入魔法,要不就是世间法,处处都在法之中。法生法灭,法起法落,没有一刻不在法里面摸爬滚打,真正可怜。你能澡雪精神达到一法不生、一法不留、真如独脱的这么一种火候,这么一种精神吗?到那个时候你再看,你是什么?万法又是什么?我们能不能经常用马祖的这句话,用“一口吸进西江水”的精神来要求自己?西江水用来比喻人的意识流,如同临济大师圆寂的时候留下的一个偈子:
沿流不止问如何?真照无边说似他。
离相离名人不禀,吹毛用了急须磨。
“沿流不止问如何?”——我们的生命之流、意识之流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六道轮回之中头出头没,沿流不止,思维也不止。但就是在这生命之流、意识之流,在无止息的流转之中,我们要明白“真照无边”的东西就在这里。我们的菩提,我们的真如,我们的佛性就在这里大放光明。这个“真照无边”的东西是离名离相的,是无名无相的,但在流动的过程中就有名有相了。
比如长江从西向东流入大海,在源头叫通天河,到了川藏边界是金沙江,到了四川叫川江,到了四川湖北之间叫三峡,到了湖北叫荆江,过了武汉叫扬子江,等等。它有这么多名称、这么多相啊!三峡有三峡的相,长江流过武汉、南京、上海又各有其相,各有各的味道。如此这般,你说长江是什么?
同理,你说说到底什么是佛法?难道密教显教各大门派,大乘、小乘等等就把佛法概括了吗?未必吧。拿佛的话来说:“我所说法,如恒河中一粒沙而已,未说之法犹如大千恒沙。”真如无穷无尽,佛说法四十九年太有限了。人类文明也就几千年的时光,但进入20世纪以来,历经知识大爆炸的100多年,其变化是多么惊人。再过一万年,人类文明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呢?这是无穷无尽的。
凡夫们“现在”的容量很小,我们只有打破“现在”的局限和规范,把“现在”推向过去、未来,并融为一体,打成一片,才会知道自己的真如之大。真如是如此之大,它不仅可以一口吸进西江水,还可以把现在、过去、未来的一切事物,一口吞进!在这个时候,你能否悟道?有心的人就会在这里悟道。
必须要过这一关
禅宗所讲的明心见性,顿悟成佛,并不是在嘴上说的,不是打广告做策划,它是实实在在的。如果我们能得到祖师语言的提持,就可以见真如自性,立刻明心见性,因为它是对种种次第法门的一种超越。
能不能就在我们现在的一念之中“吸尽西江水”?就在一念之中“不与万法为侣”?平时,我们在用功…
《漫谈《信心铭》 第九讲、禅者的气魄与胆识》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