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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山老人自序年谱实录▪P5

  ..续本文上一页堪言,遂凄然而去。

   抵五羊,囚服见大将军。将军为释缚,款斋食,寓海珠寺。大参周海门公,率门生数十人过访。坐间,周公举“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发问。众中有一称老道长者,答云:人人知觉,日间应事时是如此知,夜间做梦时亦是此知,故曰“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周公云:大众也都是这等说,我心中未必然。乃问予曰:老禅师请见教。予曰:此语出何典?公曰:《易》之“系辞”。公连念几句,予曰:此圣人指示人,要悟不属生死的一着。周公击节曰:直是老禅师指示亲切。众皆罔然,再问。周公曰:死生者,昼夜之道也,通昼夜则不属昼夜耳。一座叹服。

   先是诸护法者,以书通制府大司马陈公,遣邮符津济。三月十日抵雷州,着伍,寓城西之古寺。夏四月一日,即开手注《楞伽》。时岁大饥,疫疠横发,经年不雨,死伤不可言。予如坐尸陀林中,以法力加持,晏然也。时旱,井水枯凋,唯善侍者相从,每夜半,候得水一罐,以充一日。饥夫视之,得一滴,如天甘露也。城之内外,积骸暴露。秋七月,予与孝廉柯时复,劝众收拾,埋掩骴骼以万计。乃作济度道场,天即大雨,平地水三尺,自此厉气解。

   八月,镇府檄还五羊,寓演武场,时往来,作《从军诗》二十首。初过电白之苦藤,岭盗之门户也,乃作铭,建舍茶庵。豫章丁大参右武,以诬谪广海至,素相慕,遂莫逆。

   二十五年丁酉

   予年五十二,春正月,时会城死伤多,骸骨暴露。予令人收拾,埋掩亦数千计。乃建普济道场七昼夜,丁右武身为之佐。先是粤人不知佛,自此翕然知归。夏四月,《楞伽笔记》成。因诸士子有归依者,未入佛理,故著《中庸直指》以发之。

   初上下见予为罪僧,甚易之。军门陈大司马如冈,法极严,无敢私谒者。予未往见,即遣人候之甚勤。是年九月,同右武往谒,及门投报,止之。是晚亲往拜予于舟,携茶盒坐谈,漏三下,人皆惊异。后对诸当道极称之曰:僧中麟凤也。即三司,亦谕往拜之。自是人皆知僧为重矣。

   二十六年戊戌

   予年五十三,春正月,侍御樊公友轩,以建储议,谪戍雷州。初访予于五羊,时予校《楞伽》稿。公问予:雷阳风景何如?予拈经卷示之曰:此雷阳风景也。公叹异,即为疏募刻。

   海门周公,任粤臬时,问道往来,因摄南韶,属修《曹溪志》。粤士子向不知佛,适周公阐阳明之学,乃集诸子,问道于予。有龙生璋者,闻予议论,心异之。归谓其友王生安舜、冯生昌历曰:闻北来禅师,说法甚奇。二子俱来请益,予开示以向上事,谛信不疑,切志参究。二生素有德业,相率归依日益众,自是始知有佛法僧矣。此后法化大开,三生之力也。

   每忆达师许经之愿,其夏始构禅堂于垒壁间,将拟大慧冠巾说法,乃集远来法侣,并法性寺菩提树下诸弟子,通岸、超逸、通炯等数十人,诵《法华经》,为众讲之。至《现宝塔品》,恍悟佛意,要指娑婆人人目前即华藏也。然须三变者,特为劣根,渐示一斑耳。古人以后六品率为流通,亦未见佛意耳。遂著《法华击节》。

   右武性急烈,负慷慨,知敬僧,而不知佛法。将归,予送之舟中,重下钳锤,公翻然大悟。乃字之曰觉非居士,示之以铭,又作《澄心铭》以警之。

   二十七年己亥

   予年五十四,春刻《楞伽笔记》成,为众讲一过。乃印百余部,遍致海内法门知识,并护法宰官,且令知予处患难中未忘佛事耳。

   粤俗固好杀,遇中元,皆以杀生祭先。至时,市积牲如积薪,甚惨也。予因作盂兰盆会,讲《孝衡钞》,劝是日斋僧放生,用蔬祭,从者甚众。自后凡丧祭大事,父母寿日,或祈禳,皆拜忏放生斋素。未几,则放生会在在有之,为佛法转化之一机也。

   是年夏五月,制府大司马陈公,移镇会城。初下车,未拜一乡宦,乃先遣候予。顷之,命取食器,一百余件,俱最精者,门下皆不知何用。及设斋,请予特出新器,人人皆知其所重如此。未几,请告归。

   是年秋,榷使四出,地方自此日多事。惠州杨少宰复所公,往与予有法门深契,久以忧归。今秋乃访之,至之日,公已卒于茔所,诘朝将入山,公灵已至城矣。予即往视殓,为求棺椁。值潮阳道观察任公陪直指于惠阳,请游西湖,登东坡白鹤峰而归。归即欲掩关却扫矣。

   二十八年庚子

   予年五十五,时榷使初出,狠戾暴横,官民不堪,地方震荡,加以倭警,人心惶惶。予即散诸弟子,闭关绝迹。

   粤人素苦闽海之白艚运,米恐腾贵也,时以为乱。新军门闽人也,公子舟次海上。适大将军请告将行,税使正畜意侵之,偶有白艚数只,即藉口以大将军为公子资行者,嗾市民大哄。顷刻聚数千人,投砖石,打公子舟几破,围帅府,持戈相向甚急。时三司府县,皆赴军门行节礼,会城无一正官,卒无解救者,势变在呼吸也。大将军危之,无已,乃命中军,诣予关前求解。予甚不可曰:无神术也。中军跪泣曰:师即不念宾主,岂不念地方生灵乎?予闻之惕然,遂破关往谒税使者,从容劝化,开晓其意。使者闻予言果悟,乃令自行招安,以散乱民。予先往,大言于众曰:诸君今所为,欲食贱米耳。今犯大法,当取死,即有贱米,谁食之耶?众闻之愕然。顷令至帅府,围即解,会城遂以宁。父老感予,欲尸祝之。时三司正在军门饭,闻报民作乱,皆投箸而起,及回,业已安堵,然皆知予之力也。观察任公闻之,乃以书抵予曰:憨师不出,其如地方何?憨师既出,其如憨师何?予亦自知此后无宁日矣。

   是年秋,南韶道祝公,延予入曹溪。予乘兴遂入山,为六祖奴郎。新制府戴公,知予安乱民,深德之,意欲一见,谕大将军,将予往谒。及见,礼遇甚优,留款斋饭。因辞往曹溪,公遂愿为护法,予是得安心焉。

   二十九年辛丑

   予年五十六,春正月,予见曹溪,四方流棍集于山门,开张屠沽,秽污之甚,积弊百余年矣。坟墓率占祖山,僧产多侵之,且勾合外棍,挟骗寺僧,无敢正视者。予叹曰:此心腹之疾也!苟不去,则六祖道场终将化为狐窟,卒莫可救矣,予纵居此何为哉?熟虑之无已,乃往白制台戴公。公曰:无难也,予试为公力行之。即下令本县坐守,限三日内尽行驱逐,不留一人,铺居尽拆,不存片瓦。自此曹溪山门,积垢一旦如洗。

   公因留予,斋饭坐谈。公曰:六祖腥膻,予为公洗之矣。目前地方生灵涂炭,大菩萨有何慈悲以救之乎?予曰:何为也?公曰:珠船千艘,率皆海上巨盗,今以钦采,资之以势,罢采之日不归,横行海上,劫掠无已,法不能禁,此其一也。地方开矿,采役暴横,掘人之墓,破人之产,在在百姓,受其毒害,甚于劫掠。由是民无安枕矣,为之奈何?予曰:此未易言也,姑徐图之。采使者李公,颇有信心,是年秋,至曹溪进香于六祖,留山中数日,闻法甚喜。予因劝为重兴祖庭布金檀越,慨然力荷之。徐密启之曰:开采为害于地方甚矣,非圣天子意也。采船急设约束,期往来过限以罪。矿罢开采,尽撤其差役,第令所司,岁额助解进,秋毫无扰于民,可乎。采使唯唯,力行之,由是山海地方,一旦遂以宁。公深感之,以书谢予曰:而今乃知佛祖慈悲之广大也。以此护法之心益切,予因是得以安心曹溪。

   是年秋,开辟祖庭,改风水道路,选僧受戒,立义学作养沙弥,设库司清规。查租课,赎僧产,归侵占。一岁之间百废具举。

   三十年壬寅

   予年五十七,是年重修祖殿,培后龙,改路径,以屠肆为十方旦过寮,辟神道,移僧居,拓禅堂,创立规制。

   三十一年癸卯

   予年五十八,冬十一月,达观禅师在京师遭妖书之厄,逮下狱讯。以为予之故,因此又及之。予心知不克,安心以待。荷圣恩宽之,京院有通行。是年侍者深光出家。

   三十二年甲辰

   予年五十九,春正月,以达师之故,通行至按院,檄予还戌所。遂去曹溪,往雷州。因忆达师云:《楞严》说七趣因果,世书无对解者。予曰:《春秋》乃明明因果之书也。遂著《春秋左氏心法》。

   三十三年乙巳

   予年六十,春三月,渡琼海,访东坡桄榔庵、白龙泉,求觉范禅师遗迹不可得。寓明昌塔院,作《春秋左氏心法序》。游名山,作《琼海探奇记》、《金粟泉记》。夜望郡城,索然若无人烟,唯城西郭,少有生气。予因谓诸士子曰:琼城将有灾,急禳之。人以为妄。及予渡海方半月,地大震,城东壁连门陷,城中官舍尽倾塌。明昌塔倒压,予所居楼尽碎。予行时,士大夫苦留之,予不肯止。若不行,则亦为灰粉矣。月夜渡海观琼之胜概,予以为仙都,乃十洲之一云。

   夏四月,制府檄予回五羊。秋七月至曹溪。去时祖殿已拆,修造工未止,归则完者十之六七,所负工料将千金,毫无出。予化两内使者施,尽偿之。是年,修五羊长春庵,为曹溪廨院,为六祖办供之所。冬十月,侍者广益、广摄出家。

   三十四年丙午

   予年六十一,春三月,度岭至南州,候丁右武,谢张相国洪阳公。以予在难时,公居亚相,知予之难,始末最详,相与一时力救之。予心感焉,故往谢公,欣然道故,请予斋于江上之闲云楼,邀诸乡友陪坐。公曰:人皆知憨公为僧中一大善知识,不知大有社稷阴功也。众闻之,悚然问公。公言其概,一座动色。回过文江,访邹给谏,留数日。至章贡陈二师,将军留署中,病期月,有《卧病诗》十二首,归曹溪。

   秋八月,皇长孙生,有恩赦,凡在戌老疾,及诖误者,俱听辩明释放。予在列,乃往告军门,准行勘复之。雷州道勘明应赦,按察司类造,候题遂开。

   三十五年丁未

   予年六十二,春三月,予告回籍,军门檄韶州,安置曹溪。予住山中时,得为诸弟子说法。是年《注道德经》成。予幼读《老子》,以文古意幽,切究其旨,有所得。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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