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犹局尘笼,岂能洞界之玄宗,运无边之妙行乎?”[2]但二教教主并不否定佛教,“儒道先宗皆是菩萨,示劣扬化同赞佛乘。”[3]同时,儒道也和佛教一样,都以法界之心为本,所以从法界的角度看,三教都是相同的,因为这种相同,可以融合。在此基础上综合三教而创新。又如禅教融合,延寿在《宗镜录》中,广引禅宗祖德言论、教门诸师论说、经论言教,特别是卷九十四的引证章,引大乘经120本、祖师语录120本、贤圣(教门诸师)集60本,阐述其内在的一致性,在此基础上综合禅教而创新。延寿更主张综合禅宗和净土宗而创新,提倡禅净又修。禅宗讲自力修行,净土讲他力成就,延寿用华严方法论中能所融合的观点证明两者的融合,“摄所归能,他即是自。”[4]他力就是自力,融于自力,净土就是禅,融于禅宗。在此基础上综合禅净。
所谓从实践层面发展宗密的综合创新论,是说不但有综合创新的理论继承和深化,还有实践性的措施,特别体现在两点,一是通过主持佛教诸宗的“宗教内对话”的方式来实现综合禅教,延寿邀请天台、贤首、慈恩三宗的高僧在一起讨论,并以禅宗的观点统摄其中的思想分歧,探求宗门和教门在这方面的共识。二是强调禅净双修的实践,“有禅有净土”。
二、禅宗的原始创新
原始创新的根本特点在于“前所未有性”、“原始性”。综合创新不完全等于原始创新,但可能包括了部分的原创。禅宗的原创体现思想、方法、制度、宗风等方面。从达摩到惠能,思想性和制度性原创有突出的地位,此处以棒喝、颂古、评唱三者为个案对此加以阐述。
1.棒喝的原创
禅宗的教学在惠能门下是非常平和的,但后来丛林中有所谓德山棒、临济喝之说,是说德山宣鉴以行棒着称,临济义玄以行喝着称,但是这两种方法的原创并不在这两人,从现在的禅籍资料看,可能要把原创权归属于马祖道一。有僧问道一:“如何是祖师西来意?”道一边打边说:“我若不打汝,诸方笑我也。”这可能是资料中见到的最早的“打”的方法,与此方法同时使用的,道一经常“竖拂”,也是表示要打的意思。马祖的喝,有一声名喝,有一次百丈怀海模仿道一的竖拂、挂拂,就大喝一声,喝得怀海三日耳聋。这种打和喝,有截断思维之流的作用,创造性思维的教学方法中有一种叫截断法,棒喝可以达到此目的,在棒喝下学人往往猛醒。这是此法大为流行的重要原因之所在。
2.颂古的原创
禅宗的参禅方式,本质上要参究自性,在明心见性的开悟中,留下了许多高僧的经验,这些经验体现为高僧的语言、动作、生活形态等等,后来的禅宗将参禅的方式转为对这些对象的参究,首先将其单独提取出来并加以评说,称为拈古,汾阳善昭禅师首创了颂古。他的贡献不在于将其拈提出来,而在于唱颂,即用韵文的方式来揭示其意义。汾阳颂古从第一则颂达摩安心到最后一则颂香严上树,共一百则。这使禅风为之一变,禅的本意要参究自心清净本觉佛性,禅师开示的目的也在于指示学人的心性,是所谓直指人心,但这种颂古的方式,本质上是绕路说禅。禅从标榜不立文字转为立文字,其文字是用诗偈的形式表达的,因为诗最能达到禅的不说破的要求,这推动了禅向诗化的方向发展。颂古的大兴,是到雪窦颂古之后而开始的。
3.评唱的原创
从拈古、颂古流行以后,丛林中对于公案的参究,无非此两种方式,但是颂古因为是颂文体,不能说破,还有令人不能明了之处,到北宋高僧圆悟克勤禅师那里,他就原创了评唱的方法来参究古德公案。评唱是对古德的公案加以评论、赞叹、欣赏、解释的形式。拈古的形式是散文体,颂古的形式是韵文体,而评唱的形式则比较复杂了,有点像杂文体。克勤的评唱集编为《碧岩录》,对每一则公案的评唱,分为几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垂示”,实际上是一段克勤的导言,第二部分举出公案本身,他采用的是雪窦颂古所拈提的百则公案。克勤的独特之处在于,在叙述公案的过程中,克勤夹杂有充满禅机的“着语”说明。第三部评唱公案,主体部分。第四部分是照搬雪窦的颂古原文,克勤同样在其中加杂了评论。第五部分评唱雪窦的颂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种方法也可以归入综合创新类,因为综合了拈古、颂古和评唱,但其核心是评唱,所以归入原创也是合适的。
这种方法的特点是绕路说禅,把禅宗传统所标榜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变成了大立文字、曲指人心,从一定程度上说是对禅的直指精神的违背,但如果从适应性角度来看,这种方法适应了当时人们参禅的习惯。所以即使《碧岩录》的经版被其弟子烧掉,并没有阻断其流行,而且还有模仿此形式的其他多种评唱集问世。
三、禅宗的个性化创新
个性化创新的特点不但是独此一家,而且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个性化创新都是原创的,原创可能包含个性化创新,甚至有时可以说就等于个性化创新,但这里要在原始创性之外将其单独讨论,主要是基于这样的思考:原始性创新作为一个基本平台,其成果作为核心原理,不断被后人加以不同形式的发展,并在此基础上又有创新,允许后人继承,并在此基础上发展。个性化的独创在此规范的含义是某个禅师原创之后,虽然对后人很有启发,广为传颂,可能会作为公案供人参究,但后人不能再经常使用这样的方式,因为这样简单模仿的痕迹大重,会被他人批评。可以说,公案中涉及的语言、行为、观点表达,基本上可以说都是个性化的,正因为如此,公案成为参究的对象,而不可照搬照抄。
1.禅理表达的个性化创新
禅宗的基本原理,如何用自己的创新性理解表达出来,用个性化的自己的语言揭示出来,这是高僧们创新的一个重要体现。
禅宗的基本原理之一是心性论,谈到众生心中的本有佛性,一切众生都有佛性,一切众生都能成佛的基本原理,一般概括为众生即佛,即心即佛,但具体的说法则各有特点。南朝的傅大士用诗来表达,其中说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惠能在谈到这个问题时,獦獠身与弘忍不同,佛性本无差别。永嘉玄觉讲“身贫道不贫”,因为佛之道在心中,凡夫内藏无价珍。马祖道一用三句式表达,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不是物,又以且教他体会大道来破对此三句的执着。临济义玄则说“无位真心”,黄檗希运讲“全体是佛”,又在“即心是佛”的传统表达之后,加上“无心是道”,将两种表达结合起来诠释他的心性论。赵州从谂讲“狗子佛性”。
禅宗讲第一义不可说,对于第一义的追问,化为具体问题,是什么是佛?什么是祖师西来意等,有时也化为对于第一义的体会追问。这些追问或不可说之理,诸家多有个性化的创新表达或作略。南岳怀让讲“说似一物即不中”,青原行思讲“庐陵米价”,石头希迁则以手掩口,表示这种境界不可说。马祖道一说“一口喝尽西江水”,“无心情”。赵州从谂说“问露柱”、“柏树子”,露柱是殿堂门外的圆柱,问露柱有多重含义,比如说,无情说法,无情有性,我不懂佛法等,或者说问了不当的问题,还有一层,就是不可说。径山道钦禅师明确说明这类问题不可以问,告诉问者“汝问不当”,学人问如何才是得当的问题呢?他又讲“待吾灭即向汝说”,我死了以后再跟你讲吧。清凉文益讲只能说出“第二义”,有僧问他什么是第一义?他说:“我向尔道是第二义。”
禅宗的修行观为无修之修,诸家在表达这一理念时也多有个性化的创新。惠能实际上用无念、无住、无相来表达其中的含义,神会将此三无概括为无念,所以神会禅法修行法门个性就被概括为无念为宗。永嘉玄觉提倡做个“闲道人”,“绝学无为闲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南岳怀让用磨砖成镜的行为启发道一禅不在坐的道理,道一则发展出“平常心是道”的命题,又讲“着衣吃饭”。大珠慧海将平常和无心结合,提倡做个“无事人”。黄檗希运提倡做“无心道人”,认为“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临济义玄把平常和无事结合起来,说“平常无事”为修,提倡“无事是贵人”。
2.接引方式的个性化创新
禅宗的个性化创新,更多地体现要接化学人的方式方面,禅门中有大量的个案可以说明这一点。这里举出赵州茶、俱胝竖指、黄龙三关等几种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个性化创新性接引方式加以说明。
赵州茶。赵州从谂禅师禅法的特殊接引手段之一是说一句“吃茶去”,他问新到他门下的禅僧说:以前曾经到过这里吗?禅僧答:曾到。从谂说:吃茶去。又向另一个禅僧问同样的问题,那僧说:不曾到。从谂也说:吃茶去。后来院主就问从谂,为什么曾到说吃茶去,不曾到也说吃吃茶去?从谂就喊:院主。院主答应:从谂又说:吃茶去。这种接引手段,丛林中称“赵州茶”。这是对平常心是道、无修之修、明心见性等禅学原理的个性化表述。丛林中虽然也有些人模仿这种方法,但并不被认可,只认赵州茶,没有人像临济行喝、德山行棒超出道一那样以喝茶方法超过赵州水准的。
俱胝竖指。金华俱胝禅师接引学人时,以竖一指着称,没有别的接引、指示手段,这就是他在丛林中着名的”一指头禅”,只认他一家使用此法。这个一指头禅,可能有这样的含义,一指头就是万法,万法尽在我一指头中。这成为着名公案,也称“俱胝一指”,《碧岩录》、《从容录》、《无门关》等公案集中都有收录。宋代临济宗僧琅玡慧觉禅师曾作一颂评论此禅法:“俱胝一指报君知,朝生鹞子搏天飞。若无举鼎拔山力,千里乌骓不易骑。”[5]大慧宗杲也有颂:“俱胝一指头,吃饭饱方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杨州。”[6]这是对其个性化禅法的赞扬。
黄龙三关。黄龙慧南在接引学人的方法上的独创手段是用“三转语”,即用三句话问学人。当他问学僧诸如“在哪里”一类的平常问题时,忽然会问一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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