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的标准,寂知为心之体,当然还有顿悟渐修的标准。以顿悟渐修为标准的批评,主要放在宗密的顿悟渐修观中讨论。
第二,《圆觉经》的标准。
这个标准就是《圆觉经》对于四种禅病的批评,四种禅病是:
一者作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于本心作种种行,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作得故,说名为病;
二者任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等今者不断生死,不求涅裲,涅裲生死,无起灭念,任彼一切,随诸法性,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任有故,说名为病;
三者止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自心永息诸念,得一切性,寂然平等,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止合故,说名为病;
四者灭病。若复有人作如是言:我今永断一切烦恼,身心毕竟空无所有,何况根尘虚妄境界?一切永寂,欲求圆觉。彼圆觉性非寂相故,说名为病。(188)
宗密对这四种禅病一一有所分析,并结合了禅界的具体情形。
关于作病,其表现的内容是:
思惟揣度,计校筹量,兴心运为,拟作行相。造塔造寺,供佛供僧,持咒持经,僧讲俗讲,端然宴坐,种种施为,止息深山,游历世界,懃忧衣食,谓是道缘,故受饥寒,将为功德,观空观有,爱身厌身,子多行门,随执其一,托此一行,欲契觉心。(189)
依宗密的意思,天台禅易患此病。关于任病,其表现的内容是:
生死是空,更何所断?涅槃本寂,何假修求?不厌不忻,无起灭念,任彼一切,随诸法性者,火热水湿之类,各各差别之性。今时现有一类人云:妄从他妄,真任他真,各称其心,何必改作?作亦任作,好闲任闲,逢饼即(左冫右食)(餐),遇衣即着,好事恶事,一切不知,任运而行,信缘而活,睡来即卧,兴来即行,东西南北,何定法住?(190)
宗密认为,洪州一类禅法易患此病,这种任运,被理解为自由,和庄子的逍遥相似。关于止病,其表现的内容是:
生心恐非,随情虑失,一向止息,岂合任之?但止妄即真,何须别照?“得一切性”者,息念故离相,离相故得性,是诸法无性之性,非即觉性。“寂然平等”者,由我心生妄想,故招苦乐差殊,今但止息妄心,妄尽自然平等。(191)
宗密认为,牛头一类禅法患此病。关于灭病,其表现的内容是:
前则但息心念令寂,此则计于身心根尘本来空寂。又,前不妨见有根尘,但不随念爱染,故云止息,此即观破至于空无,故名除灭。“永断烦恼”等者,烦恼之本,即是身心,若执身心,烦恼何断?故标“断烦恼”,释以身空。“何况”等者,既断尽烦恼,空却身心,身心尚空,根尘何有?“一切永寂”者,身等本空,故名永寂,诸相既泯,寂相现前。(192)
宗密认为,神秀北宗、净众宗、保唐宗等都易患此病。
二、批评神秀北宗
宗密对神秀北宗的批评,可归纳为四点:一、滞于染净缘相,失天真本净性德;二、不知灵知之心;三、灭病;四、唯渐无顿。他把重点放在第一个方面,这一缺陷在于:
此但是染净缘起之烟(《承袭图》中作“相”),未见妄念本无,一性本净。悟既未彻,修岂称真?修不称真,多劫何证?(193)
此但是染净缘起之相,反流背习之门,而不觉妄念本空,心性本净。悟既未彻,修岂称真?(194)
神秀一系,虽然也主张心性清净本觉,但却又在强调妄念烦恼的障碍作用,不知道妄念本身之空无的本性,禅法重点,落在染净关系上。在修行上,此宗因此强调除去烦恼的入门之重要,而讲渐渐拂拭,因此批评其实际上滑入“背习之门”即二乘人的见解。
如果要说烦恼之空,神秀其实也谈到了类似的看法:“烦恼尘埃,本来无相,岂可将有碍水洗无为身?”(195)烦恼本空的基础是身心本空。为什么惠能讲本觉,神秀也讲本觉,但一个得出唯顿无渐,一个得出有顿有渐(196)的结论呢?问题还是在于并没有完全脱离本净的观点,强调烦恼对清净心的障碍作用。烦恼本空,是对觉悟者而言的,对于众生来说,妄念是有。
神秀的禅法,宗密作了一个比喻,比如有一颗明珠,清净圆明,没有一切差别色相,却能够显现一切差别色相,色相有差别,而明珠的清净圆明之性不变。真心的不变和随缘,也是如此。明珠喻心的灵明,黑色喻无明,两者虽然所处的地位不同,但实质上相同,明珠显现黑色时,全体都呈现于黑色之中,真如全体是万法,而神秀却要去黑而觅珠,虽然承认此黑色是明珠所现,但强调明珠被黑色缠,非得除尽黑色,现出明相,才算是见到明珠。这不是禅的直指人心,而是曲指了。这没有处理好性和相的关系,性缘相,相归性,性相一如,平等无二,而神秀执着于虚妄之相的染污作用,反而影响了他对本觉之心的体认。
这种批评,实际上体现了对《起信论》思想的不同吸收。神秀着重吸收其本觉的理论,将此体现在修行中,众生心性本觉,因烦恼又有不觉,修行从离烦恼开始,离烦恼,而有始觉,悟本觉,达到究竟觉。宗密特别强调其一心二门的本体论结构,突出真如与万法之间的关系,真如之不变和随缘的特性,以此为《起信论》的核心内容。
以此种禅理为指导的修行,是以息灭妄念为修,是灭病,这一点宗密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从其揭示的北宗的实际修行手段和对灭病的批评看,当属此病。
宗密最后的结论是,神秀北宗的禅法,其禅理的阐述不彻底,以此禅理指导的修行,也不是真修。对神秀,批评其不知妄念本空,不很确切,神秀也讲妄念本空,又,只批评其渐修,而无视其顿悟,也不全面。如果是对普寂等人的批评,更有针对性一些,但宗密叙述的禅法,却又是神秀的。
三、批评净众宗
净众宗在宗密的判摄中,与神秀同属于北宗。在批评神秀时,宗密强调,“剑南净众宗,旨与此大同”(197)。同样是滞于染净缘相,失天真本净性德。禅修的方式显现的弊端,实际上也属于灭病一类,又不知心体之灵知。
四、批评保唐宗
保唐宗,宗密判属北宗,没有重点列出批评,可概括四点:一、缺少方便;二、毁教;三、灭病;四、不知灵知。
缺少方便,指此宗虽然强调无修之修,但又缺少一些方便法门,“阙于方便事行”(198)。禅宗一贯强调入道安......
《融合的佛教 第四章 禅宗史观:禅宗诸派的本末之分》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