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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的佛教 第四章 禅宗史观:禅宗诸派的本末之分▪P8

  ..续本文上一页性的问题。

  神照,就是宗密在洛阳拜谒过的“洛阳照”。

  荷泽宗的禅法,宗密概括为“以知为源”(175),“寂知指体,无念为宗”(176)。寂知是其禅理的核心,无念则是其修行方法。宗密进一步解释说:

  疏“有寂知指体,无念为寂”者,即第七家也,是南宗第七祖荷泽大师所传。谓万法既空,心林本寂,寂即法身,即寂而知,知即真智,亦名菩提涅槃……此是一切众生本源清净心也,是自然本有之法。

  言“无念为宗”者,既悟此法本寂本知,理须称本用心,不可遂起妄念,但无妄念,即是修行。故此一门,宗于无念。(177)

  《承袭图》中有更详尽的分析:

  诸法如梦,诸圣同说,故妄念本寂,尘境本空,空寂之心,灵知不昧,即此空寂寂知,是前达磨所传空寂心也。任迷任悟,心本自知,不藉缘生,不因境起。迷时烦恼亦知,知非烦恼;悟时神变亦知,知非神变。然知之一字,众妙之源。由迷此知,即起我相,计我、我所,爱恶自生,随爱恶心,即为善恶,善恶之报,受六道形,世世生生,循环不绝。若得善友开示,顿悟空寂之知,知且无念无形,谁为我相、人相?觉诸空相,真心无念,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修行妙门,唯在此也。

  故虽备修万行,唯以无念为宗,但得无念之心,则爱恶自然淡薄,悲智自然增明,罪业自然断除,功行自然精进。于解则见诸相非相,于行则名无修之修,烦恼尽时,生死即绝,生灭灭已,寂照现前,应用无穷,名之为佛。(178)

  从明珠和其所现之色的比喻来说明,宗密这样总结荷泽的观点:

  唯莹净圆明,方是珠体,其黑色,乃至一切青黄色等,悉是虚妄,正见黑色时,黑元不黑,但是其明,青元不青,但是其明,乃至赤白黄等,一切皆然,但是其明。既即于诸色相处一一但见莹净圆明,即于珠不惑。但于珠不惑,则黑既无黑,黑即是明珠,诸色皆尔,即是有无自在,明黑融通,复何碍哉?(179)

  宗密又把荷泽宗列入直显心性宗一类。

  宗密所理解的神会禅法,其禅理(慧)的部分,核心是一个知字。从惠能到神会,一个是清净本觉,一个是本知。本知,是对本觉的再强化。知,是空寂之心的自性体,心的最深层的本质,它不依任何条件而存在,却又是一切存在的最终根据。一般将心分析到真心的层次,但宗密认为,神会更推进到知的部分。此知包含着认识的先天能力,因而又叫灵知。灵知不因迷而无,不因悟而显,不论是迷是悟,灵知永恒不变。众生之所以不得解脱,是因为不能体认此知,所以妄执种种现象为实有,起心动念,造业受报。如果有大善知识开示众生的灵知本性,众生就能顿悟成佛。鉴于灵知的这一地位,宗密突出这一句名言:知之一字,众妙之门。

  荷泽宗的禅行(定)的部分,也是无修之修,具体表现方式是无念,这个无念是从惠能来的,神会对此有明确的论述,无念,是不念有无,不念善恶,不念有边际无边际,不念有限量无限量,不念菩提,不念涅槃之类。不执着于任何一法。

  宗密对荷泽宗的研究与对其他宗派的探讨不完全相同,对荷泽宗,宗密是带着生命体验的,他对一生所思考问题的解决,通过华严禅的理论体现出来,而华严禅最基本的表达形式,就是以华严思想解释荷泽宗,用荷泽思想解释华严宗,此为禅教合一的本体理论。因此,与其说,宗密概括出的是神会的禅法,不如说是宗密在表述自己的禅法。显然,宗密的神会观和原神会之间是有差距的。

  还必须说明荷泽宗和惠能的思想关系,宗密视荷泽禅法全是曹溪之法(180)。这是一种社会思潮的反映,同时也说明宗密将两者的禅法完全等同。作为一种社会思潮,是指由于神会的弘教之功,神会在北方的影响,惠能的曹溪宗旨在中原地区传播,使得一般人都以曹溪、荷泽混称,以荷泽代表曹溪,言曹溪也就是言荷泽,言荷泽也就是在言曹溪。宗密此说,正反映这种倾向。但宗密又是自觉地重神会而轻惠能,十宗分析中没有惠能一派,只有荷泽,七宗分析中没有惠能一派,也只有荷泽,《承袭图》虽然讲到惠能南宗,但实际上谈的,还是惠能之外的四派,其中有荷泽宗。而对惠能南宗的讨论,重点也是在讲神会和惠能的关系,惠能对神会的器重。这种做法,客观上不能有助于化解荷泽、洪州的对立,只能加深对立,这也是宗密受洪州后人抨击的一个原因。

  至于两者禅法具体关系,应该说,宗密的看法也不为过,神会基本上继承了惠能的禅法,但在继承的同时,也有适当的选择性及发展,因此,可以说有同也有异。宗密忽略了差异性,将两者完全等同,又把神会的禅法宗密化,而宗密的禅,又是以教融禅之禅,这样对整个禅门,都是一种挑战,虽然他的融合思想,特别是禅教合一观是极有价值的,但提出得过早,不一定有效。

  八、十宗分类中的石头、稠那和天台

  十宗分类中,宗密还列出了石头、稠那和天台。在禅宗正史中极受重视的石头宗,在宗密这里却是受到冷落,至于稠那和天台,其实也不归属于传统的达摩以来的禅宗法统。

  石头,即指石头希迁的禅法,唐代之后的禅史列其为行思的弟子,而且与道一齐名,希迁主湖南,道一主江西,为天下两大禅法中心,但宗密对行思的禅法没有提及,《禅藏》之外的作品中似乎没有对希迁的禅法作介绍,虽列为十宗之一,也只将其归入泯绝无寄宗,和牛头同归一类。宗密的这种记录特点从一定程度上说明,在惠能之后到宗密时代,存在着石头希迁的禅法,但在禅界还没有引人注目的影响,最为活跃的,就是四家:神秀北宗系(普寂、义福)、洪州系、牛头系(马素、法钦)和荷泽宗,宗密在《承袭图》中只举此四家,正是其意。

  稠那,即慧稠和求那两人禅法的合称。宗密归纳此类禅的特点是“以彼修炼功至证得,即以之示人”(181)一类。又将其修行方便归入息妄修心宗一类。慧稠,即僧稠,其禅法为北朝之“显学”,在北朝影响最大,至隋代,其地位逐渐被天台禅代替。求那,指求那跋陀罗,是《楞伽经》的译者,被视为楞伽宗初祖。

  天台禅法,代表了隋代禅法的主流,宗密将其修行方便列入息妄修心宗一类,而将其禅理归入泯绝无寄宗一类。对于天台禅法,宗密一直是持贬抑态度的,这也反映了华严宗和天台宗之间的宗派之争,但宗密的顿悟渐修之坐禅渐修部分及忏法理论,却又吸收了天台的观点。

  对天台禅法,宗密有一个简单的概括:

  南岳天台,令依三谛之理,修三止三观,教义虽最圆妙,然其趣入门户次弟,亦只是前之诸禅行相。(182)

  三止三观,宗密分别有介绍。三止即体真止、随缘止、息二边分别止;三观为从假入空观、从空入假观、中道正观。而所谓“教义最圆妙”,也是相比于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而言的,属于大乘禅,而其方便法门,其本质不出四禅八定,“天台广明甚深禅定,亦只约四禅八定而为修习之门”(183)。对天台教义,评价不高:

  彼但以止观为宗,初劝忻求佛果,厌离生死,便赞止观,是出离门,是入道门。显观行相,即是此三观也,推寻诸法真妄性相,以显空假等义,以开断证门户,故须立所观三谛,境智相对,义相方明。(184)

  第五节 批评与会通

  宗密对诸宗有一个全面的批评和会通,其标准是荷泽和《圆觉经》。他不只作一般批评,对一些有实力的宗派,更批评其可能导致弊端。由于宗派的立场,宗密的有些批评并不很准确,但应该承认,这是宗密对禅宗的一个批判总结。如果说他的三教合一论的判教是对中印佛教、中国思想,特别是中国佛教的总结的话,宗密在这里,是对中国禅宗作了一个总结,总结了禅宗建设和发展的经验以及存在的问题,也有其学术性的价值。

  一、批评的依据

  宗密批评禅门诸家的标准有二,一是荷泽宗的禅法,二是《圆觉经》中对禅病的批评。现分别叙述。

  第一,荷泽宗的标准。

  在讨论荷泽的标准之前,应该了解一下宗密对这一标准自身的检视。他的基本观点是,在荷泽宗的本意和实际体现出来的荷泽宗之间,是有一个距离的。这一检视的意义在于,如果仅执荷泽一宗,那么荷泽也不是了义禅,宗密以此说明诸宗的合理性。他说:

  第七家中,若一向拣却缘虑、妄心、色相、尘境、顽凝、虚空等法,偏立寂知,而为究竟者,互未圆通。圆通见者,必须会前差别取舍等法,同一寂知之性。寂知之性,举体随缘作种种门,方为真见。寂知如镜之净明,诸缘如能现影像。荷泽深意,本来如此。(185)

  这是以受《起信论》影响的华严理论来反省荷泽宗应该达到的思想水平,即:一方面,以寂知为体,万法为寂知;另一方面,以万法为相,寂知是万法。用明珠和其所现的色相来比喻,明珠是能现色相之体,永无变易。这样的宗门,其实就将其他诸宗禅法的特点都包括了,如果是这样,这些宗门的存在就实际上失去其价值,有一个荷泽就可以了。这又是在向诸宗挑战。荷泽为什么没能达到这样的应有理论高度,而专门强调寂知呢?这也是有原因的:

  但为当时渐教大兴,顿宗沉废,务(暂)在对治之说,故唯宗无念,不立诸缘。如对未识镜体之人,唯云净明是镜,不言青黄是境。(186)

  根本的原因是宗门之间顿渐之争的结果,实际上也是如此,荷泽之所以没有完全复制惠能的体系,而是有选择性,也是从与北宗斗争的现实需要出发的,选出最有针对性的,最有战斗力的理论,这就是顿悟,而寂知则是顿悟论的基础。如此看来,实际表现出来的荷泽宗也是有可批评之处的:

  但拣后人局见,非拣宗师据此道理。(187)

  应该批评的,不是荷泽禅法本身,而是人们执着于荷泽的知,却不知为什么只言知,不知荷泽宗的本意。后人实际上也正是集中批评神会的知,依宗密看法,这本身就是一种应该受到批评的片面性的观点。

  荷泽宗的标准,就是寂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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