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文会与参与其事的南条文雄有着较深厚的友谊,相互代为收集资料。南条文雄将《续藏经》目录寄给杨文会,以供参考。杨文会发现其中收有无垢子着《注解心经》一卷,认为这是外道所作,不宜收入藏经,应予撤除。便去信南条,说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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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般若波罗蜜多会演说四〉,见《等不等观杂录》卷1,页26b~页27a,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7,金陵刻经处本。
[40] 〈与郭月楼书〉,见《等不等观杂录》卷6,页26b~页27a,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9,金陵刻经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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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见。现《续藏经》中果然没有该经,看来是接受了杨文会的意见,将该经撤去了。又如他编纂的《贤首法集》将能够搜集到的法藏的着作全部汇集在一起,而对传为法藏所着的《华严策林》等四种五卷,则因其为膺作而排除在外。
杨文会这种祛妄扬正的态度不但体现在选取经本方面,还体现在与大藏经有关的其他一些问题上。
比如当时民间流传一种名叫《大藏经总目录》的巾箱本小折经,僧人行脚常随身携带,以为法宝。据说有“获无量无边功德,诸佛密加佑护”、“定生佛国”的功效。杨文会特意为之撰《大藏经总目录辨》:
尝见行脚禅和佩带小折经,目为法宝。阅其名目、卷数,与藏内多不相符。欲究其根源而未得也。一日检《西游记》,见有唐僧取经目次,即此折所由来矣。按《西游记》系邱长春借唐僧取经名相演道家修炼内丹之术,其于经卷,不过借以表五千四十八黄道耳。所以任意摭拾,全未考核也。乃后人不察,以此为实,居然抄出刊行,广宣流布。虽禅林修士,亦莫辨其真伪,良可浩叹。余既知其源流,遂记之,以告夫来者。”[41]
由于掌握资料有限,上文辨析颇有失误。如该《大藏经总目录》实际出现于晚唐,其后一直在民间流传。故乃《西游记》中的“唐僧取经目次”采摭自民间流传的《大藏经总目录》,而非《大藏经总目录》取材于《西游记》。[42]又如《西游记》并非邱处机所撰;“五千四十八”这个数字乃出自《开元释教录.入藏录》,与黄道无关。但该《大藏经总目录》的确是一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是在三宝崇拜思想影响下出现的大藏经崇拜的产物,是信仰性佛教的体现,与真正的佛教大藏经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又如杨文会曾撰《一藏数目辨》,澄清当时社会上对佛藏收经数目的误传:
今时僧俗持诵经咒,动称一藏。问其数,则云:“五千四十八也。”尝考历代藏经目录,惟《开元释教录》有五千四十八卷之数,余则增减不等。至今乃有七千二百余卷矣。[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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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大藏经总目录辨〉,见《等不等观杂录》卷4,页11a~b,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8,金陵刻经处本。
[42] 参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第二章第三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3月,页194。
[43] 〈一藏数目辨〉,见《等不等观杂录》卷4,页11b,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8,金陵刻经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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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前所述,“五千四十八”这个数字为自《开元释教录.入藏录》,会昌废佛后全国藏经以《开元释教录.入藏录》为基础得到统一,“五千四十八”也因此成为大藏经的代名词。[44]但与后代义学衰败相应,僧人往往一提大藏经卷数,以为就是“五千四十八卷”,全然不知后代诸种藏经内容演变,卷数增减这一佛教的基本知识。故杨文会要为之辨误。
杨文会对某些佛典中反映的一些陋习也提出批评。例如受中国封建王朝注重正统,严辨正朔的史学观的影响,南宋天台宗僧人志磐采用中国史书的纪传体,写了一部《佛祖统纪》。印度从释迦牟尼起,到十三祖龙树止,中国从慧文、慧思起,以天台一派“为正宗,作“本纪”,尊之为帝王;近支谓之旁为,作“世家”,尊之为诸侯;远支作“列传”,等之于士大夫;《佛祖世系表》内之祖,十四祖以下,反同旁为。”杨文会认为,从释迦牟尼开始,僧人既然出家,就抛弃了世俗的荣华,怎么能够再套用世俗的等级观念呢?他认为:“若不论道德而论世系,则禹、汤之传而为桀、纣,文、武之传而为幽、厉。”并发出严厉的责问:“无知妄作至于如此,尚得谓之如来真子乎?”杨文会所以这样提出批评,也是为了维护佛教的纯正性。
在当时的情况下,杨文会的这种态度在佛教界的确起到警世惊梦、匡正时弊的作用。
收罗齐全资料
如前所述,南北朝之后,我国历朝历代都曾经修造大藏经。清代大藏经的规模已达七千余卷。因此,编纂新的大藏可以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把前代的藏经找来,略加增补,重新编排刊刻;一种是除了收入历代已入藏典籍外,把重点放在历代未入藏典籍上,尽可能收集之,以努力争取资料的完整与齐全。毫无疑问,前者比较容易,后者则相当困难。然而,后者的价值也因此而更高。当时日本正在编纂《续藏经》,采取的就是后一种办法,杨文会极力赞同,并积极襄助:
(日本藏经书院)复制《续藏经》,凡印度、支那古德撰述未入大藏者,悉集而刷之。为部千六百有奇,卷逾八千。仍搜求古遗之本,正未有艾也。予亦为之搜辑,乐观其成。是辑也,得六朝唐宋之遗书,为紫柏所未见。诚世间之奇构,实足补隋唐所不足也。[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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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参见拙作《八~十世纪佛教大藏经史》第三章第二节,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1年3月,页226。
[45] 〈日本续藏经叙〉,见《等不等观杂录》卷3,页14b~15a,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8,金陵刻经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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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续藏经》的编纂,使大量在中国本已失传的古佚典籍在日本重新问世。杨文会自己本来就有编纂藏经的计划:
三藏教典,结集于印度者不可知其部帙之数。自流传震旦,至隋唐以来,代有增益,由五千以至七千。此其大较也。明紫柏尊者以方册代梵荚,阅者便之。大藏以外,复有续藏,合之已逾万卷。以遭兵燹,板已无存者。予与同志,欲踵刊之。[46]
此时便花费大量精力,一方面帮助日本友人搜罗《续藏经》所需资料,另一方面通过日本友人大量搜集在中国已经亡佚的古佚典籍,甚至不惜在日本登刊广告,重金求购。在杨文会与日本友人的通讯中,这方面的内容占据很大篇幅。此外,杨文会还想方设法在国内到处寻访藏外经典。在近代中国,在收集未入藏典籍方面,我们还没有看到有第二人像杨文会这样锲而不舍、孜孜以求、不遗余力,舍得下功夫、花力气。这主要是杨文会有一种强烈的事业心、使命感与责任感,实在是我们后人的典范。
我认为,编辑大藏,一定尽量要把资料搜集齐全。一是历代大藏经已经收入的典籍,这比较容易。由于历代编藏者的努力,它们已经被收集汇拢起来,就好比矿石已经被炼成钢铁。只是有的是精钢,现成就可以利用;有的是粗铁,还需要我们加工而已。至于历代大藏经没有收入的典籍,好比山中的矿石,需要我们自己去寻找、开采、冶炼,自然困难重重。然而,我们现在编辑藏经,如果局限在已入藏典籍的范围内炒冷饭,则意义实在不大;只有把眼光开拓到未入藏部分,才能真正编纂占据时代高峰的大藏经。杨文会在一百年前已经有了这份眼光与魄力,是值得我们钦佩的。
注重章疏义理
我国古代藏经以《开元释教录》为典范。但《开元释教录》的最大缺点之一是重翻译典籍、轻中国撰述,尤其是中国人所撰的章疏,竟然一部也不收。关于这一点,前人已经提出批评。例如李肇〈东林寺藏经碑铭并序〉载:“云门僧灵澈……又病前贤编次,不以注疏入藏,非尊师之意。”[47]灵澈是唐宣宗元和年间(806~820)人,他所批评的前贤,正是智升。又如高丽义天(?~1101)批评《开元释教录》说:“经论虽备,而章疏或废,则流衍无由矣。”[48]其实,中国人的佛教撰述才真正反映中国人对佛教的理解,反映中国佛教的发展历史与发展水平,对我们研究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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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日本续藏经叙〉,见《等不等观杂录》卷3,页14b,载于《杨仁山居士遗着》册8,金陵刻经处本。
[47] 《全唐文》卷721,中华书局影印本,1983年11月,页7417。
[48] 《大正藏》卷55,页1165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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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后《嘉兴续藏》及《又续藏》收入大批中国佛教撰着,至今为人们称道。虽则如此,仍有大批章疏散逸在大藏经之外。杨文会则十分重视这些藏外章疏的收集与整理,在《杨仁山居士遗着》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关于他收集、研究、刊刻这些章疏的记叙,如他在一封给南条文雄的信中要求:“如有古时支那人撰述各种,为明藏所无者,无论敝单已开未开,均祈代为寻觅。”[49]反映了他期盼得到这些章疏的殷切心情。
杨文会重视佛教章疏,是由于他鉴于当时佛教义学水平低迷,欲努力改变之。他指点别人学习佛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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