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调《佛性论》已经融合了唯识学所说的“隐覆藏”,从而和《宝性论》有所不同;(2) 将《佛性论》所说的三藏义和五藏义与其他真谛译的论释相比较,从而阐明了如来藏五藏义和三藏义的诸种不同论述。
印顺先阐释了“如来藏三义说”在不同论典的异解。根据《佛性论》,明确地提出如来藏的三义之名义为:
第一、所摄藏
第二、隐覆藏
第三、能摄藏
《宝性论》并未直接说出如来藏三义,但是,印顺整理相关文献,以《宝性论》中所说“如来藏:究竟如来法身,不差别真如体相,毕竟定佛性体,于一切时、一切众生身中皆无余尽”包含了如下的如来藏三义的说法:
《宝性论》的如来藏三义:
第一、如来法身─法身遍满义
第二、真如无差别(不差别真如)─真如无差别义
第三、毕竟定佛性─佛种性义[23]
这里的《佛性论》(《宝性论》) 所论的如来藏的三义若对比于《楞伽经》 (苏通解)[24],那么,该将之排比为:
《佛性论》《楞伽经》 (苏通解)
一、所摄藏─如来藏作为“库藏”
二、隐覆藏─如来藏作为“胎藏”
三、能摄藏─如来藏作为“法身”
关于如来藏三义的解释,《佛性论》说:
如来藏义有三种应知。何者为三。一所摄藏,二隐覆藏,三能摄藏。一所摄名藏者,佛说约住自性如如,一切众生是如来藏。言如者有二义。一如如智,二如如境。并不倒故名如如。言来者,约从自性来。来至至得,是名如来。……一切众生悉在如来智内,故名为藏。如如境者,并为如来之所摄持,故名所藏。众生为如来藏。……由此 (佛)
果能摄藏一切众生,故说众生为如来藏。……二、隐覆为藏者,……如来性住道前时,为烦恼隐覆,众生不见,故名为藏。……三、能摄为藏者,谓果地一切过恒沙数功德,住如来应得性时,摄之已尽[25]
在与《宝性论》与《佛性论》的比较之下,印顺阐释《宝性论》与《佛性论》二者的三藏义之对比如下。
《佛性论》的三藏说,与《宝性论》所说,如来藏有三义相当。一、所摄藏: ……是《宝性论》第一“法身遍众生”义。三、能摄藏: ……是《宝性论》第二“众生有如来种性”义。但二,隐覆为藏义,约烦恼隐覆如来性 (界) 说。与《宝性论》第二“真如无差别”义不合。《佛性论》为什么不同?不能不说是受了《摄大乘论》的影响。[26]……
《佛性论》以三藏解释如来藏,是比合阿赖耶三藏的。在能摄藏、所摄藏以外,隐覆藏与执藏,是富有共同性的。
从《佛性论》的〈显体分〉可以明确的看出,真谛是以瑜伽学所说的,去解说、比附、充实如来藏学。而在无着、世亲论,如《摄大乘论释》中,处处引入如来藏说,这是比对异译而可以明白的。真谛所传述的,只有把握这一特色,才能得出正确的见解。如以为真谛所传,代表唯识古学,那是不能免于误解的![27]
比较《佛性论》的三藏说与《宝性论》所说,一方面,就二者的相通之处而言,如来藏有三义之说相通于二论,亦即,在第一义中,《佛性论》的“所摄藏”是《宝性论》“法身遍众生”义 (法身遍满义)。在第三义中,《佛性论》的“能摄藏”是《宝性论》“众生有如来种性”义 (佛种性义)。
二方面,就二者的相异之处而言,《佛性论》与《宝性论》二论也有其差异,在如来藏的第二义中,隐覆为藏义,是就烦恼隐覆如来性 (界) 来说,这则与《宝性论》“真如无差别义”不合。《佛性论》为什么有这里的不同?印顺认为:这不能不说是《佛性论》受了唯识学的《摄大乘论》的影响。就此而言,印顺指出“从《佛性论》的〈显体分〉可以明确的看出,真谛是以瑜伽学所说的,去解说、比附、充实如来藏学”,印顺的此一考察显示了如来藏学和瑜伽学之相通。由此,我们可以进入下一节关于如来藏思想与唯识说的交涉的考察。
2.3 印顺阐释了如来藏之五藏义之异解
如来藏之三藏义与五藏义之异解,在如来藏思想中是亟待厘清之事,印顺在此亦有其特殊贡献。印顺的在此的论述策略是比较《佛性论》、真谛译《摄大乘论释》的相关论述。
印顺解释了如来藏说的“五藏义”,首先,印顺指出真谛译的论释曾经三次引用了五藏义,分别整理如下:
一、《摄大乘论释》卷一,引五义来解说“一切法等依”的“界”,“阿黎耶识界,以解为性,此界有五义。一体类义……二因义……三生义,一切圣人所得法身,由信乐此界法门故得成就。四真实义……五藏义”。[28]
二、《摄大乘论释》卷一五,引五义来解说“法身含法界五义”;“欲显法身含法界五义故,转名法界。五义者,一性义……二因义……三藏义,一切虚妄法所隐覆,非凡夫二乘所能缘故。四真实义……五甚深义”。[29]
三、《佛性论》卷二,引五义来解说如来藏“自体”的“如意功德性”。此处之五义为“一如来藏,自性是其藏义;二者正法藏,因是其藏义;三者法身藏,至得是其藏义;四者出世藏,真实是其藏义;五者自性清净藏,以秘密是其藏义”。[30]
印顺指出如来藏五义的相关诠释当中,关于《佛性论》的第三“法身藏”的解说是五义中最不一致的,如我前所引用的原典,其中,《佛性论》卷二认为“三者法身藏,至得是其藏义”;真谛译《摄大乘论释》卷一认为是“三、生义,一切圣人所得法身,由信乐此界法门故得成就”;而真谛译《摄大乘论释》卷一五则认为“三、藏义,一切虚妄法所隐覆,非凡夫二乘所能缘故”。因此,《佛性论》和《摄大乘论释》卷一对藏之五义中的第三义之解说,皆认为是“法身藏”;而《摄大乘论释》卷一五则认为藏之五义中的第三义是“隐覆藏”,与《佛性论》论如来藏三藏中的“隐覆藏”相同。印顺说:
3.法身藏 (dharma-kaya-garbha),藏是生义: 一切圣人所得的法身,由于信乐界性而得成就。《摄论释》卷一五,解说为:由于虚妄法所隐覆,所以凡夫、二乘都不见法身。这是“藏义”,与如来藏三藏中的“隐覆藏”相同。《佛性论》所说又不同,也是约佛法身说的,但说佛性的成就佛果,所以说“至得是其义”。法身藏的解说,是五义中最不一致的。……真谛所说的如来藏,是随顺《宝性论》说的。但瑜伽学本义,是以真如解说如来藏的,在陈译《摄大乘论释》中,也还保留这一定义。[31]
一方面,真谛所论的如来藏说是随顺《宝性论》而说法身藏。真谛所论的如来藏说是随顺《宝性论》说的,《宝性论》第二以法身藏为“真如无差别”之义。瑜伽学本义,是以真如解说如来藏,如在真谛译的《摄大乘论释》中也还保留这一定义,如卷一说“四、真实义在世间不破,出世间亦不尽”。而真谛译的《摄大乘论释》卷一指出藏之五义的第三义是“法身藏”,“三、生义,一切圣人所得法身,由信乐此法门故得成就”。
另一方面,真谛强调了“如来藏”是“隐覆藏”,在真谛译的《摄大乘论释》卷一五则以为藏之五义的第三义是“三藏义,一切虚妄法所隐覆,非凡夫二乘所能缘故”,这里的强调“隐覆藏”是通于《佛性论》所说的三藏义之理论取向的。
印顺关于如来藏之五藏义之异解的阐释,解明了真谛佛学的介于如来藏说与唯识学中间的性格,也说明了如来藏说在面对修持的问题之时,有需要从“法身藏”转而重视“隐覆藏”的课题,从“隐覆藏”来作为修持和理论的出发点,而这也就唯识学之论理的重点所在。从而对于如来藏之五藏义和三藏义的解释,也就有所不同了,因此,印顺的相关诠释,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如来藏说和唯识学的思想史发展和其系统理论的典范转移。
3. 对于如来藏三义之相关诠释的评价
吾人若比较论述《佛性论》与《宝性论》的三藏说,可进一步阐释:我们可以将此如来藏三义的基本模型向前推到《不增不减经》,《不增不减经》已讨论了“法身即众生界即如来藏”之表述,但是,《不增不减经》对如来藏三义的基本模型的叙述如果比较起《胜鬘经》、《宝性论》还算是较为粗慥的。《不增不减经》并未说明“三法之间的辩证关系”,分下列二义而述之:
(1) 胎藏义之如来藏同时是法身 (法身如来藏),依此,如来藏是空如来藏。
(2) 胎藏义之如来藏是库藏义之如来藏,亦即,是不空如来藏。
此二义在《胜鬘经》和《宝性论》中才被清楚的说明,第二义指明了如来藏说在本体诠释学进路 (如来藏不空),第一义指明了“超存有学”的向度 (空如来藏)。此二义在《楞伽经》中也得到说明,并结合到其所谓的如来禅当中。
《不增不减经》已有“法身即众生界即如来藏”之表述 ,《不增不减经》此一表述中的“如来藏”该指的是“胎藏如来藏”之一义,“众生界”则指“库藏义之如来藏”,“法身”则指“法身如来藏”,所以《不增不减经》的“法身即众生界即如来藏”的表述正是上述如来藏三义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就它们都是共同表达如来藏三义而言《不增不减经》 的表述“法身即众生界即如来藏”和《胜鬘经》、《宝性论》的“法身如来藏、无量烦恼所藏如来藏 (隐覆藏)、胎藏如来藏”是一致的。
《不增不减经》尚未讨论“空如来藏”和“不空如来藏”的辩证关系,未将如来藏与“空不空如来藏”的思想结合起来,[32]并未达到辩证的高度,从而解决空论易流于断灭虚无的难题,这不能不说是《不增不减经》的缺点。到了 《胜鬘经》指出“不空如来藏是如来藏空智”,[33]才以相关论述阐明了“空如来藏、不空如来藏”的思想的辩证性。“不空如来藏是如来藏空智”,所以如来藏说在根本上必须不违于空义,否则即有流于外道神我之论的危机。
印顺的解释“如来藏学的主流”即点出“如来藏说在根本上不违于空…
《印顺的如来藏思想之研究──印顺如来藏学及其在对比研究中的特义(赖贤宗)》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